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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后者,羅士行提出用自己名下另外一家公司的股權來進行折算,這樣一來,這些小股東失去了杏林的股份,但擁有另外一家經營得相當不錯的公司股份,對他們而言更好接受一些。 更何況,羅士行名下另外一家公司,也是杏林集團的合作單位,在可靠性方面比較有保證。 會議上,羅士行最大的砝碼還不是股價或者新公司的股份,而是程嘉洄的背書。 人人皆知,杏林集團的大公子程嘉溯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若是程嘉溯從此不會再醒來,那么毫無疑問,屬于程頤和的那部分資產,會全部由程嘉洄繼承。 這段時間,集團內部暗流涌動,原本就傾向于程嘉洄的人,自然是歡欣鼓舞;而屬于程嘉溯這邊的人,未免就有些恓惶。 保持中立是大多數人的選擇,但隨著局勢一天一天對程嘉溯不利,這些人也慢慢開始動搖,逐漸傾向于程嘉洄沒有人愿意與未來的大股東為敵。 哪怕程嘉洄的能力很值得懷疑,對集團來說并不是合格的繼承人,但對董事們而言,這意味著程嘉洄會變成一大塊鮮美的rou食,被他們生吞活剝,一點一點笑話掉他手中的股份。 大股東們是永遠的勝利者,只要集團不倒,若是由程嘉溯領導,集團可以更上一層樓最好;若是由程嘉洄繼承,縱然集團一時之間遇到麻煩,他們本身的利益卻不會減少,甚至有可能借機增值。 而對于小股東而言,程嘉溯的領導自然比程嘉洄更令人放心,但在程嘉溯昏迷不醒的情況下,程嘉洄的能量并非他們能夠正面對抗的。 因此,當程嘉洄信誓旦旦地保證換股之后,羅士行名下另外一家公司的前景之后,不少小股東都產生了動搖,開始考慮換股的可行性。 從小到大,程嘉洄從來沒有如此暢快過。他一直都知道,權力是令人迷醉的力量,他的父親年過五十還風度翩翩,并不是由于他格外重視鍛煉,而是常年手握重權,被權力所滋養的緣故。 父親是他從小的偶像,但在他通往偶像的道路上,有一塊巨大的絆腳石程嘉溯。 只要程嘉溯活著一天,就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認為,程嘉溯就是板上釘釘的程家繼承人。 有人會問,那么程嘉洄呢? 那些篤定程嘉溯是繼承人的人會說,出身、天賦、才能都在那里放著,程嘉洄哪有可能超越程嘉溯? 雖然他孜孜不倦地搶奪繼承人的身份,但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從未遠去,程嘉洄有時候會自暴自棄地想,自己大約真的是不如程嘉溯。但即便不如程嘉溯,他也要用自己的存在好好惡心一下他,讓他的路途沒辦法一帆風順。 誰也不曾料到,程嘉溯會在男女關系上面栽這么大的跟頭。不選眾望所歸的大家閨秀也就罷了,男人自該做一番自己的事業,不想靠妻子倒也情有可原。 但是,因為男女之情而導致心腹背叛,自己身受重傷,如今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這簡直是把登天的臺階雙手送給了程嘉洄。 哪怕董事們再不看好程嘉洄,也沒辦法堅持昏迷中的程嘉溯比程嘉洄更適合繼承程家的資產這種觀點。 只要程嘉溯不醒來,那么程嘉洄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取得他想要的一切。 代替父親坐在主位上,程嘉洄的得意簡直要滿溢出來,他前所未有地覺得他那個大哥可愛起來,他竟然也有做好事的時候,把大好局面拱手讓給他。 這段時間,來自程嘉溯的影響逐漸減弱,程嘉洄的每一道命令都比之前更為通暢。這是一種微妙的變化,表面上看,所有的程序都沒有減少這些程序能夠保證集團穩定運行但在執行度方面,絕對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正常情況下,下屬部門的執行力度是百分之百,那么對于程嘉溯的命令,他們會以這個力度執行,對程嘉洄的命令,卻會打個折扣,執行百分之八十左右,看上去也很不錯。 只有當他真正接近權力的中心,他才發現自己從前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從何而來。他從前自我感覺良好,但現在他才明白,從前這些人都在敷衍他 等他真正得到這一切的時候,就是他報復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的時候 會議接近尾聲,大部分人已經達成一致,還有少量小股東心存疑慮,但羅士行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剩下的人,他可以在私底下面談,用各個擊破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羅士行給了程嘉洄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后者向后靠在寬大的扶手椅上,躊躇滿志,諸位還有異議嗎? 就在此刻,我闖進會議室:我有異議! 程嘉洄一驚,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待看清是我,他又覺得好笑和輕蔑,重新坐了回去,并且嚴厲地質問他的秘書:為什么不攔住張小姐?這么重要的會議,是什么人都能闖進來的嗎? 秘書小姐無所適從:對不起!說著便要來拉我。 你可想清楚了,我是一位孕婦。如果我在拉扯的過程中出了什么事,自然不會牽扯到程嘉洄再不成器,他也是杏林的二公子。 但秘書小姐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如果我出事,被推出來頂罪的替罪羊八成就是她了。畢竟我肚子里的孩子屬于程嘉溯,如果他再也沒法醒過來,那這個孩子作為他的遺腹子,意義十分重大。 當然,此刻的董事們,還不知道程嘉溯已然醒來。 秘書小姐被我一句話嚇退,躲著程嘉洄的目光。我掃視過在座的所有董事,揚聲道:既然是董事會議,缺席的董事想要參加,你們也要把他趕出去? 程嘉洄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程嘉溯不是還昏迷著? 是啊。我肯定了程嘉洄的說法,免得他還要挖空心思混進醫院去對付程嘉溯,但作為杏林集團的董事之一,程嘉溯有權授權別人替他來參加董事會議。 跟在我身邊的安然出示了程嘉溯的授權書,我施施然坐到空出來的椅子上,手肘撐在桌面上,敲敲桌子,剛才在討論什么?說來聽聽。 程嘉洄張口結舌,待要叫保安將我驅逐出去,又覺得不妥。等他扭曲著臉想到辦法的時候,我已經落座,主動權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我代表程嘉溯出現,對于原本傾向于程嘉溯的人來說,是一個好消息。所以不等程嘉洄有所動作,已經有人將會議紀要放到我面前,供我察看。 我一目十行地瀏覽著會議紀要,同時也沒有忘記觀察程嘉洄一陣紅一陣青的臉色他顯然被我氣得不輕。 程嘉洄默了一會兒,等我看完紀要,才冷笑道:這都是正常的股份轉移流程,你還有什么異議嗎,張小姐? 他著重強調了我的姓氏,用來提醒某些與他不是一條心的人,我也不是程嘉溯,只是后者的代言人而已。 我盯著程嘉洄微笑:程序沒問題。但我真的有一點疑問假使一位股東犯了罪,你們也愿意把自己的股份轉讓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