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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叫外祖父。他偏離重點,認真地糾正我的稱呼問題。 我這是輸給他,只好改了稱呼扶額:真的要去找外祖父么?向一位老人討要他母親的遺物,會不會太殘忍了? 程嘉溯笑而不語,信心滿滿的樣子。 我實在不明白他的信心從哪里來,但還是保持對他的信心,兩個人到了鄭家老宅。 老先生有點驚訝,因為程嘉溯是忙人,很少不打招呼就突然到來,他笑瞇瞇地說:說吧,什么事。 程嘉溯笑:沒事就不能來看您么? 哼,等著你來看我,只怕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朽了。老先生傲嬌地回嘴,說畢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到底什么事??? 程嘉溯便把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包括當年他為什么出國,出國后那些荒唐的經歷,與Deer的糾葛,程呦呦的出生,她怎樣被帶到中國,又怎樣成了他的私生女,最后,是Deer提出的條件。 他沒有絲毫隱瞞。這位老人經歷了這個國家最風雨飄搖的時間段,見過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了解一切人性的弱點和陰暗面,瞞他,是瞞不過去的。 老先生露出個有點苦澀的表情:你爸爸當年你mama堅持,我也很看好他,卻終究還是看錯了他。如果當時珠兒聽我的,當斷則斷,也就不會發生后來那么多事了。 程嘉溯溫和地看著老人:mama那時候已經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選擇,為之負責,您沒有錯。 再是成年人,你mama在我眼里都還是個孩子啊。老先生說,只是,我犯的錯誤,你父母犯的錯誤,都要你來承擔,委屈你了。 老先生站起身,示意我也跟上,來吧,我帶你們去看一點好東西。 他帶著我們來到一間書房,年紀大了以后,這間書房用來看書的時候就少了很多,更多是作為一間收藏室。 老先生按下一個指紋按鍵,房間的一面墻驟然亮起柔和的光芒,然后慢慢變得透明,最后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面玻璃幕墻。 進口于斯洛文尼亞的防彈玻璃幕墻,中夾透明的電熱絲,不僅能夠偽裝成墻壁,還能夠保護墻后的珍貴珠寶不因為外界環境變化而受到損傷。老先生很得意地向我們介紹他的秘密基地,透過玻璃幕墻,我已經能夠隱隱感受到那面墻后的珠光寶氣。 又通過一道機關,玻璃幕墻緩緩開啟,老先生率先踏進去:過來看看吧。 他首先拿起來的是一塊懷表,華麗的外表昭示著那也是鄰國皇族的遺物。打開懷表,里面藏著一張少女的照片。十歲出頭的少女嬌艷純潔如百合花,雖然是模糊的黑白照片,但透過百年時光,她的美麗依舊令人贊嘆。 這是曾外祖母?程嘉溯試探著問。 老人點點頭,這是我的mama。她一共只留下來兩張照片,除了這一張,另外一張里頭還有我。 他說著拿起另外一個小相框,里頭那張泛黃的照片已經被妥善處理和保護,年輕的貴族夫婦眼里透著驕矜和凄惶,前者源自他們的血脈,后者來源于他們的遭遇。 這張照片的背景已經是滬市,俄羅斯少女長大后,美貌更為動人。她懷里抱著一個一兩歲大的嬰兒,抬頭與丈夫對視。青年低頭看著自己的妻子,雖然身世跌宕,漂泊異國他鄉,他們仍是組建了一個完美的家庭。 我們都知道,那個完美的家庭最終在戰火中破碎。他們的結婚照,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遺物也在戰爭和動亂當中丟失,所留下來的僅僅只是一套珠寶,兩張照片。 這件藏品室里還有著其他一些有趣的東西,多半是沙俄或者舊民國風格,充滿了懷舊的味道。老先生并不是一味沉溺于過去的人,但偶爾,他會借這些東西來懷念他的母親。 最后他打開了一個保險箱,那個箱子對我而言并不陌生,箱子里那套流光溢彩的珠寶甚至曾經穿戴在我身上。 就是這個了,如果它可以換到那個小姑娘不再被sao擾,你帶走它,去送給那位Deer女士吧。 老先生這樣干脆,讓程嘉溯不禁也有些喉頭發緊:外公 行啦,你來都來了,打定主意要拿這套珠寶去換你女兒,現在又做出這幅表情干什么?老先生比我們兩個年輕人可瀟灑多了,合上保險箱塞進程嘉溯手里,抱好了! 等我們坐到花園里喝茶的時候,我對老先生這樣的慷慨提出了疑問。 老先生眼里閃過一絲笑意,小姑娘,你也說了我曾經是一名貴族。某些東西就流淌在我的血管里,不是失去一樣珠寶就可以被剝奪的。 高貴來自血脈,更來自于人格和品行,那才是真正的貴族。 中國人把女兒叫千金千金,就是父母的珍寶啊。如果為了保住一套珠寶,而放棄了真正的珍寶,那樣的做法不是貴族,而是吝嗇鬼,愧對我的血脈啊。 慷慨也是貴族的魅力之一,這種慷慨不僅在于一擲千金的闊綽,也來自于把人看得比珠寶更為重要的觀念,來自于善良不做作的心靈。 誠然,早已覆滅的羅曼諾夫皇室實際上并沒有這些高貴的品行,殘暴和貪婪才是他們的標簽。但他們喜歡標榜自己的榮譽,老先生則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比他那些純血的祖先更加高貴。 去吧,解決這件事情。如果有機會,帶著你的千金來看我。老先生沒空和我們兩個人傷春悲秋,他的生活里有著非常豐富的娛樂活動,每一項都很有趣。 程嘉溯笑:外公,等這個周末,我帶呦呦來看您。畢竟程呦呦長者一張混血臉,對老先生來說,那是一種很討喜的外貌。 他帶著我轉身走出鄭家老宅的大門,眼神中透露隱隱的殺氣我不禁期待起來,即將發生在他和Deer之間的戰斗,不會像后者所想象的那樣簡單。 正文 190 懷孕 Deer給了程嘉溯三天時間來考慮用綠翡翠珠寶交換程呦呦,他只花了半天時間就拿到了整套珠寶,但他并沒有立即去找Deer進行交易,結束這件事,而是把珠寶封存在了自己書房的保險柜里。 對方應當一直是有人盯著我們的行蹤的,回到別墅不久,Deer就打來電話:你拿到珠寶了?給我!我給你協議和視頻。 她是如此急切,以至于主動權回到了程嘉溯手中:急什么,不是有三天時間么?等第三天下午,你再來取珠寶好了。 唾手可得的利益被人拉遠了一點,這讓Deer急躁起來,狠狠罵了一句shit! 程嘉溯根本不與她多說,立即掛掉電話,問我:今天怎么不忙著回實驗室去啦? 我正擔心他呢,忽然聽到這么沒良心的一句,嗔他:這不是怕你連家底也給人騙去么?你要沒事,我就走了。 程嘉溯沒心沒肺地笑: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