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若能與君長相廝守,此生無憾,不要名分也無妨?!?/br> 趙福金慢慢坐直了腰板:“從今日起,我將封鎖宮苑,與世隔絕,待他接我出宮的那一日,至死不悔?!?/br> 齊國呆了呆,面上泛起不可思議之色。 她這一輩子自出閣就嫁給了韓嘉彥,本身婚姻也是政治婚姻,作為皇族與大臣的聯姻而存在和維系了這么多年。 她未想到趙福金竟對王霖情深至此,也沒想到一個大宋公主竟能堅決至此,甚至連公主身份尊榮都可舍棄。 她無法理解這種情愫。 只是她再覺得趙福金離經叛道,此刻也不忍再說什么了。 這是一個可憐、執拗又蔑視禮法的孩子。 齊國輕嘆一聲。 …… 王霖匆匆進宮。 延福宮外聚集著大量的朝臣,三五成群,焦慮等待。 而皇帝和太子,還有張叔夜、李綱、吳敏三人,都在御書房內商議善后之策,至今也無個章程。 王霖緩步走來。 幾乎所有朝臣都退避三舍,向他投來復雜的注視。 震撼者有之,但更多的是畏懼以及敵視。 王霖面不改色。 他知道,自己連番所為,尤其是這次,當殿誅殺新科狀元秦檜。 如果算上裘人杰和慕容彥達,還有蔡京、童貫這些,死在他手上的文臣已有多人。 盡管他累立蓋世功勛,但卻也成了文官心中排斥的孤臣,甚至是幸進佞臣。 換言之,他現在朝中,只有威,沒有望。 待朝局稍定,定然會有潮水般的言官洶涌而起,對他展開狂轟濫炸。 王霖也覺無所謂。 他做人做事向來只求問心無愧,不求面面俱到。 而實際上,如他今日之權勢地位,若他如張叔夜般八面玲瓏交好士族文臣,估計趙佶可能還好些,太子趙桓是絕對睡不安穩的。 出仕兩年,他對大宋已盡心盡力。 他苦心竭慮的,還是為了數年后的抗金大業。 他時下沒有精力參與朝堂黨爭,以及所謂的執政理念之爭。 但不管怎么內卷,內耗,至少在大局上,宋廷現在不能亂。 否則,歷史的大勢不會改變,但細節一定會偏移,說不準金人入侵會提早到來。 王霖心念電閃,徑自入了延福宮。 在宮門前,他發現了跪在宮苑中的呂頤浩、張邦昌、白時忠、曹錕、顧大川等七八人。 呂頤浩伏地不起,肩頭輕顫,估計已經跪了許久。 王霖掃呂頤浩等人一眼,心道:若是惲王篡位成功,那么他們就是從龍之人,怕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而跪在這里的恐怕就變成了李綱這些人…… 不,不對。以李綱張叔夜吳敏的氣節,唯一死而已,絕不會為茍活性命而放棄體面。 王霖徑自入了御書房。 呂頤浩望著王霖的背影,心中忐忑,懊悔不堪。 他知王霖現在官家、太子心中的位置。 信重空前絕后,一言以決生死。 也就是說,他呂頤浩和呂家的身家性命,都系在王霖的身上。 想起與王霖過往種種不睦,呂頤浩心底泛起徹頭徹尾的寒氣,絕望至極。 作為閣相,他自明白政變后的大清洗是如何殘酷。 附庸追隨惲王者甚眾,官家不可能誅殺殆盡,最大的可能就是殺他們這幾個位高權重者,以儆效尤,安撫朝臣。 張邦昌突然哀呼大叫起來:“王少師,救命!” 張邦昌膝行疾步緊緊抱住王霖的腿。 王霖面色一頓,低頭望著張邦昌其人,眸中掠過一絲異色。 此人當然不是什么好東西,甚至稱之為國賊都不為過。 但他雖沒什么氣節,也沒什么才干,更怕死得要命,但從骨子里說,他對大宋皇族還是有幾番忠心的。 金人攻破東京,擄掠徽欽二帝,北宋滅亡。 金人當時目的顯然是歲貢錢財,所以需要一個傀儡籌措歲貢。 雖然漢人均提議另立趙氏,但吳乞買一概否決。這個時候張邦昌成了被提名的唯一人選。在宋齊愈,王時雍等人支持下,金人“勸進”張邦昌。 張邦昌詐病拒絕,百般推脫,甚至以自裁相對,但最后金國以屠城相要挾,迫張邦昌就范。 張邦昌被迫登基稱帝。 張邦昌堅決制止官員向他跪拜行大禮,他自稱為“予”而不是“朕”,公文往來時用“手書”而不是“圣旨”。凡此種種,都充分證明了他堅持為臣而非為君的禮制。 后來金軍返回,已經身為“皇帝”的他卻身服縞素,率領滿朝文武,親自向其時已身陷金軍牢籠的徽、欽二宗遙拜送行,并且傷心欲絕,涕淚俱下。 后來他還政趙構。 “王少師,老夫對官家對朝廷忠誠不二,絕無半點不軌之心……求王少師救命!” 張邦昌叩首流涕。 王霖略一用力,便掙脫了張邦昌的癡纏,他淡然一笑道:“張子能,立秋了……而秋后,總是要算賬的?!?/br> 第233章 吾將是大宋第二軍閥 秋后,總是要算賬的。 呂頤浩聽見王霖淡然的聲音,眼前一黑,就一頭絕倒在地。 剩余白時忠幾人,也面露絕望之色,哀呼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