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顧君瑜在心中思忖了一番,道:“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你是我妻子,這一路不離不棄跟著我,我很感動,但你不需要像仆人一樣處處照顧我,我……也會心疼?!?/br> 陸沉菀心口一酸,眸子有點潤,顧君瑜伸手幫她拂去眼角的淚珠,“傻姑娘,今后不要瞎想。你照顧我這么就,今后換我照顧你?!?/br> 不過能和小姑娘把話說開,他心中的石頭終于可以落下。 這場地震之后,顧君瑜要做的事情比以前更多。 除了救濟災民、重修莊子,他還要繼續找野生雄性不育稻,進行各個品種的水稻雜家實驗。 大夫的藥還是很管用,他的手兩天后就好了許多,已經開始結痂,只是使力還有些痛。 不過雜交水稻的實驗卻等不了他了,水稻的花期本來就非常短,要做實驗得挑準時間。 晨曦初起,顧君瑜和陸沉菀早早來到莊子上。 他一來就發現這里多了兩個人,這兩人長得非常壯碩,正在院子里劈柴。 “安王爺!安王妃!”那兩人見了他們便停下手上的活,對他們抱拳作禮,“我們住在杏花村外,我叫趙乾,這是我弟弟趙立。多謝王爺救了虎兒一命,我們無以為報,今生但憑差遣?!?/br> 顧君瑜倒是聽村民們說過趙家情況,這兩兄弟是多年前逃到這里的流民,因無土地可種,他們平日便在山中打獵維持生計,日子倒也過得去。 地震那天兩兄弟剛好狩獵未歸,幸得顧君瑜相救,趙家媳婦兒子才安然活著。他們趕回來聽說了家中的事,趙乾便和他媳婦商量了番,決定到安王這邊做幾個月的苦力報恩。 顧君瑜問:“你們家中的情況怎樣?” 趙乾:“周里正已經讓我們遷到村里去住了,我們搭了一個草棚,暫且可以度日?!?/br> 顧君瑜這里正好缺人手,便沒和他們客氣,打算先留他們做短工,這兩兄弟也可以補貼一些家用。 “那你們隨我來?!?/br> 顧君瑜讓陸沉菀帶上剪刀等工具,叫上趙家兄弟和蕭牧派來保護他的侍衛一同去了田間,教他們給水稻雜交的cao作辦法。 除了用野敗雜交,顧君瑜也需要對現有的一些品種進行雜交,看看各品種雜交后代的數據。 他的手疼,不方便施展,便讓陸沉菀對已處理的植株進行標記,并用炭筆記錄在紙上。 侍衛們心中日了狗,讓他們殺人,他們或許更擅長一些,搗騰什么農田活?他們嚴重懷疑安王是不是因流放受了刺激,盡搗鼓這些神叨叨的事。 不過他們也只能心中吐槽,不敢嘴上說出來。本想敷衍做個樣子,奈何安王卻像長了火眼金睛,稍有不對就要讓他們做到滿意為止。 趙家兄弟雖然也感到奇怪,不過安王是他們的恩公,安王說什么,他們就做什么,倒比蕭牧的侍衛處理得好多了。 陸沉菀跟在他們身后,晨風吹起她的鬢發,在她臉畔飛舞,時不時帶出一絲絲癢。 她放下炭筆,隨手抓了幾下,將被風吹亂的發別到耳后,又跟上顧君瑜的步伐。 顧君瑜回頭看她一眼,正要跟她說記錄內容,不料話沒說出口,卻先輕笑出聲。 陸沉菀被他突然而來的笑意搞得莫名,不解地看著他,“王爺笑什么?” 顧君瑜指了指自己臉頰,示意她:“臉花了?!?/br> 陸沉菀低頭看自己的手,忽然明白過來,她漲紅了臉,趕緊背過身去,不想被人看到。 她抽出巾帕,在臉上胡亂擦拭,又想起顧君瑜剛才的笑意,心中不禁有幾分窘迫與懊惱。 小貓變成了小花貓,不過還是那么可愛。 她擦了半天沒擦干凈,反而將黑色的地方暈染開了,顧君瑜接過她手上的巾帕,“跟我到這邊來?!?/br> 顧君瑜拿著手絹走到前方的渠溝處,這里有一小股活水,是從山上的水池慢慢流下來的,水質清澈干凈。 他將手絹用水沾濕,再給陸沉菀擦臉。 陸沉菀的頭垂得很低,顧君瑜不禁覺得好笑,“你不抬頭,我怎么給你擦?” 他的聲音溫雅低沉,像春日繾綣的風,吹過陸沉菀的耳畔。隨后他一手托起陸沉菀的下巴,另一手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污跡。 陸沉菀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她眼前是安王專注的臉,這種專注給了她一種錯覺——一種被他捧在掌心疼愛的錯覺。 她的臉頰在發燙,冰冷的手絹貼著她的肌膚,卻絲毫起不到降溫效果。 “我、我自己來?!标懗凛腋杏X自己的舌頭打結了。 顧君瑜笑道:“馬上就好?!?/br> 他替她擦弄花的鼻頭,小姑娘的鼻子長得極好,微微駝峰,翹鼻頭,鼻翼較窄,十分精致。 看著她雙頰泛紅的嬌羞模樣,顧君瑜又有點想欺負她了,他屈起食指,在她鼻尖刮了下,“人小鬼大?!?/br> 陸沉菀:…… 顧君瑜又將她的手也細細擦凈,再折了一片嫩葉草,將炭筆下部分纏上,只留了個筆尖,“這樣就不會把手弄臟?!?/br> 陸沉菀恍恍惚惚,接過炭筆,腦子里全是顧君瑜溫柔帶笑的臉,以及那句意味不明的“人小鬼大”。 傍晚,顧君瑜回到驛站。 蕭牧已在此等候多時,見顧君瑜回來,便將這三日走訪的情況給顧君瑜一一回稟。 “王爺樂善好施,乃百姓之福。此等小事,交由劉大等下人去做即可。不過就目前看來,這些災民最大的問題可能不是錢,而是沒糧?!笔捘恋?。 本來當下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去年的存糧大部分家庭都吃得差不多了,這次地震也讓許多家庭。 顧君瑜:“那就讓曾波和附近幾個縣開倉救人?!?/br> 蕭牧點頭以示贊同,這種事情就該扔給地方官去處理,不然朝廷養他們做什么?! 蕭牧:“王爺,那我們什么時候啟程?” 顧君瑜:“蕭大人先把開倉救人之事落實了再走吧!” 蕭牧腦子里有很多問號,聽安王這意思……又讓他去跑腿?! 符陽,許家書房。 “這安王到底何時動身?蕭牧今日來要我開倉救人,我現在哪有糧食給他們?你說他們是不是知道了我們把官糧給了安成磊?”曾波疑道。 許老爺:“現在別管這么多,就將莊子里那些霉變的糧食發給災民。我猜他們應不知曉,不然定趕著回京上奏了?!?/br> 曾波略微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他又問:“你說安大人這步棋有幾分勝算?” 許老爺:“甭管多少勝算,我們送了他那么多銀子、糧食,鹽井也分他一半了,他若出事,你我都得受到牽連?!?/br> 曾波:“說得也是,到時候我再派些人去支援,斷不能讓安王和蕭牧回到京城?!?/br> 許老爺:“都是那不肖子惹的禍!你說他怎一點都沒繼承到我和他娘的長處?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能這么蠢,竟被安王利用?!” 正站在窗邊的許航緊了緊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 顧君瑜洗了澡,這幾日天天都在田間忙活,被那禾苗葉劃過的手臂腿腳又癢又難受,洗了澡才終于清爽。 他正打算去隔壁找陸沉菀,教她一些簡單字符和育種方面的基本知識,今后她也可以幫著單獨負責一些小實驗。 才跨出門,紅兒就道:“王爺,劉大哥在院外等你?!?/br> 劉大前來找他定是有事,顧君瑜走了出去。 劉大手上拿著一封信,“王爺,許公子的人讓我轉交給你?!?/br> 顧君瑜拆開看了眼,許航約他去百花樓,說是有要事。 掐指一算,他和許航相約的三個月之期已經過了,他還以為許航不會再來找他了呢。 沒想這人狗膽倒不小,知道他要回京了,還敢約他出去。 劉大:“王爺,許航此人不安好心,還請王爺慎重與他接觸?!?/br> 顧君瑜暗自琢磨片刻,道:“我自有分寸,你隨我前往?!?/br> 說完,他想還是該給陸沉菀說一聲,便又折回院子。 紅兒正在陸沉菀的門口守著,“王爺,王妃在沐浴?!?/br> 顧君瑜想了想,“那你一會兒給她說一聲,我有事出去一趟?!?/br> 除了驛館,劉大問:“王爺去何處?” “百花樓?!?/br> “百花樓?那不是青樓么?”劉大吃了一驚。 那王妃…… 劉大不敢多問,他心中有個一直不解的疑惑,王爺和王妃感情明明很好,但他卻隱隱聽說兩人在驛館是分房而居…… 百花樓前,香風撲鼻。 顧君瑜有些不適,上輩子連夜店都不去的顧教授,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進這種風水場所。 劉大心中糾結了許久,終是勸道:“王爺三思,許航約你來此處,定沒安好心?!?/br> 顧君瑜不以為然,“不入虎xue焉得虎子?!?/br> 許航應該還沒膽大到在這里殺他,除非許航自己想死。許航這種貪生怕死之人,為了活命和富貴,連親生父母都敢殺,定然不會自尋死路。 劉大心中嘆了口氣,隨顧君瑜上了百花樓。 顧君瑜想盡早解決盡早離開,殊不知這一幕卻被熟人看了去。 “蕭大人,那不是安王?” “安王怎去百花樓?”天天跟在顧君瑜身后被塞了滿嘴狗糧的姚侍衛奇道。 “安王也是男人,男人尋花問柳多正常?” 姚侍衛覺得難以置信,“蕭大人,可要小的跟上去……” 蕭牧手一揚,止住了他后面的話。 他摸著下巴,露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意味來。 顧君瑜長得英俊貴氣,身材修長筆挺,一進春風樓就贏得無數嬌娘芳心。 更有大膽者,直接上前撩撥。 “我已有約,姑娘自重?!鳖櫨ぐ欀?,推開貼上來的女人,走著六親不認地步伐,直接上樓。 “此人是誰?怎生如此無趣,唉,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br> “甚是面生,也好生有趣,他欲尋自重的女子,來這青樓作甚?” “我倒覺得這位公子性情直爽,溫良如玉,若能得之一顧,亦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