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這不是許公子么?”顧君瑜也沒料到這么巧,竟然進城便遇上了許航,這倒省了他不少事。 不過許航看見他卻沒這么高興,“安王爺?!?/br> 顧君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許公子這是昨晚沒睡好?” 許航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何止是昨晚沒睡好,他最近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許老爺和曾夫人給他請了許多大夫,用了許多珍貴藥材,還是沒有效果,許航一閉上眼就是噩夢,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許三見許航又要控制不住情緒,便道:“王爺何事請教?” 顧君瑜:“我遇上麻煩了,需你們出手解決一下?!?/br> 許三神情戒備:“王爺一來就讓我們出力,卻又不肯給我們甜頭?!?/br> 顧君瑜乜斜他一眼:“想要討甜頭,就要看你們的辦事能力了。找我麻煩的人叫陳藤訊,就住在桃花村。你們幫我解決掉這個麻煩,我便告訴你們羅九曾經去過的地方?!?/br> 許三將信將疑,許航卻像看到了希望,“但愿安王不要食言?!?/br> 顧君瑜沒多說話,轉身離開。 陸沉菀正在一個賣雜貨的地攤面前等著他,顧君瑜走到她身后,“想買發簪?我們去前面的銀樓?!?/br> 陸沉菀搖了搖頭,“只是無聊看看?!?/br> 顧君瑜:“喜歡就買,我今天身上帶足了錢。沒有看中的,我們就換一家?!?/br> 那老板娘熱情地笑道:“這位公子,替你家娘子買一根發簪吧!娶了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不打扮得漂亮點呢?你看這支梅花白玉簪是我們新到的,貨真價實,最配長得白凈的小娘子;還有這支……” 老板娘口若懸河地給他們推銷簪子、玉佩等,顧君瑜隨手拿了一支珍珠釵給陸沉菀,“這個喜歡么?” 陸沉菀紅著臉,趕緊搖頭,“我們走吧?!?/br> 老板娘笑道:“我說你這個公子真是不解風情,你這樣問小娘子,小娘子肯定害羞不說實話。你直接給她戴上,不就知道配不配了?!?/br> 顧君瑜覺得有點道理,便將珍珠釵別在陸沉菀發間。 陸沉菀想躲開,顧君瑜卻將她的頭扳正,“別動,一會兒就好?!?/br> 清雅的熟悉氣息縈繞在陸沉菀鼻間,她忽然覺得空氣變得稀薄又灼熱,讓她呼吸不暢、心跳加速,漸漸迷失在這片溫柔的氣息中。 顧君瑜看她將頭垂得很低,便笑道:“你再把頭埋低一點,一會兒就要掉到地上了,抬起頭來我看看?!?/br> 陸沉菀被臊得慌,便抬起頭嬌嗔地看了他一眼,那模樣倒是從未有過的靈動。 顧君瑜又隨手把梅花白玉簪給她斜插在發間,低頭端詳道:“這個也挺漂亮?!?/br> “讓一讓!讓一讓!”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道急促的聲音,顧君瑜的后背被人重重推了一下…… 第20章 皇上召我回京述職 強大的沖擊力推動著顧君瑜的身體前傾,他還來不及反應,便直接撞到了陸沉菀身上。 陸沉菀仰著頭,顧君瑜低著頭。 顧君瑜的唇碰到了她的鼻尖上。 陸沉菀陡然睜大眼,清澈黑亮的瞳眸倒映著顧君瑜的臉。 顧君瑜也懵了下,旋即直起身子,拉開與陸沉菀的距離,同時扶著陸沉菀朝旁邊挪了兩步。 一匹快馬從街上疾馳而過,兩邊的行人紛紛避讓。 顧君瑜便是被匆匆避讓的行人撞著了。 他不禁蹙眉,“這是縣衙的人?” “可不是?”那老板娘接話道,“除了他們,還有誰敢這么囂張?不過最近他們好像也好事臨頭了?!?/br> “哦?為什么?”顧君瑜又問。 “你還不知道呀,聽說新來的州府大人可厲害了……”老板娘話匣子打開,便和顧君瑜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原來那日戚淮離開后,直接去縣衙找了曾波,結果碰上曾波身邊那幾個爪牙在衙門內賭博。 曾九等人當慣了土皇帝,對身著便衣的戚淮愛理不理的,結果這些爪牙全被罰了銀子,重打了五十大板。 戚淮還查看了曾波過去處理的案卷,要求曾波重審那些存疑的案件。 “那曾九平日狐假虎威,做盡缺德之事,被罰了板子之后丟了半條命,現在都還在家中躺著,聽說快要不行了,真是阿彌陀佛?!崩习迥镎f得眉飛色舞。 顧君瑜穿來也有兩個多月了,倒也聽說過一些官府強征暴斂之事,百姓深受其苦。比如強大如謝家每年也要花大把銀子去填曾波之流的貪欲,這些小商販估計更難幸免。 “不過最離奇的當屬曾九滿身屎臭味四下奔走那一次,大家都說他撞了邪,他后來還派人到處去搜一條蛇,說是要將大蛇殺死?!?/br> “蛇?”顧君瑜聽到這里,不由得警醒起來。 “是啊,一條蛇有什么好怕的,屎尿都嚇出來了,這不是做了虧心事,就是撞了邪?!崩习迥镩e話完,繼續做生意,“公子要不多選幾根簪子,這里還有玉佩、胭脂、香料,可都是上等貨?!?/br> 顧君瑜各挑了一些,付了錢,隨后與陸沉菀一同前往謝家布莊。 他今天來縣城,除了找許航解決麻煩,也想問問謝浩然關于樓家的音信。 陸沉菀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微微紅著臉,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因著剛才的小插曲,顧君瑜的心里也很微妙。 說實在的,他只是不經意碰觸到了陸沉菀的鼻尖,停留不過一秒就離開了。 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但在陸沉菀看來,可能有點少女的敏感,會將之放在心上。 若是外人,他賠個禮、道個歉便算了。 可陸沉菀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道歉似乎也不妥…… 顧君瑜想了想,忽然頓下腳步,打算和陸沉菀聊幾句。 不料后面的陸沉菀心不在焉,也沒有看前面,一頭撞在了他的懷里。 顧君瑜忍不住笑了起來,“怎么這么冒失?走路都不看路。你的鼻子……沒撞疼吧?” 陸沉菀的臉頰忽然就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你還是不要走在我后面了,走在我前面吧,這樣我好看著你,省得迷迷糊糊走丟了?!彼恼Z氣帶著幾分調侃,也帶著幾分寵溺。 陸沉菀弱弱地抗議道:“我不會走丟?!?/br> 不過最后她還是和顧君瑜并肩而行,大概是一番調侃之后,剛才的尷尬氣氛也沖淡了。 這段路并不長,很快就到了謝家布莊。 布莊進了不少新的布料,現在他們也不缺錢了,正好可以再做幾套新衣服。 如今入了夏,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得穿點涼快透氣些的料子。 陸沉菀選了天青色、鴉色和藏青色的絲緞,顧君瑜見狀道:“這幾個顏色太老氣了,你想穿素凈點,這種藕色、杏色的也挺好看的?!?/br> 顧教授都快懷疑自己的審美是不是太古板,他一直覺得像陸沉菀這個年紀,穿點明快的色澤更好看些。 一旁的女掌柜就笑了:“安王有所不知,這些布料都是男子用得多?!?/br> 陸沉菀的心思被掌柜說出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顧君瑜倒是面色依舊,選了一塊鴉色的,又選了幾塊色澤明麗一些的料子,交代掌柜新衣的款式。 正說著,謝浩然帶著兩名少女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喜悅,“安王爺,你真真是太厲害了。我的宋梅和建蘭都相繼開了,我正說要登門答謝,你倒先來了?!?/br> 顧君瑜只淺淺一笑,“開了就好,這樣謝公子也不會把我交去官府了?!?/br> 謝浩然聽他這么調侃,羞愧得紅了臉,“還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當初有眼不識泰山?!?/br> 顧君瑜見好就收,轉而問道:“不知前去姜陽送信的人可有消息?” 謝浩然:“聽從北方回來的商隊說驪州發生了水災,許多人被困在那里了,估計他們要推遲些日子才能將信帶到。王爺很急?” 顧君瑜高估了這個時代的交通效率,“倒也不急,只是問問。只要人沒事,信能帶到便好?!?/br> “王爺放心,這條商道是他們常走的,應能帶到?!敝x浩然身邊的少女說道。 “這位想必就是謝公子的表妹?”顧君瑜笑問。 “蘭悠見過安王,見過安王妃!”少女大方作了禮。 她出身在商賈之家,沒有書香門第那么多規矩,性格開朗,還有幾分商人的健談。 “我們別在這里站著了,進去吃枇杷吧!今天早上莊子才送過來的,正新鮮著呢!”謝浩然盛情邀請道。 幾人一起進了后院,下人們已經送來了洗凈的新鮮枇杷,也備了干凈溫水,供主人家和客人洗手。枇杷是剛從樹上摘下的,要現剝現吃,那才新鮮。 蘭悠的丫鬟小碧坐在蘭悠身邊,幫著蘭悠剝枇杷。 蘭悠見陸沉菀沒帶貼身婢女,便對謝浩然道:“你這只呆頭鵝,去叫兩個人來伺候王爺和王妃?!?/br> 顧君瑜不習慣這種特殊待遇,忙道:“不用,我喜歡自己動手?!?/br> 他隨手挑了一只色澤深一些的枇杷,去了皮和核后,遞給陸沉菀。 陸沉菀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垂眸接下了,小聲道:“我自己來剝便是?!?/br> 顧君瑜道:“這枇杷汁染手上不易清洗,反正我也無事,你只管吃?!?/br> 蘭悠輕聲笑了起來,“難怪王爺說不喜人伺候,原是要親自剝給王妃吃。若是能有一人像王爺對王妃這般待我,我也愿與他奔走天涯?!?/br> 鐵憨憨謝浩然:“悠兒meimei,我給你剝?!?/br> 蘭悠隨即上演教科書式的翻臉不認賬:“呸!我才不稀罕?!?/br> 謝浩然一臉茫然:…… 眾人皆被逗笑了。 分別之際,謝浩然送了顧君瑜兩筐枇杷。 顧君瑜也沒有和他客氣,回去便將這些枇杷分了部分給莊子里的仆人,剩下的他打算做成枇杷膏,密封保存,以后想吃再拿出來吃。 枇杷膏的熬制方法倒也不難,難的在于密封存儲。 顧君瑜特地買了幾只小口徑的陶罐,將熬好的枇杷膏放進去,蓋上有孔的蓋子,蒸鍋加熱殺菌,最后用蜜蠟封口。這樣做出來跟真空包裝差不多,可以放許久不壞。 顧君瑜給柳婆婆說了方法,柳婆婆如法炮制,一共熬了五罐枇杷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