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小白兔不知狼性的可怕,簡直玩火而不自知。 顧教授抓住作亂的手。 顧君瑜近日天天在外指導仆人務農,再加上天氣轉暖,他身上衣著十分單薄,且領口有些敞。 安王臥病在床時,陸沉菀也常為他擦身,大概是習慣了,她并未察覺有何不妥。 而今她的手被顧君瑜緊握,貼著裸露的肌膚,灼熱的體溫燙得她無所適從,只得拽緊了手上的巾帕。 她驚愕抬頭,正好對上熟悉的臉。 與平日的正氣儒雅不同,此刻的安王多了幾分風流醉態。 “怎、怎么了?”陸沉菀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心一樣微微顫了下。 顧君瑜凝視著她的眼,看她緊張,放開了她的手,緩緩道:“我自己來?!?/br> 陸沉菀:“那我去外面看看紅兒香囊繡好沒有?!?/br> 說罷落荒而逃。 顧君瑜看著她跑開的背影,微微笑了下,還真像一只膽小的動物。 “姑娘,你的臉怎么這么紅?”紅兒正打掃院子,見陸沉菀慌亂從顧君瑜房中跑出,便笑問道。 陸沉菀心亂如麻,嘴上還是裝作一派淡然,“沒什么,今天天氣太熱了?!?/br> 紅兒這丫頭鬼精靈道:“是嗎?我覺得還好啊,家里又不熱,難不成是王爺房里格外熱一些?” 陸沉菀本就心虛,羞道:“再亂說話,我便要撕嘴了?!?/br> 紅兒知道她只是嘴上說說,便也笑嘻嘻告饒:“姑娘饒命,我錯了?!?/br> 忙完廚房活的柳婆婆走來,見自家孫女在主人家面前沒個正行,訓了兩句。 陸沉菀臉上熱度這才漸漸退去。 午后無事可忙,陸沉菀不想和顧君瑜再共處一室,便去紅兒房間做點女紅打發時間。 不過去之前,她還是折回房里看了眼,幫睡著的顧君瑜蓋上薄被才離開。 柳婆婆納著鞋底,見陸沉菀有些走神,便問:“王妃可是有心事?” 陸沉菀自是搖頭否決。 “我知王妃是大戶人家出身,知道的禮數比我這鄉下婆子多,我本不該逾矩多問。但王妃身邊一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我也很為你心疼。王爺對你雖好,但有些話還是得女人間才能說?!?/br> 柳婆婆看了看陸沉菀的臉色,試探著問:“王妃與王爺平日是不是分床而居?” 陸沉菀還未答,紅兒搶先一拍腦門,“哎呀!我就說王爺怎生還特地隔了個小間休息!” 紅兒是近身伺候陸沉菀的丫鬟,這事自然也是瞞不過的。 柳婆婆道:“王爺對你疼愛有加,按理你們沒理由分床睡,我想王爺定是有難言之隱?!?/br> 陸沉菀又紅了臉,“沒有?!?/br> 不過這話從她嘴里說出,太沒底氣。 她和安王流放至此,也生活了這么久,安王對她全無反應。 以前安王消沉頹靡,他們之間關系冷淡也就算了;如今他們關系親近,安王卻全無圓房之心。 本來在安王振作之前,她亦無心想這些。但來到莊子之后,安王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人非草木,近日她也想通了,既然已成夫妻,她也希望能與安王過上普通百姓之家的生活。 不過安王似乎并非這樣想…… 柳婆婆又勸:“你別覺得不好意思,這男婚女嫁、開枝散葉本就是人之常情。你與王爺都年輕,及早診治,早些給王爺傳香火,這是正經事,可別因皮薄耽誤了?!?/br> 紅兒點頭,“就是!王爺以前生過病,身子骨虛,好好補補,肯定能生個胖娃娃。奶奶,我表叔不是吃過這種方子么?那藥引子也不難尋,我去山上挖點回來,熬給王爺喝?!?/br> 陸沉菀感覺自己沒這個臉,趕緊勸阻:“你們別瞎折騰,王爺身子剛好,尚需休養。我覺得這樣也挺好,我相信他?!?/br> 安王曾說兩年后再與她談今后的人生,或許他另有原因吧。 戚淮在顧君瑜這里住了一晚,第二日才與顧君瑜道別。 顧君瑜送他離開。 臨別之際,戚淮還是將銀票交到顧君瑜手上,“王爺,這是皇上吩咐我轉交給你的,你還是拿著吧!我想以王爺之才,這些銀子在你手上也定能發揮作用?!?/br> 戚淮昨日跟顧君瑜聊了許多關于農耕的話題,下午又隨顧君瑜去看了地里的莊稼,他如今對顧君瑜已是由衷佩服,也十分認同顧君瑜的觀念,認定顧君瑜從高人手札上學到了精髓。 他昨晚躺在床上輾轉許久,安王如今處境艱難,這筆錢給他,或許能解他之急。 若是安王能將所知的農耕要術研究通透,傳與世人,那價值更是遠非這一萬銀票能比。 顧君瑜見他態度誠摯,不像昨日那般例行公事,便將銀票收下,“承蒙戚大人看得起,我若再推卻,倒顯得矯情了。他日你若回京,還勞煩戚大人代我轉告父皇,是兒臣不孝,不能侍奉膝下,有負他所望。我在這邊過得很好,請他老人家不要擔心?!?/br> 戚淮心中為安王惋惜嘆氣,也不再多言,抱手回禮,朝符陽縣走去。 顧君瑜回到家,便見陸沉菀正對著銅鏡發呆。 顧君瑜看她似很糾結,便問:“怎么了?” 陸沉菀回過神,“沒什么?!?/br> 顧君瑜看她神色恢復如常,料她可能是太無聊了,才容易多想,便道:“陪我一起去處理柚子樹,我缺個幫手?!?/br> 陸沉菀輕輕嗯了一聲。 這里只有兩株柚子和桔子樹是本來就有的,其余的則是花錢移栽的。 移栽的今年不能讓它們掛果,把花枝打了便是,正好可以用這些作為父本給原有的果樹雜交。 她看顧君瑜與處理嫁接不一樣,便問:“我們為什么要這么處理這些花?剪壞了它還能結果么?” 顧君瑜便給她解釋了花的構造和果實的形成。 為了更直觀具體,他還用剪刀將桔子花剪開,“你看,這就是花藥、這是花絲,統稱為雄蕊;這是柱頭、花柱、子房,組成雌蕊。等長到一定時期,雄蕊的花藥上就會產生花粉粒,落到雌蕊的柱頭上……” 顧教授講得十分詳盡,生怕眼前的學生聽不懂,最后還總結道:“jingzi和卵細胞融合,才能結出果實。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干預這個授粉的過程,先將母本去雄,把父本的花粉弄到母本的雌蕊上……” 他耐心地科普完,抬頭看向陸沉菀,才發現陸沉菀憋紅了臉,震驚地看著他。 顧教授懵了下,忽然秒懂。 第18章 養身茶 “你想到哪里去了?”顧君瑜不由覺得好笑,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 陸沉菀腦子里十分凌亂,紅著臉小聲反駁:“……才沒有?!?/br> 氣氛略有點尷尬,顧君瑜一本正經地將剪刀遞給她,“來,你單獨實cao一次給我看,就像剛才我做的那樣?!?/br> 陸沉菀是棵不錯的苗子,顧君瑜覺得讓她待在家里會限制她的視野。前段時間他去縣城給陸沉菀買書,卻發現這個世界對女性太不友好了,能看的書籍不多,顧君瑜想與其給她看那些約束女性、貶低女性的書籍,倒不如教她一些實用的技術。 當然,讓陸沉菀學會這些知識與技術,顧君瑜自己今后也多個助手。 陸沉菀怔了下,見到顧君瑜眼里的鼓勵眼神之后,這才拿起剪刀,顫巍巍給柚子花去雄。 陸沉菀確實是個接受能力和學歷能力都很強的聰明學生,顧君瑜指導了她兩次之后,她便能獨立cao作了。 顧君瑜將處理過后的枝條分類做好標記,到時候好跟蹤觀察,記錄數據。 兩人相互配合,忙碌幾日后,終于完成了雜交工作。 晨曦初起,莊稼地里傳來一陣罵聲,“這到底是哪個沒良心做的缺德事!老子又沒招誰惹誰……” “怎么回事?”顧君瑜聽到罵聲,和陸沉菀一起過去查看。 原來陳二今早過來務農,見到地里的莊稼被人惡意踩踏,死了一片,尤其是漲勢比較不錯的那塊地,情況最慘。 顧君瑜見狀也不禁皺眉,看來是有人故意針對。 “今后多注意便是,一會兒在地里搭兩個草棚,從今晚起大家輪著值守?!鳖櫨さ?。 眾人聽后也都贊成,被踩踏的不止陳二負責的這塊地,其余的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毀壞。 雖說他們不是顧君瑜的佃農,但顧君瑜承諾了會按收成好壞給他們發月銀,所以這些仆人的積極性也很高。 “那王爺,這些被踩的莊稼怎么辦?”有人便問。 顧君瑜看了下,“這些完全踩壞的,我會買點菜秧苗回來補上,至于這種只是折斷的,我們嫁接處理?!?/br> 顧君瑜便又當場給他們示范,教眾人將黃瓜苗嫁接到南瓜苗上。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的作物都能找到合適的砧木嫁接,所以他這次的損失也十分慘重。 教會了眾人,顧君瑜又在田間逡巡一圈,看了田里的秧苗之后,才帶著陸沉菀回到莊子。 剛到院門口,便見一輛馬車停在路邊,一名著華貴的青年從車上下來。 對方有很重黑眼圈,臉色蒼白中泛黃,額頭上方還有一塊剛愈合的傷疤,實在不是養眼的長相,看上去比上次相見時憔悴了不少。 “安王爺?!?/br> 顧君瑜淡掃許航一眼,對身旁神情戒備的陸沉菀道:“你先進去?!?/br> 陸沉菀看向顧君瑜,“瑜哥哥小心?!?/br> 顧君瑜點點頭,“這是我們家門口,不會有事?!?/br> 許航瞅著兩人,眼底閃過一絲陰冷,不過在顧君瑜轉頭時,他又迅速恢復常色,視線也從跨進院門的陸沉菀身上挪開了。 顧君瑜沒有請許航進屋的打算,就這么站在門口道:“許公子找到人了?” 許航:“安王想找的人,怕是難找到了,他們已死,王爺大仇得報?!?/br> 顧君瑜冷冷哂笑,“許公子想誆我,也要拿得出證據?!?/br> 許航:“我舅父也在調查此案,他們的尸首在荒野,已被野狗禿鷲啃食殆盡,只剩下一些銀子和幾件破衣服?!?/br> 許航示意許三將證物拿給顧君瑜看,顧君瑜瞟了一眼,“這團連顏色都分不清的破布,許公子覺得我能信?” 許航又將另一個錦盒打開,里面全是些銀子:“這些是從死者身上搜出來的,我想定是他們從安王府順走之物?!?/br> 顧君瑜未作回應,只是目光銳利地盯著許航。 許航這么久都沒來找他,偏偏現在來,肯定是有了什么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