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珊：?。?！

    “好的老大，沒問題的老大?！?/br>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她又被騙了！

    “對了老大，徐主任讓您去他的辦公室一趟?！眲⑸和蝗幌氲搅耸裁?，急忙開口道。

    老師找她？

    許婧腳步頓了一下，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劉珊，“我先去徐主任那，你幫我把東西放我辦公室桌上?！?/br>
    等許婧到徐厚辦公室的時候，徐厚正戴著眼鏡認認真真盯著辦公桌前的液晶電視。

    作為節目部主任，節目審核是徐厚的一項重要工作因此他的辦公室是配了一臺電視機的。只是徐厚平日里向來習慣用電腦審核，覺得在電腦里將視頻調到最高倍速播放，能大大提高審核效率。

    只有重量級節目的節目需要審核時，徐厚才會打開電視機仔細觀察其電視播放效果。

    現在，徐厚辦公室電視機上播放的正是陸聰那期《和我面對面》原片。

    “來了，坐?！毙旌窨吹皆S婧進來，對她招了招手。

    “喝水自己倒，我們談談?！?/br>
    談談？

    許婧心里一個咯噔，談什么？確定節目要給任城了？提前給她來做思想工作？

    還是自己這幾日邀功，老樹開新花的提法礙了某些人的眼睛了，有人告狀告到老師這里來了？

    “你和智創王總不僅僅是普通同學關系吧？”

    許婧剛喝進嘴巴里的水一下子就嗆在了喉嚨里。

    她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捂著嘴巴咳了好久，才漸漸緩過勁來。

    “老……老師，你說什么呢？”

    什么情況？王明遠說什么了？這就是他說的他會去解釋挽回的？？他都說了些啥？？??！

    “當我們幾個老家伙眼睛瞎啊，吃飯的時候你和王總之間氣氛就不對，他飯桌上說的那段話，顯然是對你拿陳思琪博收視率的這件事不是很滿意，但飯后他居然親自給徐臺長打了電話，說這就只是老同學之間打趣開玩笑的話，讓徐臺長不要有心理負擔，還明里暗里地給你說了兩句好話?！?/br>
    “這可不像是普通同學關系?！?/br>
    “就這樣？”

    “嗯？”徐厚挑眉，“這樣還不夠？”

    許婧飄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地，她還以為王明遠那個棒槌又做了什么蠢事呢。

    “老師，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我和王明遠以前是打過交道，也鬧過一點點不愉快?！?/br>
    嗯，一點點不愉快，也就是離了個婚，以后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不過人家現在功成名就的，也不會和我這個小人物計較，我和他以后也不會有什么交集。老師，您找我談話就為這個？”

    徐厚聞言挑了挑眉，居然還有過小過節。

    “不愉快？不是什么大事吧？倒是我想岔了，我還以為你和王總以前交往過呢?！?/br>
    許婧低著頭，不敢讓徐厚看到她怪異的表情。

    “不過小婧啊，你現在是制作人，不是小助理了。到了這個位置工作能力重要，但人際關系也不能落下。就好比你這兩位老同學，別以為看起來客客氣氣平易近人的，可他們正兒八經是中國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小撮人?！?/br>
    “智創，國之重器。你以為這個評價是鄭光明空口白話說出來的，那是上頭對智創和王明遠的評價，是涉及國.家.戰.略的?！?/br>
    “我看得出來，王總和陸總還是存著珍惜同學情誼的想法的，你主動些，和他們打好關系，對你有好處?！?/br>
    許婧聞言，心里是既尷尬又感動。

    徐厚為她好的心思她知道，只是別人也就算了，讓她去討好王明遠，那還不如讓她買根面條上吊呢。

    她都想象得到王明遠知道這件事的反應，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吧。

    “知道了，老師?！?/br>
    徐厚看得出許婧那勉勉強強的模樣，眼睛一瞪。

    “別不放在心上，你的新節目說不定還要落在這上頭呢。徐明生早不提晚不提，王明遠給他打了電話后跟我提了，就算任城回來了，也不好虧待了你。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你自己品品?！毙旌襁@話算得上語重心長了。

    許婧聞言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最得意的就是她的事業了，怎么連這個都能跟王明遠扯上關系。

    “老師，如果有節目，我也希望是臺里認可我的能力，而不是別的什么的。我有這個能力的，我的節目收視率統計數據，在臺里可以排前三。我覺得就算沒有王明遠，徐臺長也不能當瞎子看不見?！?/br>
    許婧在徐厚面前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

    “什么瞎子，怎么說話的。你啊，一路順風順水，遇到事還是小孩子脾氣，行了，新節目的事我會盯著的，把我跟你說的話記到心里，先回去吧?！?/br>
    許婧努努嘴，“知道了?！?/br>
    許婧出門的時候，徐厚辦公室的液晶電視上，陸聰正談到當年智創最低谷的時候。

    “那時候真的很絕望，我看過百度百科里對那時事件的介紹，說我們碰了多少次壁，負債累累，有多么艱辛。其實那時候最大的絕望和壓力，不是經濟上的，也不是這一次次陌生人的拒絕，而是來自身邊家人的不理解，不支持……”

    許婧出門的腳步一頓，目光掃過電視屏幕，微微抿了抿嘴。

    走出辦公室，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曾佳：阿姨剛剛給我發微信了，問我你喜歡怎樣的男生?！?/br>
    【曾佳：阿姨還說了，她給你安排了六個相親對象，問我是不是太多了，你知道會不會離家出走，你會嗎？】

    許婧：……

    看來王明遠的事情還真是刺激到自家親媽了。

    【許婧：你說呢？如果不想我過年還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的話，你最好讓我媽打消這個念頭?！?/br>
    【曾佳：那我跟阿姨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有過王明遠這樣一個前夫，現在能接受的相親對象水平也得跟咱王總差不多才行，這樣阿姨肯定就知難而退了?！?/br>
    【許婧：你對王明遠這個人有什么誤解？】

    許婧發了一個黑人問號臉的表情。

    【許婧：我昨天見到他了，知道在哪兒嗎？我單位，你敢信？】

    【許婧：電梯打開的時候看到那張臉，我差點把手里的化妝品摔碎。那男人打著來接陸聰的名頭來我單位接他的小女朋友?！?/br>
    【許婧：我昨天居然還跟他們一起吃飯了，我、王明遠、陳思琪、沈放還有單位的幾位領導，我都不知道那飯我是怎么吃下來的?！?/br>
    【許婧：王明遠還在飯桌上公開指責我拿他和陳思琪的緋聞博收視率?！?/br>
    【許婧：都不要面皮的大白天到前妻單位里來接人，還假惺惺地跟我說他和陳思琪是普通朋友，這是怕我這個惡毒前妻成為他們愛情路上的阻礙嗎？】

    【許婧：還有，我今天早上一到單位，我老師就找我去他辦公室談了談，你猜他跟我說什么，珍惜和王明遠之間的老同學情分，說對我會有好處的。意思就是讓我去抱王明遠大腿，真是差點一口老血直接噴出來?！?/br>
    許婧一邊走路，一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跳動。

    微信另一頭大概沉默了一分鐘，隨即發過來一張趴地爆笑的圖片。

    【曾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婧：……

    損友！

    走進辦公室，許婧本想立刻開個關于這周五要播的新一期《了不起的挑戰》主創討論會，但她發現，辦公室的人居然都湊在劉珊電腦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許婧湊進去一看，居然是在看陸聰的采訪。

    《和我面對面》新一期的節目還是原片階段，審核都還沒通過呢，劉珊哪來的視頻。

    許婧的眉頭皺了起來。

    未播出視頻私下傳播在南江衛視甚至整個行業里都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一旦未播出的視頻泄露到網上，被網友大肆傳播開來，它對收視率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視頻哪里來的？”許婧沉聲問道。

    圍觀的眾人聽到許婧的聲音，都是嚇了一跳，劉珊更是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哎呦，老大，你嚇死我了。你別誤會，這不是原片，就一點片段，《和我》他們用來當宣傳片的，下班前就會發布。這片段衛視群里都傳遍，我這就比他們群里傳的多了那么一丁點?！眲⑸汉俸傩Φ?。

    “鄭偉發給你的？”鄭偉就是黨辦幫劉珊在新聞標題上黑體加粗的那位，像《和我》這種被推選去參評五一獎的節目，審核那環節還要過黨辦那關，大概鄭偉的視頻資源就是這么來的。

    “你這個八卦的個性不改，遲早要把你自己禍害進去?！痹S婧用力戳了戳她的腦袋。

    “那不還有老大你嘛。不過老大，《和我》這期節目做得真的非常好，單從宣傳片看就干料十足，幾乎是智創奮斗史教科書級別，單單看片段就很能引起共鳴和震撼?！?/br>
    許婧微微垂眸，她想起她在徐厚辦公室聽到的陸聰關于那段低谷期的敘述，心里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那段時間到底是他們是真的很辛苦吧？

    “把片段發給我看看?！痹S婧輕聲對劉珊說。

    劉珊動作很快，沒過一分鐘，視頻就到了許婧的手機上。

    這是一段市場不到三分鐘的視頻節選。

    “我印象很深刻，那時候智創核心技術被國外公司搶注，我們用于安身立命的根本居然轉眼間成為了我們的催命符，不僅訂單沒了，還要賠償違約金，國外的法院傳票一張接一張，印象中上面的賠償金額多得我都數不清有幾個零，那時候的日子，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能撐過來是個奇跡?！?/br>
    “那時候我們出來創業都是瞞著家里的，我們三個，陳紹一是公務員，我那時候在甲骨文做得也不錯，王明遠更是馬上就可以在cli擁有自己的項目小組，那時候我們跳出來說，我們要為中國現代科技進步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們要研究5g和ai技術，人家都當我們是神經病?！?/br>
    視頻到這兒截然而止。

    就這樣？

    沒了？

    許婧心里七上八下的，當年王明遠從cli辭職到創立智創，都是瞞著她的，她那時候惱怒生氣，因此從未關注過王明遠那時的狀態。

    后來王明遠成功后，雖然這段低谷期被當做傳奇故事一般在網上廣為流傳，但這么干巴巴的幾行字，最多也就強調一下當時的艱難，再加上許婧心虛有心逃避，對于王明遠那段時期的事情，她知道的是不多的。

    現在看了陸聰的視頻片段，她心里就像有無數小貓在抓一樣。

    那時候王明遠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書的，她在那段智創創業史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她覺得她是時候正面那段“故事”了，這樣想著許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快步向樓道走去。

    和路上向她打招呼的小職員們點頭示意，許婧走進電梯，按下數字7。

    七樓，制片人辦公室

    鄭光明坐在辦公室里哼著小曲，他現在很高興，作為一個資深制片人，作品好不好其實原片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出七八分來了。

    這一期的《和我面對面》絕對是他做這個節目以來最優秀的作品之一了。

    主題：科技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