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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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窈已起身準備走了。 柳慧娘在后頭看著她的背影, 一時情急,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姨娘請留步, 求姨娘救救奴!” 溫窈止了步子,回頭看柳慧娘,見她雙眸微紅又道:“姨娘方才問奴為何要上趕著作踐自己,奴不知道,奴自小長大的地方都是那般教奴的?!?/br> “魏大人買了奴回來,奴若不能跟姨娘回去,魏夫人不會容下奴的,奴只是不想死,求姨娘大發善心救救奴?!?/br> 她說著膝行兩步上前,伸手抓在溫窈的裙角上,“姨娘若肯救下奴,來日奴絕不敢覬覦姨娘心愛之人,也絕不會與姨娘為敵?!?/br> 溫窈聞言皺了皺眉頭,居高臨下看了柳慧娘半會兒,終于說:“救你可以,但有件事錯了,我沒有心愛之人,他要不要你,我管不著?!?/br> 柳慧娘怔忡一霎,忙垂首拜謝。 溫窈教她站起來,出亭子后尋了個婢女給賀蘭毓帶話,說是乏得很,先回去了,便帶著她一道出府上了馬車。 柳慧娘途中始終暗暗打量溫窈,她對眼前的人是好奇的。 方才獻藝,桌案后兩人的一舉一動她都留意了,兩個人之間互相不言語,卻又好像有常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那絲絲縷縷地糾纏才最是教人琢磨不透。 魏夫人聽人回稟此事后,心頭頓時大安,回到宴席跟魏大人通了個氣兒,夫妻倆各有各的心思,不遑多說。 那廂宴會將行過半,溫渺渺先走了,賀蘭毓獨自坐在席間應付下頭那些官員也實在無趣得很。 他坐不住了,便起身告辭,由著一堆人送出門,單人獨騎便朝小院兒回去了。 到巷子口時勒停在溫渺渺的院門前,稍有躊躇。 自從找溫渺渺回來那天后,他沉悶了這么多天,宴席上喝的那些酒,酒勁兒教風一吹上了頭,突然有好多積攢許久的話想跟她說,要是能說開,今晚還想……抱一抱她。 但心底準備還沒做好,眼角余光先瞥見溫渺渺乘坐的馬車,竟是停在他的院門前的。 賀蘭毓心頭一時猶疑,猶疑過后頓時又有巨大的喜悅騰上來。 催馬向前,他邁進庭院時看到房間里燃著燭火,窗戶上朦朦朧朧倒映出女子窈窕的身形。 他的屋子,常時除了溫渺渺沒人能擅自進去。 賀蘭毓眸中霎時明亮,但又不想喜怒太過形于色顯得輕浮,遂站在門前稍稍整理了下衣裳,彎起的嘴角收斂下來,面上重新壓成波瀾不興地模樣,這才推門邁進屋中。 “我以為你都回去睡了,怎么……” 話音未曾完整,他從屏風外轉進來,目光觸及屋中女子的面容,眉尖不覺緩緩蹙起來。 “誰準你進來的!” 賀蘭毓面容沉沉,但那話問出去其實就是多此一舉,除了溫渺渺,旁的誰能直接領人進他的房。 但她怎么能這么做,可是真不在乎,一點兒都不在乎嗎? 柳慧娘見狀心下忐忑,婉婉福了福身,細聲道:“姨娘憐惜相爺近來公務勞苦,特意教奴來伺候相爺的?!?/br> “她教你來你就來,她要你的命,你給不給?”賀蘭毓實在是生氣,氣得口不擇言,一時毫無風度,“她還跟你說什么?說!” 柳慧娘何曾遇到過這般情形,一霎雙膝發軟跪倒在地上,“姨娘沒說什么,只說……說相爺要不要奴,她、她管不著……” 前頭的原話她自覺現下的情況說不得,稍稍挑揀了下,卻仍舊只聽一聲脆響迎面砸在她膝蓋前,四濺的茶水一瞬潑滿了她半身。 賀蘭毓眉間皺成一道深谷,負在身后的手握得骨節泛白,胸膛起伏不止。 他轉身兩步就要去找溫渺渺要個說法,可步子踏在門口卻又驟然停下,站在門上半晌,甩手將木門摔出哐當一聲響。 不多時,屋中燈火熄滅,沒了動靜。 溫窈先前送柳慧娘進屋,臨走前還想起來囑咐句,教她不要去碰書案上的東西,而后便出門披著月色走了兩步路,回到自己的小院兒。 半夜里又中途醒來,躺在床上睡不著,便只好又披上衣裳到涼亭里吹風。 池塘底下有魚,她拿點兒魚食撒下去,就能引得魚兒們爭相來搶,聽說魚沒有腦子,一輩子都是不記事的,不念過去不想將來,就只看重眼前的好處。 溫窈也愿意做一條目光短淺的魚,那樣的話,煩心事兒想必能少許多。 喂了一通魚食,再回去沾枕頭便睡著了,第二天睜開眼,便聽見窗外廊檐下傳來婢女們的低聲私語,說那邊兒院子里多了位美人。 “聽說還是這位主子帶回來的,那心也太大度了吧……” “什么大度不大度,你也不看看夫人如今病得都沒法兒見人了,這種時候女人當然要越賢惠越好呀,你當這位主子是個省油的燈嗎?” “呸呸呸,這種話你也敢說,當心教主子聽見了又要發怒,鬧得你跟小喜一個下場,扇爛你的臉……” 說不說,溫窈也都一字不落聽見了,倒沒打算怎樣,可攔不住八哥兒不長眼色,聽見什么就學什么,“扇爛你的臉……扇爛你的臉……” 溫窈瞪過去一眼,教它停下了。 但外間聲音還是當即一頓,有婢女悄悄摸進來看,幸好,瞧主子還睡著沒醒,輕輕送了一口氣。 早晨巳時,溫窈梳洗好坐在桌邊用早膳,忽地聽外間響起一串沉沉地腳步聲,抬眼去看,賀蘭毓自外而入,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生生擋去了她一片晨光。 他面上陰沉燥郁,進了屋也不看她,撩袍子在桌邊落座,婢女忙備上一副碗筷到跟前,隨即便教他一聲低喝全攆出了門。 屋中一時寂靜,溫窈低頭喝粥,細微的響聲都好似無形中被放大。 “你就沒什么話想跟我說嗎?”賀蘭毓看著她。 溫窈手中勺子磕在碗沿一頓,搖頭說沒有。 賀蘭毓氣不打一處來,“溫渺渺,你昨晚真的睡得舒心嗎?你放個女人在我房里,當真一點兒都不在乎?” “在乎什么?”溫窈話音淡得過分。 “你!” 賀蘭毓猛地抽了口氣,她怎么能這樣風輕云淡,明明婢女說她昨晚都沒睡好覺,半夜里又跑到涼亭吹風了,她心里明明就是在意的。 他兀自壓了壓胸懷中的怒氣,試圖放緩聲音問:“你明明不喜歡我身邊有別人,為什么偏要說那些話,做這樣的事?” “我要是昨晚真收了她,你就高興了嗎?” 賀蘭毓自覺這話說得很明白了,他覺得她能聽懂,希望她先不要因為誤會而急著生氣,靜下心讓兩個人能借此機會把話說開。 可溫窈面上一如既往地漠然,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嗓音如刺,“高興如何,不高興又如何?她又不是你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你現在跟我在這兒裝什么裝?” 她說著不耐煩了,抬手將手里的勺子扔進碗中,不慎教濺起的汁水打濕了指尖,頗覺晦氣,隨即起身打算去尋手帕來擦。 “站??!”賀蘭毓以為她又要回避,當下一聲厲喝,追上去,“溫渺渺你說清楚我裝什么了?我跟你說過不會再有別人的話,你怎么就不記得?” 他從桌邊兩步到她跟前,五指死死鉗住她的小臂,一把將人拉了回來,眼睛直直盯著她。 溫窈眉尖也皺起來,“你覺得委屈是嗎?覺得是因為跟我說過了那話,所以影響了你逍遙快活,可你收不收那個人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沒有逼你要,也沒有脅迫你不要,愛怎樣都是你自己的事,你現在跟我發什么瘋?難不成還要我哭著求你從今往后都不要碰別的女人,有用嗎?” 賀蘭毓急道:“我什么時候要你求我了?我就想要你說一句喜歡我,喜歡我只是你一個人的,你想要的任何事情,我難道會不答應你嗎?” 溫窈輕呼出一口氣,看著他說:“那我想要你放手?!?/br> 她說著甩了下手,賀蘭毓沒敢太用力抓著她,教她一揮手就輕松掙脫了,而后頭也不回地往軟榻小幾旁去了。 他在身后看著她的背影,狠得咬牙切齒,心里全都是鋪天蓋地的失望與酸楚。 不對!不對!這一切的一切全然都不對! 她不應該這樣的,哪怕過來打他一巴掌都是好的,不應該這樣無動于衷,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賀蘭毓著急、困頓,束手無策,像是只困在牢籠里的猛獸,眼睜睜看著外頭挑釁的人,盛滿一腔無處發泄的怒火。 溫渺渺……溫渺渺,這三個字簡直是他的符咒,見之便狂。 火勢稍到頭了,他忽然不管不顧地大步走近,一把將她撲倒在軟榻上,欺身而上,手掌托著她后腦勺,低頭蠻橫吻上去,毫無章法,完全純粹地汲取。 賀蘭毓真恨不得就此將她鉗進自己身體里,或者她給他一耳光打退他也好。 哪一種都好,都比她無動于衷來的強。 可原來根本不用他再做什么,溫窈不愿意徒勞掙扎也不想費力氣抵抗,她覺得不舒服,便主動迎合上來安撫他,引他往輕柔緩和的親密姿態過渡。 聲音抵在唇齒間,她喃喃埋怨:“你溫柔點兒行不行?” 她的香氣充盈在賀蘭毓鼻尖,順著呼吸布滿他的四肢百骸,可教他一剎那間力氣全無,停下蠻橫掠奪的動作,頹然放棄了支撐倒在她身上。 他知道有哪里不對,就是知道,溫渺渺的一切他都知道,但也正因為知道,才更因為無法可解而無力。 “渺渺……”他的聲音從溫窈頸間傳來,悶悶地,甚至帶些極力壓抑的哽咽,“你別這樣對我……我求你了,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第46章 煎熬 他想放了溫渺渺。 身上灼熱的體溫透過衣料不斷傳來, 兩個人的胸膛緊貼著胸膛,觸動緊靠著彼此的心房。 靜默良久, 溫窈脖頸間愈發guntang,像是印了塊兒烙鐵,她緩緩抬起手,撫上他的后頸與肩背。 就像他從前待她那樣,柔軟的掌心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道,教他脊背僵住片刻。 “你想要我怎樣對你?”她好似在嘆息,“我明明說過不會再離開你了, 不是嗎?” “三哥……你想聽的是這個對嗎?” “三哥,我喜歡你只是我一個人的。我以前總愛這么說,但以前已經事與愿違了……” “現在你喜歡我在你眼前,我便在你眼前,你想要我陪你參加宴會, 我便陪你參加宴會, 日后也可以陪你用膳, 陪你入眠,給你生孩子, 沒什么不可以的?!?/br> 賀蘭毓聞言一頓, 略撐著手臂起來些對上她的眼睛, 似乎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冰涼的指尖自后頸緩緩撫過他的耳際, 停留在臉頰, 她捧著他的臉, 眼睛里卻是黯淡無光。 “我說我可以陪你過一輩子,你想要的就是這樣對吧?可我們為什么偏偏一定要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呢?” “為什么要假裝那些裂縫不存在,自欺欺人地假裝好像彼此都還是對方的唯一, 那樣的日子難道不是另一種渾渾噩噩嗎?” “我目光短淺,只想眼下過得快活些,你明白嗎?” 縈繞在耳畔的聲音輕緩綿長,她好像一顆燃燒的星辰,奮力追求著當下的耀眼奪目,卻根本不在乎將來也不在乎以后。 “渺渺,我沒有想假裝過去不存在……” 他只是一直都太貪心了。 對她貪得無厭,沒得到人時千方百計想要她這個人,得到了人又想要她一顆心,等困住了一顆心,他才發現自己想要的卻原來更多,心底的溝壑根本填不滿。 人的貪念從來數之不盡、源源不絕。 可她是人,是他心愛的人,不是個取之不竭的源泉,再這么繼續下去,她一定會枯竭的。 賀蘭毓望著她,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但卻又那么觸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