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對立之上
赫連楓沒有辦法一直在玉染這兒呆下去,所以在他又陪著玉染逛了一會兒花園,看了會兒閑書,約莫過去了一個多事成之后,便被人保護著從小門離開攝政王府。 赫連楓回宮之后,玉染的姿態也頓時閑散了不少。容襲將她接入屋內,讓玉染坐在軟榻上。 “感覺累嗎?”容襲俯下身,抬手輕輕捋了捋玉染額前的碎發,一副柔和的模樣幾乎要將人沉溺。 玉染眨眨眼,然后搖頭道:“不累?!?/br> “那就好?!比菀u微微一笑,整個人如沐春風。 “容襲?!庇袢径⒅菀u的面盤,忽然喊了一聲。 容襲詫異,“怎么了?” 玉染似乎十分仔細地將容襲的上下打量了一邊,然后一雙美目其中流光閃爍,她咧了咧嘴,悠然說道:“似乎好久沒聽你和我作對爭辯什么了?!?/br> 容襲聞言,不禁失笑,“阿染,你的興致還真特別?!?/br> “承蒙夸獎?!庇袢緩澚藦澝佳?,神情卻是溫和平靜。 忽然,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玉染和容襲的視線紛紛往門口移去,“進來吧?!?/br> 來人是卓冷煙,卓冷煙走進里屋,在看到容襲也在屋內的時候略是一頓,隨后她看向玉染,低頭作揖,“小姐?!?/br> 玉染見著卓冷煙的神色凝重,心里約莫有個底。 “我去書閣取幾本書,卓姑娘想必也有事要和阿染說吧?!比菀u感受到了卓冷煙掃來的視線,他輕聲一笑,十分輕松颯然地說道。 不等玉染應答,容襲便是朝著她勾唇一笑,他深邃的眼底熠著點點光澤,美麗漆黑的瞳孔倒映著的是玉染的身影。 見此情景,玉染將喉間的話咽了下去,然后看著容襲兀自瀟灑地從走向房間的門口。容襲掀起珠簾,舉手投足間皆是一派優雅,似乎不會受得任何人的影響。 “真是的……”玉染裝作無奈地嘆了一聲氣,然后又對卓冷煙微微笑了笑。 “小姐,華國那邊……有動向?!弊坷錈煕]有被玉染所影響,而是極為冷靜地開口,眼眸也頓時凌冽了起來。 “是嗎?也對,如果華君此時不動,又更待何時?”玉染低頭沉靜一笑,似乎略有感嘆。 “即使華君決意出兵寧國,也絕不可能會讓他得逞的?!弊坷錈煍n著眉,仿佛在這一刻她的殺意可以凝為實質。 玉染沉默了一會兒,她的右手指節下意識地輕輕敲打著軟塌的扶手,她的鳳眸之中似乎有銳光閃過。倏地,玉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倏地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聲色淡然地問道:“冷煙,你覺得——容襲知道這件事的可能有多大?” “這點我無法輕易向小姐下定奪,但是問思樓的消息傳遞向來不比紅月閣差,我個人覺得容襲已經得到消息的可能是比較大的。不過知不知道,其實都是時間的問題?!弊坷錈熯€是比較中肯地回答。 問思樓是在容襲掌控之下,這一點他似乎從來沒有要向玉染隱瞞的意思。所以,既然是玉染可以知道的消息,那么容襲也一定可以知道,玉染竟然對此十分相信。 “你說得對?!庇袢酒似^,眸光依然澄亮。 卓冷煙的面上浮現一絲擔憂,她壓著聲音說道:“小姐你難道就不會憂心嗎?雖然現在容襲看似對你呵護至極,可實則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又或者,他也正好準備趁著小姐你懷孕的機會做什么?!?/br> 其實卓冷煙會這么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這過去的五個月來,她經常能看見修子期會出現在容襲左右。而且她也不知道玉染到底和修子期前段時間又談了什么,結果到最后修子期時不時地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就連她在自己院子里練個劍他都能湊過來。 卓冷煙當然知曉,這是玉染的刻意安排。她不是不喜歡修子期,更不是不想和修子期在一起,只是他們之間就像是橫跨了華國和寧國的距離,中間總有一道深深的溝壑,她根本就越不過去。從修子期來找她時那種時而心不在焉的神情來看,恐怕也正是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存在的距離。 但是之所以讓卓冷煙憂心于容襲,在修子期這點上也尤為可以體現。因為近期以來,修子期似乎陡然變得忙碌了起來,特別是這幾天,來來回回地出入王府,甚至經常都不在容襲的身邊,就算她這一次真的有心找人估計也找不到。 這只能表明了一點,容襲那邊可能也發現了什么特別的動向,而修子期也在為此忙進忙出。 “冷煙,就算你想得再多,我也確實已經懷孕整整五個多月了,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庇袢韭牫隽俗坷錈熯€在因為她懷孕的事情而糾結,于是有些無奈地攤手應聲道。 卓冷煙自然沒辦法再和玉染拌嘴,她想罷,還是收了聲??偠灾?,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弄明白容襲和華國那里都在搞什么明堂,就算玉染的表現看起來風清云淡,但事實恐怕心中也是暗有思量。 時間一晃,又是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里,容襲對待玉染的態度似乎愈發的溫柔了起來。如果過之前容襲看著玉染的眼神只是柔和溺人,那現在容襲漆黑的眼底似乎對玉染表達的更有深深的眷戀和依賴。這樣的轉變,玉染一直都看在眼里。 這一日,容襲和玉染難得地外出賞景,兩人坐在湖畔邊,看著杏花飛舞、桃花錦簇,翠綠的嫩葉在枝頭展開,鳥雀鳴啼入耳舒心。 春天暖風輕拂,帶起人的發絲和衣角,卻不覺寒意。玉染就這么直接坐在草地上,而容襲貼著她坐下,將她輕輕攏在懷里。 “又是一年開春了……”玉染微微仰頭闔眼,唇畔下意識地帶起幾分微笑,整個人的神態皆是平和淡然。 容襲從玉染的身后將頭輕輕擱在她的肩上,然后舒服地瞇起雙眼。他的嘴角忽地溢出一聲輕笑,隨后薄唇輕啟道:“阿染喜歡春天?” “那倒沒有?!庇袢镜难垌鴱潖?,含著笑意的眼底卻異常深邃。 因為——明戌是在春末時節消失的。 所以春天,可以說是明戌最后茍延殘喘的時間。 “阿染近日來似乎都沒有再長胖?!比菀u故意錯開話題,他的雙臂輕輕收攏,然后故意摸了摸玉染比以前粗了兩圈的腰際,又側過眸子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玉染的臉頰。 玉染沒有因為容襲的調侃而生氣,但她仍是冷哼一聲,眉眼輕挑道:“誰信你?!?/br> 在玉染話畢之后,兩人望著風景忽然各自沉默了下來。周圍的環境算是寧靜,而他們之間的氛圍更是安靜得可怕。 “阿染?!焙龅?,是容襲開口低低喊了一聲。 “恩?”玉染也不轉頭,只是繼續望著景色,合著嘴悶悶地發出一個反問的聲音。 “今年秋天的時候,我們也一起這樣看風景,好不好?”容襲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玉染頓了一下,只是靜靜地轉過頭,一雙漆黑透亮的鳳眸細細地打量著容襲溫潤而絕美的面龐。 她看著容襲,容襲也在看著她。 兩人就這么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玉染忽然歪了歪頭,柳眉微動,原本透亮的眼底似有迷霧籠起,她微微一笑,驀地出聲說道:“那夏天呢?夏天……就不陪我了嗎?就算天氣熱,也不能就這么偷懶啊?!?/br> 玉染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柔,而且似乎多了幾分哄騙誘人的感覺,她的眼睛似乎可以撞進容襲的心里。 容襲聞言,幽深的眼底陡然波瀾壯闊起來,他是難得這么動容?;蛘哒f,能夠讓他動容的人在這個世上唯有玉染而已。 他美麗的瞳孔定定地望著玉染,眼神近乎貪婪。他惑人的容顏之上浮現的是溺死人的溫柔,可又看起來是那樣的安詳與甜蜜,他的唇角輕勾,薄唇緩緩吐露道:“阿染,原諒我吧?!?/br> 玉染似乎對于容襲的回應并不驚訝,她靜默地看了容襲一會兒,隨即復雜地微笑道:“這句話是我喜歡對冷煙說的,你可不能學我?!?/br> “看來阿染也是個從來不讓人省心的人?!比菀u偏著頭微笑。 “你可沒資格說我?!庇袢旧⒙?。 容襲拿面頰蹭了蹭玉染的脖頸,然后啞聲在玉染耳邊說道:“對,我沒資格,你我都沒有?!币驗槿绻娴淖寗e人覺得省心了,那我就不是容襲,你也不是玉染了。 玉染輕輕吁出一口氣,然后十分淡然地開口:“準備什么時候走?” “后日?!比菀u含笑應答。 “事先和你說,你如果站在華國朝堂之上,那冷煙是不會諒解你的,而我也要面對冷煙的教訓?!庇袢酒沉怂谎?,然后略微揚起下巴,故作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