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另一邊,陳夫人卻已經有了決斷,又說道:“嬤嬤,不如您也教寧兒一些大戶人家的禮儀吧?” “夫人不是想招贅嗎?” 陳母垂著眼睛,沒再言語,只是嘆了口氣。 鄧嬤嬤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事。少不得安慰一番。只是她自己心中卻又是另一番糾結了。 與此同時,陳寧寧也算進行了一次完美的約會。如今她心情正美,時候也差不多了。也該到了慶典的重頭戲了。 寧寧便帶著厲琰,往門口走來。 很快,隨著曲老爺子敲了銅鑼,所有人都向著山莊后面的空地聚來。 這時,殷向文也順著人流走來,一眼便看見人群最前面的厲琰。 厲琰還是老樣子,只要他站的地方,別人都恨不得離他幾丈遠。寧愿同別人擠在一處,也要給厲琰留出間隙來。 殷向文錯開人群,向著厲琰走去。 臨近才發現,厲琰身上掛著不少小玩意,小筐子,小枕頭,瓷娃娃,竹杯子,都是些小手工藝品。 特別是他手臂上,還掛著一猴一豬,兩個做得很粗糙的面具。 殷向文見狀,便開口打趣道:“沒想到,咱們九爺還有顆童心??磥磉@次是沒白來,沒少弄到有趣的小玩意?!?/br> 厲琰也不接話,反問道:“你那邊可見到閆先生了?” 殷向文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地說道:“連門都沒讓我進去,倒是跟寧遠關上門聊了許久。但凡有真能耐的人,性格都孤寡得很??磥?,往后還需要多過來走動才是?!?/br> 厲琰冷哼道:“早就勸你,莫要貪心太過,招了人家徒兒給你當幫手就完了,你卻還非要惦記師父?!?/br> 殷向文聽了這話,便有些不痛快了,便又反駁道:“我這又是為了誰?正主都不擔心,我這兒瞎著急個什么勁?”回頭他就寫信,給太子告狀去。 他本來就是為了厲琰,才想請閆先生出山的。偏偏厲琰這性子,除了太子殿下,誰也不服,誰也不認。根本也沒打算給自己找幫手,也不打算找老師學本事。 如今,也非得太子敲打他一番,這小子才會老實下來。 果然,厲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罵道:“咸吃蘿卜淡cao心?!?/br> 此話一出,差點把殷向文鼻子氣歪了,他剛想要破口大罵,卻聽到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殷向文只得定睛一看,卻見陳寧寧正笑容滿面地站在一個上面寫著“?!弊值募t色箱子前面。 那箱子是特制的,底下有支架,一前一后各有一個搖把。 她身邊最能說會道的那丫環,叫喜兒的,正在一旁解說道:“先請莊主為我們抽出三等獎的五個人,各獎勵四腳方桌四把椅子各一套?!?/br> 話音剛落,月兒便開始轉動搖把,那個紅色的箱子也開始隨之轉動起來。 月兒本就力氣很大,那箱子轉了許多圈,里面的東西早就被搖亂了。 這時,陳寧寧又蒙了眼睛,被香兒扶著走上前來。 香兒又幫她打開了箱子蓋子,又把陳寧寧的手放了進去。 眾人都屏住呼吸,一時間鴉雀無聲。 陳寧寧這才依次摸出了五張姓名紙條,又交到了曲莊頭手里。 曲莊頭每打開一張紙,便大聲念出一個名字。與此同時,下面便會傳來一陣歡呼聲。 殷向文從未見過這種活動,一時間也被這種氣氛吸引住了。 原來過節也可以這么玩的?各種游戲也罷,□□子也罷,這個抽獎也罷。 一套組合打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沾滿了喜氣。 殷向文又忍不住轉頭看向厲琰,又說道:“九哥,你說咱們那里是不是也該搞個新年活動,給大家熱鬧熱鬧?” 然而,此時的厲琰卻無心搭理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陳寧寧抽簽。就好像下一個便會抽到他的名字似的。 殷向文一時又有些惡趣味,便干脆伸出手,擋在厲琰面前。 這才引得厲琰滿臉不耐地揮手拍了過來。 好在殷向文躲避及時,這才沒挨打。 厲琰又放話道:“回頭演武場見?!?/br> 殷向文又慫了,連忙說道:“我這不是有正事同你商量嘛?咱們是不是回頭也搞個活動,就定在正月十五如何?” 厲琰卻皺眉說道:“我早就同火頭房說好了,明日全體吃頓餃子,餃子里放上銅錢,有獎賞?!?/br> 這也是寧寧跟他說過的游戲。 殷向文聽了直咂舌,連忙夸贊道:“行呀,九爺也知道體恤手下的辛苦了?!?/br> 厲琰卻懶得再理他,仍是固執地向場中央望去。 此時寧寧已經抽出了頭獎,金首飾一套。 說來也算趕巧了,中獎的正好是一位長相斯文,身形瘦弱的年輕書生,接過那套金首飾,他便有些樂瘋了。 在眾位姑娘的羨慕的注視中,他先是捧著首飾錦盒,繞場跑了一大圈。 最后,才跑到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面前,又雙手捧起首飾錦盒,說道:“許叔,我也知道我沒家底,種地也不太在行,打獵也不太行??晌覍π銉菏钦嫘牡?。況且,如今我也被莊上工程隊選中了,過年后,就要跟著他們修園子去了。不知,這套金首飾能不能當聘禮,叔,我真心想娶秀兒為妻,我會好好待他的?!?/br> 他們如今都是奴仆身份。原本家事不錯,敏而好學的青年才俊,到了這莊上,反而沒了用武之地。 那些平日里走雞斗狗,貪玩好動的年輕人,如今干起活來,卻是把好手。當然也有些小子會偷懶,那就得問曲老爺子手里的鞭子干不干了? 不管怎么說,男婚女嫁是少不了的。莊上許多人都是上京過來的,也算知根知底。唯有皇上大赦天下,他們才會有機會恢復身份?;氐骄┏侨?。 可誰又知道還得等多久?總不能耽誤了姑娘花期。 再加上,陳寧寧這個一家之主,并不會干涉他們的生活。甚至支持他們自由婚配。 但凡是要結婚辦喜事的,莊上都會出面幫著他們置辦兩桌酒席,順便給新人分配房子。 也正因如此,年前便有幾家都結了親家。 可那些嫁姑娘的人家,多半都會挑那些身強體壯的小伙子。至于那些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在婚事上,卻成了被嫌棄的對象。 直到這一日,孔書生抽到了頭獎,這才鼓足勇氣,當眾向心上人的父親求婚。 也虧得許老爹性格通透,人也豁達,并不守舊。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便接過了那個錦盒,又點頭說道: “叫你爹跟我談日子吧?” 話音剛落,人群里又傳來了一陣善意地歡笑聲。 還有人起哄說道:“行呀,孔書生這可是雙喜臨門。不僅被抽中了頭獎,這會兒連媳婦也有了?!?/br> 陳寧寧見狀,又適時宣布,“等孔書生和秀兒成親時,莊上擺一次宴,大家都來喝酒?!?/br> 眾人沒想到,還能落一頓酒吃,一時又忍不住歡呼起來。 有人還大喊:“莊主英明?!?/br> 就這樣,年會的氣氛已然達到了頂峰。 厲琰站在人群里,默默地看著寧寧被眾星捧月一般,送進了屋里。 一時間,他突然發現,或許寧寧本來就是這般燦爛奪目,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卻又忍不住為她心折。 或許,她從來就不用顯赫的家世,也不需要嫁給高門夫婿。 因為,她自己便能活在花團錦簇之中,獲得無上榮耀。 原來,有些人并不一定非要坐在高臺之上,便能受到萬人敬仰,甚至名留青史。 厲琰突然有些期待,寧寧真正的模樣了。 到那時,他只要默默站在她身邊,牽住她的手,便好了。 … 慶典結束后,各人各自歸家。 厲琰他們也要離開了。 倒是殷向文說道,這次來莊上受益匪淺,回去也打算在軍中弄個慶典。又隨便找了個借口,讓陳寧遠多留了一日。 陳家人自是感激不盡。 就這樣,他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處,吃了年夜飯。 寧信一個勁地追問兄長:“大哥,你在軍中可還適應嗎?你也用跟著那些兵一起cao練嗎?大哥看著好像健壯許多,肩膀都寬了?!?/br> 寧遠見他這般好奇,便簡單地說了他在軍中的工作,主要是做一些文書工作。也會幫著殷向文出謀劃策。 平日里,他也跟著殷向文一起cao練,甚至還學了一些拳腳功夫。一段時日下來,身體自然健壯了許多。 寧信聽了,不禁有些欽佩。又說道:“當日,我也跟著曲爺爺學了些拳腳。只可惜如今每日讀書,倒把拳腳都荒廢了?!?/br> 寧寧便說道:“如今青蒿也在書院里,倒不如你們早上一起練拳。增加些體力,等將來上考場也會有些好處?!?/br> 陳父聽了,也點頭說道:“寧寧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往后寧信也該練練了?!?/br> 通過寧信讀書一事,一家人又談了不少話題。甚至涉及到一些時事法令,民俗趣事。 陳母多半只能在一旁聽著,也插不上話;寧信年齡小,也只是個陪客,多半都在吃東西;可偏偏寧寧卻跟得上寧遠和父親的話題,總能適時地說出自己的一些觀點。 每每引得父親兄長點頭稱贊。 一時間,陳母見了這樣錦心繡口的女兒,既是驕傲,又有許多感慨。 她女兒到底與別家姑娘不同。 將來,女兒到底要走上哪條路,她這當娘的如今早已說不清了。唯一希望的便是,不論將來如何選擇,女兒此生都能平安順遂。 另一邊,寧寧本以為哥哥今日見她與厲琰這般親近,在飯后,定是要找機會敲打她一番。 可事實卻與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兄長非但沒有罵她,反而送了她一袋種子。說是通過殷向文的關系,弄到的良種,讓她拿到育苗室里試種,看看有沒有適合旱地的良種。 寧寧笑著接了過來,又說道:“果然,還是哥對我最好,什么都想著我?!?/br> 寧遠卻搖頭嘆道:“比起你做的,我這當哥的可差遠了。我不在家這些時日,家中全靠你維持了?!?/br> 寧寧連忙說道:“兄長這說得是哪里的話?” 偏偏這時,寧信跑了過來,忙插嘴道:“我才是家中頂梁柱呢,又要讀書,又要幫襯jiejie謀劃,我才是最辛苦的。哥好生偏心,都沒想著給我帶禮物回來?!?/br> 此話一出,不止寧遠寧寧,就連父母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