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沈瑾本就因沈瑞的冷淡難過,也多少因沈源的昏迷忐忑,臉上露出幾分絕望來,跪下道:“都是我的錯,若是父親不好,我便與父親償命去?!?/br> 張老安人本就疑心因張四姐兒的事情,父子爭執才氣壞了沈源,聽了沈瑾這樣說,自然更是認定了,越發怒氣橫生,揮著拐杖抽打沈瑾道:“身為人子,連孝順都做不到,竟行忤逆事,還配做什么狀元郎?” 她揮動的突然,手下又用力,沈瑾被抽打身子一趔趄。 待到第二下,卻是抽不動了,沈瑞不知什么時候站過來,半路接過了張老安人的拐杖。不過即便拐杖落下去,也打不到沈瑾,因為沈全已經先一步拉開沈瑾。 沈全最是口齒伶俐,皺眉對沈瑾道:“老安人糊涂你也糊涂不成?就算是孝順,你也不能什么錯都認下,這不孝可是大罪過!源大伯又不是今兒才不舒坦,早幾日就不自在了,要不然你也不會回來日夜侍奉。到底是因什么病的,張太醫還沒說話,你就稀里糊涂請什么罪?就算是孝順,也沒有這樣孝順的?!?/br> 儒家最是講究“忠孝”,“不孝”卻是是大罪過,輕重讓人質疑人品,重則說不得前程都要斷送。 沈淵沒有想到這張老安人是個真糊涂人,竟是毫無顧忌就往沈瑾身上扣帽子。這沈瑾可是四房獨子,以后的頂梁柱,這哪里像是骨rou親人,說是仇人也不為過了。幸好此處是松江,不是在京城,否則一句兩句傳出去,傳到御史耳中,小事也要變大事。 沈瑞雖是不滿沈瑾之前的不作為,可也不會真的任由他背上“不孝”之名,皺眉道:“張太醫尚未發話,老安人這發作也發作的太急了,也不怕冤枉了人?” 張太醫本心中存疑,正好看到不遠處桌子上的飯菜,心中有了別的猜測。按照張老安人話中之意,似乎沈老爺有什么吩咐沈瑾,沈瑾沒有聽從,父子之間有爭執。既不是沈瑾故意餓著老父親,那剩下的就是沈源自己不吃飯。 雖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讓沈源“絕食”相比,可張太醫并無探究的意思,斟酌一番,對張老安人道:“沈老爺是因體虛昏厥,并非是肝脾不調?!?/br> “體虛?”張老安人面帶疑惑:“即便之前趕了遠路,也是不緊不慢回來的,我這老婆子都好好的,他一個壯年男子還能累著不成?” 張太醫看了沈瑾、沈瑞一眼,帶了幾分為難,低聲道:“看沈老爺脈相,倒不是因勞乏所致,而是腎水不足,精元早泄,從陽虛上引得體虛。到底是有了春秋,以后還是當保養為上?!?/br> 這倒不是張太醫信口雌黃,沈源身上饑餓是小事,可被女色掏空身子也是真的。 張太醫雖是隱下沈源餓昏之事,可既是瞧病,也是不愿意砸了招牌,沉吟了下道:“另外據在下所看,沈老爺唇色發青,這是體內積攢丹毒的征兆,怕是這兩年也用了不少丹藥,積攢的多了,如今也是一病發作出來?!?/br> 揚州繁華之地,又是出美女的地方,各色“養生藥丸”最是不缺。 張老安人即便身在內宅,也知曉兒子這幾年婢妾不少,外頭也有兩個交好的,只是只當是兒子本事,可憐他年輕時被孫氏約束,放任不管,沒想到竟然有這樣惡果。此時她倒是慶幸沈瑾送走了張四娘,否則以張四娘年歲,正是貪歡時候,折騰的只有自己的兒子。 小賀氏本還埋怨沈瑾這個繼子對沈源太過凌厲,現下知曉沈源“病因”,只覺得牙根癢癢,巴不得沈源立時死了。想起沈源在家中yin便婦人婢子,外頭還花錢養著婊子,還真不如嘎嘣死了讓人省心。 小賀氏心中暗恨不已,偏生張老安人最是會弄小巧,既是知曉兒子“病因”,自是不肯讓兒子擔了“好色縱欲”的名聲,看到小賀氏低眉順眼地站在身邊,便呵斥道:“知曉你一心求子,可也當曉得輕重?外頭的藥豈是隨便能給你老爺吃的,要是源兒真有個萬一,你也不用在沈家待了,早早回去了事!” 這是要將沈源的病癥推到小賀氏頭上,小賀氏平日雖柔順,可也不是真包子,這樣的罪名如何能認下?真要認下了,不單以后在繼子族親面前抬不起臉來,連帶著娘家教養都要被人質疑。 小賀氏抬起頭,不悲不喜道:“兒媳婦因身體有恙,這兩年一直在吃藥,這兩年老爺并沒有在正房宿過。許是求子的有旁人,要不然老安人打發人去揚州春花坊打聽打聽,省得有骨rou流落在外頭;還有家里的丫鬟婆子,有不少服侍過老爺的,也好生盤問一二才是,萬一有了老爺骨rou,好好的少爺當不成,再流落成小子婢女,有違天倫……” 第五百三十四章 至親骨rou(四) 揚州春花坊,有名的風月之地,沈源之前包養的兩個婊子就是那里;下人里的骨rou,要是婢女懷孕,肯定不會瞞著,真正說不清楚容易混淆的只有仆婦的兒女。 小賀氏這番話,雖說都是實話,卻是將沈源的面子扔到地上踩。 張老安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氣的半死,卻是顧忌旁人在場,怕小賀氏不管不顧再說起別的來,好一會兒方訕訕道:“我不過白說了一句,不是你就不是你,扯七扯八做什么?就算是吃藥,也未必是因女色緣故,這幾年揚州那邊可是流行求仙問道,說不得源兒是受了別人煳弄,吃的是養生丸子?!焙笠痪?,卻是對張太醫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