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揚州
“我們才沒有睡過巳時呢!”寶兒鄙視地看了賈璉一眼道,“表哥竟然睡到巳時才起,難怪秋闈考末名?!?/br> 賈璉:……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好心沒好報吧! 黛玉贊同地點了點頭:“就是,表哥太懶了!阿姐卯時就已起來練劍,我們也已經在這里練習一個時辰了?!?/br> 司劍:哭的半個時辰也算嗎? 賈璉伸手揉了揉黛玉和寶兒的頭發:“請不要將你們長姐那個非人類,與我這個普通人類相比較!” “哦,表哥說阿姐不是人,我要告訴阿姐!”寶兒立即道。 “你長姐不是人,是仙女!”賈璉捏了捏寶兒的臉道,“小寶兒,你可知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是什么意思?” 寶兒有點懵。 見弟弟不知道,黛玉頓時得意起來,如斗贏的小公雞般昂首挺胸道:“我知道,這是說青從藍草中提煉,但顏色比藍草更深,比喻后人比前人更厲害?!?/br> “不錯!”賈璉道,“我爹和叔父連舉人都沒有考中,表兄我雖然考了最后一名那也是青出于藍了??墒怯駜汉托殐耗銈兙筒灰粯恿?!” 賈璉嘖嘖有聲,搖頭晃腦道:“姑父二十一歲已是美名遠揚的探花郎,就連你們阿姐去參加個賞花宴,隨隨便便就能贏個西苑女探花的美名回來。日后你們少說也要拿個狀元、榜眼才算青出于藍?!?/br> 賈璉:小樣兒,還想告你表哥的狀! “大舅舅和二舅舅竟然沒中過舉人嗎?哎,那確實怪不得表哥你不僅懶還考最后一名了!”寶兒背著小手嘆息道,“在船上時,表哥指著岸邊的稻子告訴我們秋收時要選最好的谷子留種,來年長出來的稻子才壯實。舅舅們又懶又沒用,就是表兄說的壞谷子,表哥就是壞谷子長得爛稻子??!” 賈璉: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前幾日在船上甚是無聊,賈璉時常抱著寶兒在甲板上看景。本著豐富小孩子的視野與他說的話,今天卻用來噎自己了。 未免受到更多打擊,賈璉故作自然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平素你們大姐不是會親自看著你們練功么,今日怎么不在?” “阿姐很忙噠!”黛玉嘟著嘴道。 “今兒一早,揚州就有許多人家遞了帖子過來?!彼緞忉尩?,“太太坐了許久的船,有些不舒服,大姑娘這兩日怕是沒時間盯著二姑娘和小公子了?!?/br> “阿娘又生病了嗎?”寶兒小聲道。 “是啊,太太又病了!太太說了,這兩日二姑娘和小公子不用去主院請安?!?/br> 黛玉和寶兒的身體已經大有起色,但賈敏還是不敢疏忽,只要自己不舒服,就不許兩個小的去主院,生怕過了病氣。 “阿姐說練武強身健體,阿娘不與我們一起練劍,才會時常生病?!睂殐毫⒓吹?,“明日,我叫阿娘與我們一起練劍?!?/br> 司劍笑道:“大姑娘說了,習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小公子要練劍,可不許賴床了?!?/br> 年初,云星教導黛玉和寶兒練劍是在未時。然一日之計在于晨,天熱后,云星又增加了上午一個時辰,在辰時。原先叫兩個小的起床倒也不難,可這陣子坐船有些疲累,云星就察覺兩個小的早起有些困難。 如今才入秋,若是不養成習慣,到了冬日,再想要將人從床上揪出來怕是更加難了。 “我覺得下午練功和上午練功并沒有什么區別?!睂殐亨街斓?。 “若是沒有區別,阿姐為何每日晨起練劍?”黛玉不服氣道。 寶兒立即道:“那黛玉和阿姐一起起來練劍吧!我喜歡下午練功?!?/br> 在船上,云星也是按時讓兩個小的在甲板上練功,賈璉亦知云星給定的規矩。早上一個時辰認字,下午一個時辰練功,其余時間玩耍。如今練功換到了早上—— “你們長姐只是調整了練功和認字的時間嗎?”賈璉問道。 “大姑娘說了,從今日開始,上午增加一個時辰練功,其他時間照舊。明年下午會增加一個時辰讀書?!彼厩俳忉尩?。 “???”黛玉與寶兒都愣住了。 賈璉:我便知道如此! “大姑娘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每日至少練劍三個時辰,讀書兩個時辰。一日里不管多忙,讀書練功的時間都不會少于三個時辰。二姑娘和小公子底子弱,已經降低要求了?!?/br> 黛玉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那我們從今日開始就有三個時辰不能玩了,明年還會增加到四個時辰?” “我每日讀書學習不少于五個時辰,你們想要青出于藍,怎么連三四個時辰都不肯用功呢?” 賈璉在書院時,甚是刻苦,每日卯時起練拳半個時辰,然后半個時辰早讀及吃飯。書院晚上沒有課業,他會自己讀書或夜跑鍛煉身體,直到亥時睡下。不過與林云星不同的時,賈璉會給自己設定一個放松的日子,放任自己睡個懶覺。 “那是因為表哥太笨了!”黛玉道。 “小不點,不要太狂妄!”賈璉拍了拍黛玉的肩膀道,“不要偷懶哦!” 知道賈敏病了,賈璉少不得去看過,他記得原著中林黛玉六歲時,賈敏便病逝了。若不能改變原本的軌跡,賈敏的日子竟是屈指可數了。 賈敏這些年病歪歪的,但因夫君貼心,女兒承歡膝下,甚是孝順,精神還算不錯。知道賈敏只是略染風寒,賈璉也就放心了。賈敏身體底子差,抵抗力比常人弱,略勞累或吹風受寒就會病。然這般小小的病一場,大家也習以為常了。 賈璉來時,賈敏剛用過藥,便留下侄兒說會兒話:“璉兒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家具都是新的,也通過風,其他東西都帶著,拿出來就能用?!辟Z璉道,“讓人規整兩日,便順當了?!?/br> “我這身子不爭氣,也不能給你們張羅。你若缺了什么,就直接和管事說?!?/br> “姑姑何必說這些,一家人,我可不會窮客氣?!辟Z璉道,“我今日打算出去逛逛,先熟悉熟悉揚州城?!?/br> “咱們剛來,對這邊也不熟,出門記得帶上人?!敝蕾Z璉出門不喜歡帶下人,賈敏提醒道,“前任巡鹽御史遇刺,知州下獄,案子至今沒有了結,這揚州城怕是并非十分太平?!?/br> “出京時,咱們不是請了鏢師嗎?那鏢局在揚州有分家,我請了本地的鏢師引路?!?/br> “星兒自小就喜歡看話本子,許是看了什么話本子,出京便說要請鏢師相護。咱們坐的官船,又有哪個敢打劫?不過花些銀子,這路上順遂,就當銀子沒白花。她小孩兒不懂事,你以后是走仕途的,可不能與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湊在一處?!?/br> “姑姑,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你可不要小瞧了這些江湖人。有些事情,他們比咱們清楚呢!” “你們年輕人啊,一天到晚就是什么江湖啊俠客的,那游俠兒有什么好的?”賈敏愁道,“星兒每次提及這些,眼睛都會發光?!?/br> 賈敏一直很擔心一件事,那就是她的長女樣樣都好,唯獨缺乏一些敬畏之心。明明是長在深宅大院的姑娘,骨子里卻帶著幾分天不怕地不怕。她總是擔心云星有超一日會做出什么離經叛道的大事。 “是沒什么好,不過是各走各的道。咱們覺得人家是下九流,或許人家還覺得咱們窮講究呢!”賈璉笑道。 賈璉以前只覺得大表妹特別早慧,但在黛玉jiejie這個濾鏡下,并未多想。直到這次出京,賈璉才察覺林云星的不同尋常。 縱然賈璉盡力適應這個世界,骨子里還帶著一些現代人的平等觀念。在船上,賈璉與林府請的鏢師閑聊,聽那鏢頭提到他們是云星親自請的,還感慨林云星一個官家貴女竟連他們行內黑話都曉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初時賈璉也與賈敏一般以為云星看多了話本子,知道這些。直到昨日下船,碼頭的工人下行李,有人腳下打滑,差點摔了箱子。云星正抱著寶兒下船,在旁邊隨手一托,竟連人帶箱子都扶住了。 那背箱子的漢子以為身后的同伴幫忙,不曾在意,可賈璉走在后面卻看得清清楚楚。 往日,賈璉看到云星隨隨便便就能提著黛玉和寶兒走,都以為是從小抱著弟弟meimei練出來的,又或者林云星天生力氣比一般女孩子大些??勺蛉漳且煌?,絕非蠻力可以做到,無論是時機還是出力都是恰到好處。 賈璉的腦海中一瞬間就冒出了前世看過的什么仙俠劇,武俠劇,直覺他表妹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對于表妹是高手這個設定,賈璉竟意外沒有特別震驚,反而有些激動。 這個世界有癩頭和尚、跛腳道人,賈寶玉是神瑛侍者轉世,林meimei是絳珠仙草,神神道道都出現了,來個武林高手又有什么問題?便是林云星告訴他自己是天上下來的仙女,賈璉也能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