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鍋的蓋子砰砰上頂，茍玳取出之前蒸好的魚和螃蟹。

    “學長，還需要幫什么忙嗎？”梁君澈又探入腦袋。

    茍玳：“要不幫我看著餃子，我做個調料?！?/br>
    梁君澈猛地點頭，能在狹小的廚房和對方并肩站立，求之不得。

    梁君澈學著茍玳的模樣，拿著筷子，時不時掀蓋在水里劃拉兩下。

    茍玳則將芝麻、辣椒面、蒜蓉處理好，和在碗中，又燒了些熱油，倒入其中。

    梁君澈看著茍玳穿著圍裙來回走動的模樣，忽然有種小夫妻一起迎接新婚后第一個春節的快樂。

    過于浮想聯翩的后果，就是餃子煮過頭，破了皮。

    梁君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凝視著面皮飄蕩的湯鍋。

    “沒事，就破了幾個，rou餡往湯里一滾，還能喝rou湯?！逼堢榇蛉??！鞍阳~和螃蟹端出去吧，我來盛餃子?！?/br>
    茍玳找出前幾天參加旅行團，在胡同巷子內買的兩個大紅碗，圖個吉利彩頭。

    餃子破了三分一，其他還算完整，茍玳將完整的餃子一個個撈出，一直撈到一個形狀有點怪異的餃子。

    那是他包了硬幣的餃子，特地做了個記號。

    兩碗熱騰騰的餃子上桌。

    茍玳：“有一個餃子里包了硬幣，你吃的時候要注意點呢?！?/br>
    梁君澈：“你還信這個呢?！?/br>
    電視播放著新聞，小客廳飄香四溢，倒也有了幾分正常家庭的熱鬧。

    梁君澈抓緊任何可以贊美的機會：“學長做得真好吃?！?/br>
    茍玳笑得瞇起眼：“那多吃點?！?/br>
    梁君澈忽然哎呀一聲，吐出一枚硬幣。

    茍玳十分捧場的拍手：“哇，恭喜你吃到福氣，來年一定走大運?！?/br>
    梁君澈看著橘黃燈下茍玳的笑容，心道：遇見你，就已經是我人生里最幸運的事情。

    吃完年夜飯，兩人窩在沙發，一邊聊天，一邊玩手機。

    茍玳看著微信中不停跳出的新信息，編輯了一個祝福模板，一一回復。

    仇仁發了一張年夜飯的照片，一桌整大魚大rou。

    【仇仁：親愛的狗子，我準備開動了，用意念將美食傳送給你！】

    【茍玳：感謝，我已經吃飽了】

    【仇仁：這么快？】

    【茍玳：嗯，君澈正好過來，我就提早煮了】

    【仇仁：……】

    梁君澈摟著沙發后的白色獨角獸：“學長，你還喜歡這么可愛的東西呢？”

    茍玳：“哦，這是王雯送的，說給我的喬遷之喜?！?/br>
    梁君澈將獨角獸往旁邊一扔：好丑的獨角獸。

    “學長，你怎么想到休學呢？”梁君澈問，他努力奮斗考上Q大，就是想和茍玳在校園并肩而行。

    茍玳：“我現在又要創業、又要讀書，精力跟不上，與其兩頭顧兩頭失，不如專心做一件事。學校允許創業休學三年，我也給自己三年為期，如果仍然不能達成目標，我就放棄?！?/br>
    若三年仍然無法達成系統的離譜要求，他便也不再執著。

    梁君澈十分理解。茍玳許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不像他，有爺爺派給他的大將坐鎮，自己并不需要太cao心。

    梁君澈：“學長接下來的項目是哪一方向的？一定要讓我投資吶?！?/br>
    茍玳笑道：“你放心，你不提我都會找你，春節完后我就把項目計劃書發你?！?/br>
    一想到又有借口纏著茍玳，梁君澈的心情愈發舒暢。

    手機鈴忽然響起來，梁君澈看了一眼，按掉。

    鈴聲很執著，鍥而不舍，梁君澈按掉幾次，它就再響幾回。

    茍玳：“家里電話吧。除夕還是要陪家人一同守歲，趕緊回去吧?！?/br>
    梁君澈不放心：“那你就一個人？”

    茍玳：“這話說的，電視不好看？手機不好玩？實在不行開個網絡麻將?！?/br>
    梁君澈點頭，和茍玳告別。

    人一走，客廳頓時冷落下來。

    春晚的熱鬧化成背景音，倒更襯得出小屋的寂寥。

    茍玳倒了一小杯紅酒，坐在陽臺的藤椅上。

    窗臺望出去，偌大的小區只有數戶人家亮著燈。外地人拖家帶口返鄉過年，本地人刪繁就簡，到飯店解決年夜飯。

    僅有的幾戶亮燈，像是寂寥夜空中的星星。

    茍玳忽然覺得有些疲憊，閉上了眼睛。

    視屏通話的鈴聲響起，茍玳拿起手機，笑了一聲。

    “別跟我說迷路了？”茍玳看著視頻里氣喘年噓噓的梁君澈。

    梁君澈：“路上都沒人，我怕壞人忽然冒出來?！?/br>
    茍玳：“你放心，壞人也有職業cao守，不會在除夕動手的?！?/br>
    梁君澈：“其實是想和你分享一片煙花?！?/br>
    鏡頭一換，屏幕上出現萬般絢麗的煙火，一朵接一朵。

    梁君澈：“學長，你看左邊第三處，每次都特別大特別美！”

    茍玳：“嗯?！?/br>
    梁君澈：“學長，我宣布，這朵煙花就屬于你了！”

    茍玳看著不停出現又乍滅的煙花，忽然發現，生活也沒有那么糟糕。

    至少，電視里有一大群人放棄團聚，給你歡樂；至少，手機里有一群舊朋新友多少掛念著你，給你問候；至少，北城上方絢爛的煙火，還有一朵是為你綻放；至少，還有一杯美酒，敬晚風、敬來年、敬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