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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越感覺手心被一個柔軟的東西觸碰,他低下頭,安明玉在拿紙巾擦他手上的血,看他回過神了,他道:“你自己擦擦,身上有沒有受傷?” 程越搖頭。 警車很快就來了,程越和錢方凱都被押著坐了進去,后者還不斷叫嚷:“他要殺我!要拿磚頭打死我!” 車門“砰”地闔上,程越隔著車窗往外望過去,正和安明玉的目光對上。 對方嘴唇動了動。 他分辨了一下,似乎說的是“別怕”。 等到了派出所,程越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你說是錢方凱先掐著你的脖子威脅你,然后你才失手把他打傷?”警員問他。 程越:“是?!?/br> 回答完,他抬手摸了摸脖頸,上面一陣刺痛。 警員也看見他脖子上明顯的掐痕,但還是繼續問:“他威脅你什么?” 程越沉默。 “當時具體是什么情景,你可以回憶一下,告訴我嗎?” 錢方凱帶著粘膩吐息的大臉一閃而過,程越感到不適,皺眉沒有回話。 警員換了個方式問:“你們之間有什么過往糾紛嗎?” “……”他把當時的情景告訴了對方,但后面那個問題涉及到的東西太多,程越不想說,他不說,問話也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 另一邊,錢方凱一口咬定是程越先拿著磚頭要打死他,說掐痕是他掙扎中掐上去的。 錢方凱頭上的傷看上去確實驚心觸目,血流了半張臉,被送到醫院。 只剩下程越一個人留在派出所,他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思索。 剛剛警員告訴他,那片樹林偏偏是監控盲區,他們說的話誰都沒辦法證實。 以前在Z市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只不過都沒這次嚴重,沒有對他和錢方凱造成什么具體的損失,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 他不指望這次的結果能有什么區別。 錢方凱的目的多半也只是為了訛錢而已,賠錢……還能接受,只要不被拘留就行。 不知過去多久,房間外面突然嘈雜起來,緊接著,有人給他開了門:“你可以走了?!?/br> 程越一愣,趕緊站起來。 他走出去,發現外面站著安明玉,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男生。 安明玉手里拿了一瓶礦泉水,正在低頭和剛剛問他話的警員說話:“錄音在他們身上,其他證據都在這個文件袋里?!?/br> 旁邊的男生看見他出來,投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你也是被那傻逼纏上的?” 程越抿唇:“……嗯,你們是?” “嗨,別提了,我們倆也是倒霉蛋,跟你一樣,這不,正好有機會來給你作個證,順便把那傻逼送進去關幾天?!秉S頭發的男生對他笑了笑。 剛好去醫院的錢方凱又被送了回來,見到一屋子人,他先是呆了一下,目光在程越什么都沒有的手腕處轉了幾圈,幾秒后又開始叫嚷:“你們不能放他走!我才是受害者,他要殺我!” “你可放屁吧錢方凱!”黃頭發的男生朝他道,“你當初敢到處威脅別人要錢,你就該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 錢方凱捂著頭:“我流了這么多血……都是他打的,警察同志,你要幫我啊,他們合起伙來害我!” 程越扭過頭不想再看,這套戲碼他用了不止一次。 “嘿,你以為人家是傻子???做事要講證據,你威脅小蔣的錄音都在呢?!蹦猩爸S道。 程越聽了心中一動,點開手機:“我也有……我也有他威脅我的證據?!?/br> 他把錢方凱發給他的短信點出來,交給警員看。 剛才太緊張,思路一下子沒往這邊轉,他差點都忘了這件事。 錢方凱依舊不肯死心,還想再說幾句,但旁邊的警察沒給他機會,把他按著押進了房間里。 程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盡頭。 “走了?!碧幚硗旯P錄和證據,安明玉過來對他道。 “他會被關多久?”程越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問旁邊的警員。 “看情況,大概七到十天?!本瘑T回答。 還有三天就到國慶假期,這段時間夠他回去一趟把爺爺安排好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從派出所里出來,他停下腳步。 安明玉也跟著站?。骸霸趺戳??” 程越呼吸加快,先前被他壓下去的惡心感越來越重,他大步走到街邊的垃圾桶,才一彎下身就吐了出來:“嘔——” “程越?”安明玉跑過來。 “唔……嘔——咳咳——” 程越嗓子眼火燒火燎,把胃里本就沒剩下多少的一點早餐全吐了個干干凈凈,眼眶都泛起紅。 他腳下沒站穩,整個身子一歪,被安明玉的的胳膊扶住。 “給,漱漱口?!卑裁饔襁f給他一瓶礦泉水,“新的,剛擰開,我沒喝過?!?/br> 這時候他也根本不在乎喝沒喝過,程越拿過來灌了幾口,喉嚨里的灼燒感被壓下去不少。 “擦一下?!泵媲坝诌f來一張餐巾紙。 程越看了幾眼,接過。 他往嘴上抹了幾下,又停下動作。 紙巾被他捏在手心,皺成一團。 不知道是最近受的委屈實在太多,還是安明玉的聲音太溫柔,又或兩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