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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最后終結,清潔之光如霜消融,他睜開眼,迫不及待地揭開鹽罐,只見原本摻著泥沙和雜質的鹽粒晶瑩賽雪——相較于先前的粗制原鹽,簡直不知提純了多少倍。 “成功了!” 小獸們高興得一蹦三丈高,艾達病愈過后稍顯寡白的臉色也紅潤許多,眼眶濕潤,“我們可以自己制鹽了!” 在陸絢到來這座島嶼之前,他和小獸們哪里有資格吃鹽?經過簡單凈化的粗鹽粒只有獨眼龍一人有辦法制作,但每次分量稀少,就連船上身份低微的水手也吃不上。拉比特獸倒還好,它們天生能解毒,習慣了在怪物窺伺的海邊生存,但艾達不同,三年茍活,他積了一身的毒素。 少年總是面無血色,眼角發紅,裸1露在外的手臂上似乎還有皮炎,經??人园l燒,如果不是陸絢到來使他獲救,他每天都能用到干凈的淡水和阿絲加斯草擦洗發炎的皮膚,或許他的身體已經潰爛。 既然海水能夠析出毒素,那么海鮮肯定也有毒,只不過含量低微,目前陸絢還沒有不適的癥狀,倒是做飯之前,帶疤小獸會把鮮活的魚蝦螃蟹放入一個裝有山泉的淡水缸中浸泡,等到海鮮泡出泥沙才食用。 這樣仔細想來,拉比特獸們的生活簡直處處充滿智慧。 如果能與這群小獸暢通無阻地交談就好了…… 陸絢捧著霜雪般的鹽粒,這就是現實世界中精鹽的品相,指尖輕點嘗味,細膩厚重的咸在舌尖化開,他心中一喜,本著對自己魔法實力的盲目信任,趕緊兌了一碗淡鹽水給兩只受傷的小獸服下。 垂耳小獸身體脫水嚴重,多喝淡鹽水有好處。 房檐下一時風平,趁著沙地的陣法沒有被吹散,他又將生病的小獸需要用到的麻布藥碗、割除爛rou用的刀片放到陣法中凈化,藥具上泛過白光……很快,陣法就被風吹散了。 兩只小獸的傷情在幾日的煎熬后,慢慢好轉。 只不過大牙小獸身上的傷口長了rou芽,陸絢拿浸泡過生理鹽水的麻布給它濕敷,期間,垂耳小獸不聲不響地窩在床上養傷,陸絢偶爾來探望它,卻發現它的情緒并不好,雖然不哭不鬧,但眼眸中滿是陰郁,它甚至不樂意和漸漸康復的大牙小□□談。 大牙小獸嘰嘰嘰時,它就緊緊抱著耳朵,拖著被木板固定的傷腿,默默忍耐。 陸絢見狀,向三花小獸要來一個背簍,簍里墊上干草,將垂耳小獸放置在背簍中,背著它出門去了。 垂耳小獸并不重,因為骨折短短幾天又消瘦了許多,它剛開始趴伏在背簍中時是很吃驚的,陸絢卻溫溫笑道:“我帶你出門轉轉,老悶在屋里不好?!?/br> “嘰……”垂耳小獸伸出小爪,從松軟的背簍中探出頭來,穿透椰樹的陽光落在它陰郁的眼眸間,像是點亮了一星光暈。 艾達這幾日正在按照陸絢的要求去找適合曬鹽的“鹽田”,以前海盜們使用瓦罐煮鹽,效率太低,想要大量產鹽,沙地行不通,最好的方式是用天然巖石制作鹽槽,將海水暴曬,蒸發水汽凝結鹽晶。 艾達逛遍了周圍幾處安全的海灘,標記出可以開鑿的較為巨大密集的巖石。 于是陸絢背著垂耳小獸親自出門勘探,陽光極曬,他給自己金絲般的長發編了個麻花辮,要不是看在這副皮囊很大程度過于完美,生怕割斷頭發會有麻煩(比如無法儲存魔法)的份上,這么熱的天氣,他怎么也不會留長發的。 這時,他的發尾落進背簍,仿佛金子絞成的綢緞,垂耳小獸不敢觸摸,卻發自內心地覺得喜愛。 他們將肥碩的樹葉當作草帽,頂在頭上,灌木蒼郁,陸絢問道:“前面有一個海灘對嗎?” “嘰!” “就是那里了?!?/br> 除了垂耳小獸,背簍里還放置著作圖工具——一塊璀璨的紅寶石。 島上沒有可以消費的地方,寶石再多也不值錢,倒是硬度一流,可以在巖石和陶盆瓦罐上作畫。 此前,陸絢已經用日常煮水的石盆實驗過,石盆底部被刻出深深的痕跡,凈化陣法不易磨損,可以反復使用。 他們在海邊挑選了幾塊面積較大的巖石,如果人工開鑿凹槽,太過耗時耗力,所以他想了一個辦法,使用《基礎通用魔法概論》中的腐蝕術,將巖石頂端的部分腐蝕后再進行打磨。 說干就干,只是腐蝕術與凈化術一樣繁雜,他和垂耳小獸在海灘上一呆就是一下午,光畫圖都滿頭大汗,兩眼冒星。 垂耳小獸幫不上什么忙,就一直很認真地看著陸絢,青年沉著專注,纖長的睫毛好似漆黑鴉羽,一縷碎發調皮地黏在他汗濕的鼻尖上。 直到日光西沉,垂耳小獸忽然發現,空曠的海水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細長的礁石,乍一看像是蛇的尾巴,單人合抱那樣粗,頭部尖銳,無端豎立在海水中,偶爾還隨風浪晃動。 日常經受海怪恐嚇的垂耳小獸當即炸毛,高聲尖叫,嚇得陸絢還以為出了什么事,二話不說拎起背簍就跑。 他們躲進灌木叢林,過了好一會兒,見沙灘悄無聲息,這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什么東西?” “嘰嘰嘰!”垂耳小獸搖頭。 陸絢大著膽子重新進入沙灘,眼見那蛇尾沒有異動,又舍不得放下已經腐蝕出凹槽模樣的巨石,這才再次投入到緊張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