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有人要見你
賀松壽亦是臉黑如炭,正要邁步過去問話,卻見店內匆匆走出三個人來。 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呂箬并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有那等慣在花叢間行走的,一眼就認出那二位是新晉的花魁,剛被呂箬大手筆砸了銀子競得的。 只見那三人出來時步履匆匆,在門前看見顧綺后,臉色都有些不太好。 難道是…… 人群中,頓時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要知道之前那場荒唐的“賜婚”,他們也是知道的。 豈料還沒議論兩句,便又有三個人自店內走了出來,其中還有一個是華衣貴婦,步履更是匆匆,甚至沒向人群來看,而是以袖遮臉,上了馬車后,便著人快走了。 那離得近些眼又尖的,當下就看清了馬車上鎮南侯府的徽記。 這下子,百姓們可覺得尋到源頭了。 顧大人如今與鎮南侯府,可是有著大梁子呢!先是太子與顧大人傳滿天下的二三事,后是鴛大人與蓬萊鄉有染,陰謀反叛。 他們也不信鴛大人在南疆七年,鎮南侯就那么干凈嗎? 所以今兒這出,必然是鎮南侯府聯合了信陽郡王,一起欺負了顧大人的。 想著,人群之中更是炸裂般的嗡嗡之聲,竟都有為顧綺不平的意思。 賀松壽也看著鎮南侯府的馬車離去,眉頭緊鎖著,倒是信陽郡王在那兒站了半天,竟邁步向顧綺走來。 到底那是個郡王,縱然昭明帝不喜這些人,普通百姓心中如何敢強?立時紛紛后退,只支著耳朵聽,睜著眼睛看,以意念支持顧大人。 “大人方才,受委屈了?!眳误枳呓祟櫨_,竟然人模人樣地拱手施禮,“方才多有誤會,還請大人莫怪?!?/br> 眾人皆是一怔,不懂這是個什么狀況。 卻見顧綺一頓之下,竟然對著他勉強笑了下,回禮道:“既然是誤會,郡王自不必如此?!?/br> 呂箬聽說,復又笑道:“大人如此說,便是不原諒本王了?” 顧綺沒答言,只道:“時候不早,不敢耽誤郡王的時間了?!?/br> 呂箬露出了個無奈的笑容,才對著那兩個目光只在顧綺身上流連的紅姑娘道: “我們走吧?!?/br> 兩個紅姑娘這方匆匆禮過,跟著呂箬上了馬車,因見他剛一上車表情便有不善,再不敢貼在他身邊,只坐在車角,相互依靠著,不敢多言語。 馬車剛剛走過一條街,就在她們略有松懈的時候,呂箬冷冷開口道: “今日發生了什么,你們可知道?” 她二人吞了下口水,沒敢應答,也不知如何應答,只覺車內空氣凝結起來,沉得駭人。 呂箬卻只看著她們,不答話。 好半天,其中一個終于試探地道:“今晚……什么也沒發生?” 呂箬眉毛一挑:“哦?沒發生嗎?” 錯誤答案!她差點兒嗆到自己。 另一個人見狀,忙開口道:“自是發生了,是……是鎮南侯夫人尋顧大人的不自在……郡王是不小心聽見的……” 呂箬不置可否,只看著她,和她話沒說完似的。 紅姑娘終于福至心靈,立時又加了一句: “郡王還為顧大人不平呢?!?/br> 呂箬還是不說話,直到那兩個紅姑娘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臉色越發慘白之后,才哼了一聲: “滾吧?!?/br> 兩個紅姑娘當下和得了命一般,連滾帶爬地下了車,一直到信陽郡王的車架走遠了,方才捂著還在砰砰亂跳的心。 “jiejie……我……我怕……”其中一個鳳眼的,拉著另一個道。 “不怕,咱們沒事兒了,還白得了這許多東西呢?!绷硪粋€胭脂都當不住發白的唇色,道。 “咱們回去吧?!?/br> “嗯,現在就回去?!?/br> 二人互相攙扶著,往花樓回去,心中卻在逃出生天之余,都有了一個念頭。 若不是顧綺跳樓之前的那番話,只怕她們今天,未必活得成。 “顧大人……可真有意思?!兵P眼紅姑娘喃喃道。 另一個雖未言語,卻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 那邊廂呂箬的事情,自無人知道,而這邊廂,眾人的熱情卻絲毫沒有消退了。 只是顧綺已與賀松壽等人走在一處,百姓自然不敢十分跟著,想來也再無視,便將那壓抑不住八卦的熱情,通通投親奔友,去訴說今日之事了。 顧綺不是沒聽見他們碎碎叨叨的議論,索性徹底壓制了五感,不去聽,不去看。 卻沒辦法不去想。 尤其是當她發現自己已經對五感可以完全控制的時候,更會想到原因是什么。 之前,鎮南侯府馬車離開的輪子聲,似乎還在耳邊,刺耳得令人生厭。 她,厭惡鎮南侯夫婦至極,而這厭惡不僅僅是為上官練,也為上官綺。 上官綺是他們的女兒,性子卻又那般不同,這世上那般真情實感思念上官練的,只有她了。 可是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將來卻注定被他們的罪牽連無辜。 何其無辜,何等不幸。 顧綺甚至覺得,真相大白的那天,上官綺或許會傷心而死。 她想著,心煩意亂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小石子向前滾出段距離,停下,她便又往前去,再踢出一段。 興致非常不高。 賀松壽領著人在后面默默跟著,跟到這條街盡頭時,他停下腳步道:“meimei?!?/br> 顧綺這才停步,回頭看他:“怎么了?” “今夜我巡街,到這兒就是界了?!辟R七笑道。 顧綺這才醒過神來,大約是踢石頭發xiele一陣,她情緒略有好轉,笑得也真誠了: “多謝賀兄,今夜平安?!?/br> 賀松壽笑了笑,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巷子:“你往那邊去,有人在那兒等你?!?/br> 這話說得,有些不大樂意似的。 顧綺怔了一下,順著他的指頭看過去時,就見一個并不認識的中年男子,垂手站在那個巷子口。 男子的神色往好了說叫肅穆,往實了說,有些像是顧綺欠了他很多錢。 “這人誰呀?”顧綺問賀松壽。 賀松壽一撇嘴,答都不答,轉身就走,徒留顧綺一腦門子漿糊,呆站片刻,只好正了正官帽,向男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