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演戲
如今,就在京城之下。 他謀局十年,終于走到了今天,走到了可以復仇,可以將這表面上天平盛世的天下,撕開一角的時候。 他沉沉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不滿之色,待楊管家帶人走到車前的時候,淡然嘲弄道 “你的差事做得好呀,咱們還沒進京,中秋節月尚未圓,咱們府便先成了西洋景,人人都議論起大姑娘了?!?/br> 莫氏在車內聽著,以帕子掩嘴輕笑,自簾子影影綽綽地看著上官仲的影子,內心的崇拜之情,都要滿出來了。 她的夫君,她的侯爺就是厲害,聽聽這口齒,連消帶打的,誰能說得過呢? 楊管家本就一個腦袋兩個大,如今再聽見更覺得無地自容,忙拱手作揖,額上滲著汗道 “侯爺,是小的做事不妥帖,還請侯爺贖罪?!?/br> 上官仲皮笑rou不笑的,只問道“家中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和他們說的一樣……”楊管家也覺此事此話荒謬,可是府中嚇暈死了一個,上官綺更是一口咬定聽見了上官練的聲音,“是大小姐說,這段時間,總能看見二小姐?!?/br> 大小姐沒有撒謊的理由呀! 不但楊管家,便是上官仲夫婦,都覺得上官綺沒有撒謊的理由。 上官仲沉聲不語,只看著楊管家,車內的莫氏見狀便知該自己說了,立刻換了個刻薄聲調,隔著簾子冷笑道 “是嗎?楊管家打量著我們進京遲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嗎?如今這欺主的奴才越來越多了,先是一個拐了大丫頭的,再是什么女大人勾搭太子辱沒大丫頭,再是個什么婆子欺負了大丫頭去,瞧著我們大丫頭是沒爹娘,我們又不在一旁,便著意欺負了也無妨,是嗎?” 說著話,越發眼眶都紅了,也不顧是在街上,嗚嗚咽咽地便哭了起來 “欺負了大丫頭不說,還拿我那苦命的兒說話,我的練兒呀!若你真還活著,這起子小人怎敢欺負你jiejie?你若還活著,又如何這等狠的心,竟然都不給你娘托一夢呀!” 鎮南侯府本就時不時站在風口浪尖,這位侯夫人的哭更是低著聲音卻又婉轉動聽的,頗有穿透力,這又是在城門外的地方,人極多,聽的人自然不少。 楊管家汗都下來了,上官仲瞧著差不多了,才開口對車內安慰道 “好了,咱們如今回來,自然就沒人敢欺負大丫頭了,此處人多,被人聽見成什么樣子?” 說著話,他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我哭我的女兒,侯爺做什么管我?聽就聽去!臉早就被這群奴才欺負沒了,還在意什么丟臉不成?”莫氏含嗔帶怨了一句后,哭得反而更厲害了一些。 上官仲在車邊聽她如此說,眼眶也紅了,長嘆一聲不言語了。 此一幕,瞧在周圍人眼中,便是那鐵石心腸的,都覺得鼻子發澀。 想想也是,如今鎮南侯在先侯爺死后,鎮疆守邊,于國有功,女兒卻死得莫名;先侯爺的遺孤更是多災多難,還鬧出了這等鬼怪之事。 當真可憐呀。 如此一來,那些人看楊管家的眼神都不善了。 楊管家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忙不停手地謝罪。 上官仲聽見莫氏于哭泣之間輕咳一聲,才開口問道“那欺主的婆子究竟是哪個?” 楊管家忙小聲道“回侯爺,是譚婆子,當初從先侯爺時就留下的人,如今也的確是被嚇得不輕呀?!?/br> 上官仲皺了一下眉頭,反問道“你說是誰?” “家中一個灑掃的婆子,姓譚的?!睏罟芗乙詾槭巧瞎僦俨恢朗钦l,便如此道。 殊不知上官仲內心深處,卻因此起了驚濤駭浪,要不是他武功扎實,只怕就要摔下馬去了。 為什么會是譚婆子?!為什么被闔府幾十號仆人,偏偏就是這位譚婆子? 譚婆子并其子,本就是主家派往鎮南侯府中,為了保護哥哥嫂嫂的人呀! 可惜,卻到底敵不過那心思詭秘的昭明帝。 正是她,將當初昭明帝暗害哥哥嫂子的事情,告訴了自己。 “她可說了些什么?”上官仲咽了下口水。 車內的莫氏并不知道那些,只是聽出了上官仲聲音的古怪,便止住了哭聲,耐心聽著。 “人被嚇得暈死過去了,沒有別的話說?!?/br> 上官仲長舒了一口氣,這才道“知道了,先回府再說吧?!?/br> …… 城門之旁的小屋子里,顧綺眼見著這一隊人走遠了,方才重新展露了笑容。 謝霽知道她的身份,起先還擔憂她會難過,結果卻見她顧綺笑了,沒有半分傷心,只有進一步接近真相的快樂。 這是因為,真的傷心了吧,謝霽如是認為,起了憐惜之意,輕嘆聲后問道 “怎么樣?他們說了什么?” “開始還將戲演得不錯,等到聽見是譚婆子之后,那位侯爺便有些慌了,看來婆子與他的確是一伙的,叫人盯著他們家吧?!鳖櫨_說罷,起身道,“我先回去換身衣服,然后去侯府那兒轉轉,你們也當心些?!?/br> 賀松壽很是高興于她要換衣服,跟著起身伸了個懶腰“去吧去吧,我也得回去歇歇了,今晚還要上夜呢?!?/br> “如今那位侯爺入城了,指不定會有什么新的動作,跟著你的人有些能耐,我白天又不是很方便出門,所以賀兄務必當心?!鳖櫨_叮囑道。 “嗯,曉得?!辟R松壽很受用她關心自己,立刻應聲。 這其實,也是他們今兒非要到城門上來的原因。 自顧綺“死”后,賀松壽就發現自己一直被人跟著。 起先他們以為是蓬萊鄉的人,為的是確定顧綺是否真死,所以他沒同意顧綺去抓人的主意,免得打草驚蛇。 可是等顧綺的“墳”被扒了之后,這尾巴依舊如影隨形,他們就開始懷疑是另一股勢力了。 只是顧綺喬裝兩次,發現的人都不過是普通地痞,真正有本事的一個,連她都不摸不到尾巴。 偏她身法特殊,不敢十分暴露,是以幾個人議論之后,就決定讓賀松壽這幾天高調些行事,試圖將那些人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