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睡覺
偏偏,顧綺現在不能逃。 因為她想知道真相,她想要為原主討回公道,所以就算厭惡極了這些事,這些人,她也得忍著,耐著,受著。 今天護著沒讓她跪下的人是一朝公主,今天能救她一時的,是金鑾殿上那位奈何不了自己繼母的皇帝。 討厭那些,卻受其相護,顧綺都覺得自己變得矛盾了起來。 顧綺心中像是有千百塊大石頭齊齊往下壓著,所以這讓她,真的好生氣呀! 一朝太后,昭明帝又不是什么昏君,好好頤養天年不好嗎?做什么非要搞事情?非要來惡心她呢?就因為謝芊是她親生兒子的遺孤? 那她天天縱容謝芊做這些事情,就不怕哪天真的護不住了,折了福王最后這點兒血脈? 她滿腹牢sao地想著,一時沒注意前面的孟馮停了下來,不小心竟撞在了他的背上。 顧綺忙收定心神,后退幾步歉然道:“公公莫怪,是下官失神了?!?/br> 孟馮嘿嘿地笑了,還是那么憨厚,問道:“顧大人在想什么呢?” 顧綺這才發現二人已經出了琳瑯郡主的府門,稍微輕松了一些,當然不能對他將真心說出來,便似是玩笑道:“下官在想這三門親事,到底該選哪個呢?!?/br> 孟馮眼中忽然多了份漠然,與之前那個溫潤厚道的大太監,竟變得像了兩個人。 尤其是那一雙如刀的眼睛,還真的像是要把顧綺的心,剖出來賞玩一番似的。 顧綺心中一凜。 只是這不過是一瞬,他又恢復如常,還是笑得那么憨厚: “大人倒是個愛玩笑的人,尋常女子遇見這等境況,只怕早就要哭了吧?” 顧綺掩住心思,笑眼彎彎,沒心沒肺似的。 “下官是朝廷命官,本就不是普通女子?!?/br> 孟馮還真像是覺得她說了個笑話,裂開嘴哈哈了兩聲。 “老王妃不管世事多年,今日進宮,本是為陛下萬壽的事情閑話家常,不知怎么的就說到你家里有個好廚子的事情,陛下在民間日久,最好這類小食之流,就有了興趣,豈料卻撞上了裕王前來求婚,而后,老王妃才說也相中了你?!彼f著,看向顧綺的目光更多了份審視,“顧大人是如何知道今天太后要做什么?又何德何能,能讓老王妃給了兩個人情?陛下若問,難道大人這么回嗎?” 顧綺眉毛輕挑,一則知道了老王妃進宮并不是為了求婚,心中開心——至少謝霽不是那行事不靠譜的人;二則嘛,是因為孟馮這話。 這位大太監,是在提點于她? 為什么? 想著,顧綺笑得略微多了點兒真情實感:“老王妃能如此,想必真的是因為我家的廚娘極好吧,不過她的小食做得確實很好,可惜——” 只是她話未說完,耳朵忽得一動,立刻對孟馮拱手道: “孟公公,下官還有件極要緊的事情要做,且先告辭了?!?/br> 孟馮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顧大人在胡鬧什么?這世上,還有大得過陛下的事情?” 顧綺沒時間和他解釋,也不能和他解釋,只匆匆道:“下官抗旨是有要命的理由,還請孟公公放心,事后下官自然會連得罪了太后的事情,一并親向陛下謝罪的?!?/br> 說罷,甚至沒容孟馮再多說一句,她就直接跑了。 而顧綺的速度,縱然是有些功夫的孟馮又哪里追得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了,當下目光冷若冰霜,卻忽得又笑了起來。 顧綺,南地的口音,還有那一點朱砂痣。 呵呵,有趣。 跟著孟馮出來的小太監,也是頭回看見頂著陛下召見,還能跑了的,當下也是長了見識般驚詫,忙問孟馮道:“爺爺,這……這算什么?可怎么復命呢?” 孟馮呵呵笑著,一拂塵輕甩在他臉上,薄慍道:“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顧大人自己都不怕死,你們擔心什么?” 小太監聽說,忙諂媚地輕輕打了自己一嘴巴,笑道:“是是是,小的沒見識,爺爺說得是,您慢些走,小的攙著你?!?/br> “胡鬧,還真當我是老人了?” “您可是咱們的太陽祖宗,照著小的們呢?!毙√O嘴很甜地說著。 孟馮略多了些得色,由那小太監攙扶著,上了車駕。 …… 顧綺一口氣跑過街角,耳中聽得孟馮沒追來的念頭,更不在意其他的了,只沖到馬車前,一撩車簾,對著車內的謝霽急切道: “謝兄什么時候回來的?誰沒了?” 本就面有憂色的賀松壽,又被她急三火四的樣子與開口的第一句話嚇到了:“你怎么聽見的?” “我耳力好?!鳖櫨_根本顧不上他,只看著謝霽。 謝霽見她安然,安了她這邊的心,只焦慮道:“我剛回來,上官大小姐丟了?!?/br> “幾時不見的?鴦兒和文正呢?” “今早不見的,他們都在尋,”謝霽說著,也覺得自己要說的話很傻,卻還是問出了口,“我急著回來是想問你,會不會知道她在哪兒?” 顧綺見事情幾乎要失控,當下一捶車壁,推他下車,道:“你在外面等著,在我出聲之前,你們不許看?!?/br> “???你干什么?”謝霽糊涂了。 “睡覺!”顧綺說完,想了想又道,“先往西郊去,等我醒來再定具體方向?!?/br> “哈?”這一聲是賀松壽發出來的,正打算開口問的時候,謝霽卻已經從另一側跳下了馬車,拎著他的衣領迫他回頭,自己則在顧綺進到車廂時,將車簾放好,隔著簾只回了一個字: “好?!?/br> 顧綺也不多言,便在車內倒下了。 賀松壽被他們二人搞得很是迷茫,但是見謝霽真的頭也不回地坐在馬車前,見他發呆,就要奪他的韁繩:“你要是不放心,我來駕車?!?/br> “別別別,”賀松壽忙驅車向城西去,卻依舊茫然?!叭?,這……這算什么?什么叫睡覺呀?” 謝霽面色如常,只從懷中取出了黑鴉軍聯絡之用的呼哨,捏在手中道: “她這么說,自然是有道理的,你且不要管她,專心駕車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