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勾當
行進的馬車之上,謝芊那張曾經永遠冰冷的臉,如今時不時就要笑一下,全然還沉浸在方才的快樂之中。 看在同車的謝茵眼中,第一次覺得她的笑容變得很瘆人。 “芊jiejie,你到底為什么……非要讓她去?”謝茵小心翼翼地問。 謝芊的笑容尚未收起,如刀的目光已經掃過她,看得謝茵一激靈,額上冒出了汗。 “茵丫頭,她是個女子,當不了你丈夫的?!敝x茵懶洋洋地說道,想了想,忽而又笑了,補上一句問道,“難道你想當她丈夫?” 真像是玩笑了。 頭腦簡單如謝茵,雖然心中依舊有畏懼,卻也被她逗得笑了出來,靠著車壁要啞巴丫鬟給自己捏腿,口中道 “我就是覺得她好看,就算什么都不做,讓她留在我身邊,我天天瞧著,也能多吃幾碗飯呢?!?/br> 謝芊聽這形容,打量了她一番,忽然身手去捏她腰上的軟rou“瞧瞧,都有rou了,還多吃幾碗?可是要成那唐美人了?” 謝茵怕癢,嘻嘻笑著躲開,給她捏腿的啞巴丫鬟因她這一躲錯了力,被謝茵甩手一巴掌,打得嘴角滲出了血。 啞巴丫鬟急忙匍匐跪下,抖似篩糠。 “繼續!”謝茵踹了她一腳,便不理會她。 倒是謝芊坐在了她身邊,幫她理著鬧亂的發髻,像個大jiejie一般,口中半是感慨半是嘲諷地說“想不到你還是個癡的。罷了,你放心吧,等我報了仇,她就是你的了?!?/br> 謝茵忙試探道“芊jiejie,你打算如何報仇?說給我聽聽嘛,我保證不說出去的?!?/br> 謝芊秀目越冷,傾身湊過去,盯著她瞧了好半天,直到謝茵微微顫抖,將眼睛不自覺地避開,才輕聲道“如何報仇,怎么能宣之于口呢?茵兒,你我可是姐妹,你總不會想著為了旁人,背叛我吧?” 謝茵吞了一口吐沫,卻差點兒把自己嗆死,只急忙搖頭。 “不不不,我不會的,芊jiejie,咱們自小就是一起的!我就是……”她吞了口吐沫,小聲道,“我就是喜歡她的臉,芊jiejie,隨你怎么處置她,就是別毀了她的臉就是?!?/br> 謝芊知道她最厭人長得比自己好的脾性,如今聽她這么說,竟不覺有些感慨 “好了,我知道,這看上她臉的,可不只是你一個呢?!?/br> 謝茵愣了一下,正打算問還有誰,謝芊已經撤身至窗邊,瞧著窗外,忽然敲了敲車壁,指著前面的一個小巷子對車夫道“拐進去?!?/br> 車夫忙應聲。 巷子很狹窄,堪堪能容一輛馬車與一個人并排而行,馬車行進去之前,有個穿蔥花綠萬字連福壽紋褐色衣服的男子,已經先一步自旁邊的玉器行里鉆出,又小跑進了巷子等在那兒。 見馬車進來,男子忙屁顛兒屁顛兒湊上來,拱手道“郡主安,縣主安?!?/br> 將近五十的年紀,五官并不難看,一雙吊梢眼看著有點兒算計,左太陽xue上有道年頭久遠的疤痕,瞅著是飽經歲月風霜的,卻還能在臉上擠出如花樓小娘遇見恩客的媚笑,也是不容易。 謝芊打開車簾子,嫌惡卻傲氣十足地瞧向他,問道“我的東西呢?” 那人急忙取出個小匣子遞了上去,笑得更覺猥瑣,道“都在這兒呢?!?/br> 謝芊接過來,打開看時,卻是一摞銀票,打頭便是張五百兩的,數了數,竟然有三萬兩之多。 她合上了匣子,似笑非笑道“張大人果然不一般呢,一個月便有三倍利錢呀,想是當初沒為皇后娘娘少賺吧?” 那位張大人立刻搖頭,嫌惡道“皇后不過是我們這商賈人家飛出的草雞,哪里會享受?只怕陛下多心,整日里嚇得縮手縮腳,拘束著我們家里,好好的皇后做得那等窮酸,哪像太后與郡主名門出身,天潢貴胄的,小的給太后與郡主做事,定要更盡心?!?/br> 一席話,說得謝芊滿意極了,張大人見謝芊臉色好了,又道“只是郡主,如今那八方錢莊來勢洶洶,竟是誠心要與我們打擂臺,小的怕下次就……” 他試探地欲言又止,只拿眼睛瞥著她。 謝芊知道他想說什么,心里只道果然是臭商爛賈,滿心不足,但面上卻佯裝嘆氣。 “張大人也不是不知道太后的難處,畢竟是皇帝的庫被偷了,鬧進去了多少人呢?咱們這皇帝自打兩年前殺了晉王后,便越發左性多疑了,便是皇后娘娘不也是說圈就圈了?太后雖然曾經與皇后不睦,但如今呀倒是唇亡齒寒了。指不定哪天脾氣上來,那位連她老人家都殺了呢?自更不敢輕易動作了。不過你放心,太后是有心的人,定要幫你們能保住張家這點兒家業的?!?/br> 張大人得了她這話,那表情就和得了仙音似的,忙不迭打躬作揖道“如今我們張家艱難,還要依仗太后與郡主?!?/br> 說著,又將另一個匣子送給謝芊“這是小的這次出去搜羅的玩意兒,不值一提,給郡主玩兒的?!?/br> 謝芊接過來,這次沒有立刻打開,只是道“多謝惦記了,我還要回宮復命呢,大人也快忙去吧?!?/br> “是!”張大人應聲,這才邁著輕快的腳步跑了。 謝芊待他走遠,方才冷笑一聲,罵了句“什么阿物,也配個國舅之尊?!?/br> 說著,打開了那匣子。 滿匣子珠光寶氣,謝芊慣在宮中見過好東西的,也有點兒眼暈。 瞧這匣子里,少說也值得一萬五千兩了。 “張家果然還是有錢,”她說著,挑了兩件最精致的金鑲玉臂釧,在謝茵身上比量了一下,問她,“喜歡嗎?” 謝茵的眼睛都放光了,忙點頭。 她最喜歡金鑲玉的物件,家中收集頗多,而這兩件做工之細致,在她的收藏里也是上品。 謝芊帶著冰冷的溫柔,將臂釧給她戴上,又將另一個放在她懷中,開口道 “這是謝姓天下,你我是宗親,就該互相依靠。如謝昀那般,剿殺宗室卻去貼泥腿子臭窮酸爛工匠的人,與咱們不是一支,不是一心,甚至流的血與咱們都是不同的,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