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忽然張揚的謝霽
信陽郡王說這話時的聲音淡淡的,營造出一種出脫紅塵的氛圍。 半點兒聽不出拍馬屁的意思。 當然,如果顧綺能聽見他們的對話,第一件事情,定然是抱著芝麻嘬一口的。 畢竟不是顧大人謹慎,而是因為家里有個小妮子,只覺自己做的東西天下第一好吃而已。 酒坊里的店家走了出來,指揮著人安裝牌匾,這燈火輝煌之下,謝芊將那牌匾看得清楚。 杜康坊。 再看那店家,年紀并不很大,纖長的身量,可惜沒轉過臉來。 她就看這等身量的人,最愛這種舉止中帶著些颯然之風的人,看這種人跪下,最有趣了! 尋個時間去看看吧,謝芊目光閃爍,心中肖想著,口中又道: “表叔不必擔心,我有辦法幫你如愿,但你也要讓我如愿?!?/br> “郡主請說?!?/br> “等表叔得了顧綺之后,要將她送到我的莊子上一月,我要讓她嘗盡這世間所有的酷刑,以報向晚樓辱我之仇?!敝x芊冷淡地說道,帶著恨意。 信陽郡王哈哈笑了一聲。 “這算什么事情,好,你我一言為定!”他只是說著,又看著謝芊的側顏,方才帶著些許探究道,“實則在我看來,顧綺這人,未必算麻煩,真正的麻煩嘛……” 謝芊知道他說的是謝霽,鄙夷地冷笑道: “那庶人才不足為懼呢,就算是抱上了謝昱的大腿,也要看看那大腿有用沒有。鬧了這大半天,最后就得了點兒冰消暑,我要是他,早就撞死了?!?/br> 她高高在上地說罷,再看窗外的時候,恰好見謝茵、謝霑并幾個華服男子走了進來。 謝芊在心底嘲笑了謝茵一番,方才不動聲色地離開窗口:“裕王他們來了,不過表叔,方才我們說的話,可別告訴他們?!?/br> “怎么?”信陽郡王不解。 “茵丫頭如今正為那顧綺心碎呢,可不好當著她說咱們的計劃?!彼戳艘幌伦旖?,道。 “哦,自然?!毙抨柨ね鯌艘宦?,雅間的門開了,進來的卻是他的手下。 那人端了個食盤,其上有個蓋著蓋兒的湯碗,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他身邊。 信陽郡王將那蓋子打開,掃了一眼。 碗中并沒有湯,只有一張紙條。 信陽郡王頷首表示看罷,手下人將紙條撿起來,直接吃進了肚中。 “怎么了?”謝芊問。 “延平王使者的來信,啊,揪出了個耗子,可能是宋家的人?!毙抨柨ね醯?。 謝芊一聽宋家,心中怒氣翻騰:“什么叫可能?這點子事還審不出來?” “抓到那人還沒等審問,就自盡了,只是有人恍惚覺得,見他在宋約身邊出現過?!毙抨柨ね醭烈髌?,又道,“恍惚聽人說,今兒袁家那個四姑娘,也跑來瞧顧綺了?” 謝芊的腦海中浮現出袁子蘭那逞強的臉,頓時嗤之以鼻: “那膽小鬼,不足為懼,想必是個抱著以身相許報恩的傻子吧?!?/br> 信陽郡王聽見謝茵等人的腳步聲到了樓梯口,便道: “也是,我們只先對付了宋約就是,今夜同他們只說風月,不說這些?!?/br> “自然?!?/br> …… 且說這第二日至晚,就算是京中消息最不靈通的人,都知道了早朝時,崔御史上折子請骸骨的事情。 四十來歲的人請骸骨,著實少聞。 昭明帝當著群臣,象征性地挽留了兩句,還沒等崔御史有機會反悔呢,便愉快地允許了他的請辭,還賞賜了撫恤銀子。 崔御史只能蔫頭耷腦地離開了他根本不想離開的朝廷。 不過當然了,由于崔御史的人緣著實堪憂,所以大家多是看熱鬧的態度,至見他真的要走了,個個都是額手相慶。 倒是此事背后竟然與謝霽有關,才是真讓朝野更在意的。 廢太子謝霽一貫的好脾氣,又如何突然性情大變,竟然與人發生了爭執呢? 而且他如今一個庶民,就因為在崔御史那吃了虧,鬧出了這等事情,連浙西那事都放置不提的昭明帝,竟然還順口問了句如今天熱,虹兒那兒如今可有冰用? 瞧瞧,叫的可是虹兒,不是廢他時罵的“豎子”。 朝廷中因此分了兩派,一派覺得是陛下討厭崔御史,如今廢太子掐走了他,陛下高興,才會賞賜冰的,父子關系回暖。 而另一派則覺得,就算陛下討厭崔御史,廢太子之行也是令陛下生氣的,所以說是賜冰,就是在罵他竟然還敢有如此火氣惹事,父子關系更差。 誰也說服不了誰。 豈料接下來的幾天里,廢太子在京城中的存在感,更高了。 在城中遛彎兒的時候,遇見地痞流氓調戲小姑娘,他出手打了一頓的事情,倒不算什么。 燕王和惠招郡王不是在搶玉佩嗎?正誰也說服不了誰,鬧得東城不太平呢,謝霽忽然也去那玉器行逛,“不小心”將玉佩打碎了。 誰也得不著了。 外城東南處有個小宅院不慎走水了,不過其實火沒著起來,但屋里的人嚇得跑出來,一男一女,衣衫都不太整齊。 偏偏謝霽“剛好”在附近,“不小心”撞破了那男人就是兵部尚書。 原來這一處,是兵部尚書養的外室。 家中失竊案還沒消停呢,又鬧出了外室,兵部尚書更煩惱了。 顧綺覺得,謝霽最厲害的能力,就是總能查出別人在哪兒養了外室…… 當然,和他手下那群走街串巷的貨郎有關系。 一時顧綺巡街的時候,瞧周遭小販,總覺得他們個個都是謝霽的眼線。 而正因為連著幾樁八卦都和謝霽有關,所以大家的注意力便從顧綺身上移開,一門心思琢磨廢太子要干什么,因此顧綺很是得了幾天的清靜,可以從容地秘密布置,追查胡商的事情。 只是這清靜當真只持續了幾天,至五月二十二日這天,再到顧綺當班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街上的人,比當差第一天時,更多了。 原來這天家父子的關系雖然值得議論,但議論多了是要惹禍,又與自己實在太遙遠。 但顧綺不一樣呀! 那是活生生走在自己身邊的人物,進城才幾日?就已然是名滿京城的奇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