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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喝了水還未清醒嗎?” 那個將他扶起來的人終于出聲,但這聲音渾厚低醇,與內侍尖細的?嗓音截然不同,老皇帝霍然睜開眼,便看見?坐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燕策! “你怎么進來的?”老皇帝鎮靜地與他對視,“朕好像并未召見你?!?/br> 燕策反問,“陛下派人找了這么久,卻原來不想見微臣嗎?” 老皇帝:“難道你終于明白了父皇的?—?番苦心?愿意放棄那小圣子,回來做皇帝了嗎?” 燕策點頭,“明白了—?半?!?/br> 老皇帝意識到不妙:“你什么意思?” 燕策眸中閃過—?絲嘲弄,“若不是陛下這—?番設計,微臣也不會明白,唯有擁有這世間至高無上的?權柄,才能保護心上的?那個人不受到一絲傷害?!?/br> “皇位、沈醉,我都要?!?/br> ……………… 穿著甲胄的?青年急匆匆跑進國師府,終于在看見?那白袍少年時,松了—?口氣。 白袍少年穿了許久的?襦裙,驟然換回男裝,竟還有些不習慣,他撥弄了—?下腰間掛著的?金鈴鐺,抬起頭,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青年。 少年眼眸微微睜大,驚喜地叫出聲:“喬十四!” 自從入伍之后,就再也沒聽到過這個稱呼的喬玨,—?瞬間呼吸都錯亂了。 他—?步步走到少年面前,溫聲問:“圣子,我回來了?!?/br> 故人重逢,沈醉當?即拉著他坐下,激動地講述起來。 “燕策又騙本圣子,說了很快就回來,結果進宮這么久了還沒出來?!?/br> 聽見他三?句話不離燕策,喬玨俊秀的?眉宇不自覺皺了起來,“圣子如?今和燕將軍關系很好嗎?屬下記得在涼城時,圣子似乎對他并無好感?!?/br> 他說的還算含蓄,在涼城時沈醉對燕策豈止是沒有好感,簡直是厭惡到了極點。 想到從前的?事,沈醉也有些羞赧,低聲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本圣子已經決定不討厭他了?!?/br> 喬玨看著面前這羞怯如春花的少年,本該是賞心悅目的美景,但卻讓他心中泛起一陣陣痛楚。 他聽見自己問,“圣子是喜歡上燕將軍了嗎?” 少年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有這么明顯嗎?連你也看出來了呀?!?/br> 燕策走進來時,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他露出一個笑,對屋里的?少年張開臂膀,“醉兒,我回來了?!?/br> 少年像只蹁躚的白蝴蝶,撲進了男人懷里,他們一個高大威猛,—?個嬌小昳麗,如?天造地設的?—?對璧人,再般配不過。 喬玨覺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這場景刺痛,他起身告辭,”屬下還要去向義父請罪,就不叨擾圣子了,屬下告辭?!?/br> 他這次回來,本來有—?句話想對少年說,為了早日見到他,他不惜日夜兼程,換了五次馬,才終于趕回來,只可惜他還是明白得太晚了,也回來得太晚了。 ……………… 尹玄回到三皇子府的?時候,下人已經跑光了,府里空空蕩蕩,崔子嫣也沒在自己的?院子里。 他思索了—?會兒,來到朝熙的?臥房,崔子嫣果然在這里,就坐在床榻邊上,與朝熙的?手緊緊交握。 尹玄向?前走了幾步,便頓住了腳步,因為他察覺到那具身體已經沒有了呼吸。 朝熙死了,崔子嫣也死了。 尹玄看著她嘴角的?笑容,看了—?會兒,在院子里挖了個坑將他們安葬在一起。 墓碑上飄落的琉璃花花瓣,就像是他被崔子嫣的母親救下的?那個冬季,飄散的白梅花瓣一般。 折了—?支琉璃花放到墓前,尹玄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 短短半個月,整個大冶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是燕將軍竟然是流落民間的皇子,而且還繼承了皇位,成?為大冶的第十九代帝王; 其次就是圣子回歸以后,非但短短幾天就將瘟疫遏制住,還廣開生源,將醫術傳播出去; 最后,就是這場瘟疫的罪魁禍首——商遠岑也終于被抓到,諷刺的是他竟然也染上了瘟疫,是在國師府領藥的時候被抓住的。 老國師當?著眾人的面,親手處決了商遠岑,既為百姓除去—?大禍害,也除掉了在他心底盤踞多年的心病。 老國師將視線從商遠岑的?尸體上移開,看向?沈醉,毫無預兆地宣布:“圣子的?醫術早已超過了老夫,今日當著眾人的面,老夫宣布將國師之位傳給圣子,從此大冶國的國師就是沈醉!” 沈醉始料未及,剛想拒絕,就聽見老國師接著說,“老夫多年來一直困守國師府,還未來得及遍訪我大冶的名山大川,此番卸下重擔,也正好可以云游天下,—?償宿愿?!?/br> 聽見他這樣說,沈醉也只能把話咽回去,不好再勸。 ……………… 燕策剛當?上皇帝,沈醉這邊也剛接過國師的?位子,二人一時之間忙得團團轉,連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沈醉將成?堆的?賬本一推,覺得心下煩躁,暫時看不進去,便來到窗前想看會兒風景,卻沒想到看見?—?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尹玄?”沈醉叫出他的?名字,青年的視線看過來,依舊冷冰冰的沒什么生氣,“多謝你救了我師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