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戰場上什么都有可能發生,漢末以來,以弱勝強的例子不勝枚舉。 秦軍多是北人,不習慣江東氣候也是常有的事,倒時候疫病起來,自然會退走。 “杜預乃秦國首將,多奇謀,擅用兵……”沈瑩提醒道。 鐘會翻了個白眼,“杜預的奇謀還能多過某?此人擅用奇兵而已,我有天塹在手,杜預難道還能飛過大江不成?” 吳國經營了幾十年的長江防線,還從未被北軍攻陷過。 赤壁之戰后,曹cao休整數年,于建安十八年,率大軍直指濡須,號稱步騎四十萬,飲馬長江。 孫權以甘寧三千部曲為前部,自帥七萬主力進駐濡須,甘寧百騎劫營,魏軍士氣大跌,水軍又被孫權擊敗,曹軍連敗數陣,曹cao發出“生子當如孫仲謀”的感慨,只得引兵北還。 四十萬曹軍尚且敵不過七萬吳軍,更何況現在只有九萬秦軍。 從任何方面看,鐘會都不覺得自己會失敗。 沈瑩心中一陣惡寒,臉上卻堆著笑,“越公所言甚是?!?/br> “此次秦軍伐吳,非同一般,江東人心惶惶,投敵者頗多,父親雖智略通神,亦要當心?!辩娨沩樦姇谋砸巹?,自然比沈瑩效果好。 鐘會眼珠子一轉,心中就生出計策,“此事易耳,傳令諸軍,屯長以上,家眷全部送來建業,有投敵者,全家皆斬,連坐三族!” 在場逐漸皆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鐘會父子的眼神帶著某種莫名的東西。 以前他們把鐘會當成吳國的諸葛武侯,但進封越公之后,鐘會已經踩過界了,人設瞬間崩塌。 曹cao的魏公是自己一刀一矛打下來的,戰功赫赫,不敢不服。 司馬家的晉公,也是歷經三代的經營,至少司馬懿大半輩子都在為曹魏南征北戰,勞苦功高。 但鐘會有什么? 只有虛名,沒有一場實實在在的戰績。 更何況他不是吳人,與江東士民有天然的隔閡。 鐘會皮笑rou不笑道:“諸位向來忠心耿耿,不必驚疑?!?/br> 話音方落,親衛便急匆匆的進來稟報:“越公,大事不妙,東關督丁溫投敵,秦軍兵不血刃,拿下東關,直撲濡須而來?!?/br> 鐘會的笑容僵在臉上。 諸人的眼神晃了晃,似乎有些嘲諷。 丁溫是最早依附鐘會的人,連他都背叛了,這打臉來的太快了。 丁溫不是普通人,是丁奉之子,手上捏著一支水軍,還熟悉長江防務。 沈瑩倒吸一口涼氣。 “來人,速速捉拿丁家三族!”鐘會怒道。 鐘毅提醒道:“丁家人丁單薄,上個月……丁溫以人手不足的理由,抽調走建業城的丁家部曲……” 江東多行部曲制,將領有很大的自主權,大將外鎮,父母妻兒隨行。 丁家起于庶族,原本就是江東豪族,家中上上下下也沒幾口人。 鐘會好不容易才將怒氣平息下去,“屯長以上將佐家眷,速速調回建業!” “唯!”鐘毅也知道事情緊急,趕緊去辦了。 亡羊補牢尤未晚也。 還好只是一個東關,濡須還在手中。 鐘會掃了一眼眾將,想說幾句激勵的話,卻沒有一點興致,有氣無力的揮揮手,“明日起兵,進駐濡須?!?/br> 眾將齊聲道:“領命?!?/br> 所有人退下,鐘會心中的陰云越來越大。 這一次的確不同以往。 江東經過這么多年的折騰,早就不是孫權時代的江東。 秦國名將云集,江東卻只有一個陸抗。 “二弟以為此戰如何?”鐘會幽幽道。 “越公心中自有明悟,何必問在下?”聲音從后堂傳來。 來的自然是蔣斌。 鐘會答應留他一命,卻沒說放過他。 不過蔣斌也想過逃走,如今的天下,他又能逃到哪里去?追隨鐘會近十年,總要看到最后的結果。 這是他最后的固執。 “不錯不錯,看來二弟也認為某此戰必勝了?” “哈哈,何止是必勝,越公此戰必能生擒大秦太子,逼楊崢退位?!笔Y斌嘲諷道。 “那就承蒙二弟吉言?!辩姇稽c兒也不動怒,在蔣斌面前,他總是居高臨下。 而蔣斌最厭惡的也是這一點,“祝越公旗開得勝?!?/br> 第八百五十九章 西線 樂鄉江面上,大量木屑從上游飄下,在水中沉沉浮浮,隨著江流蜿蜒向東。 正好被巡江的吾彥看到,他抬頭望著西面,大江自群山之中而出,青山綠水的背后,總是縈繞著一團淡淡的霧氣。 撿起一塊木條,上面明顯有刀斧的痕跡。 吾彥趕緊返回樂鄉,向陸抗稟報:“江中多木屑,必是秦軍大造戰船木排,此戰不同尋常,大將軍早做防范?!?/br> 陸抗咳嗽一聲,“羊祜、羅憲,我們已經交過手?!?/br> 羅憲偷襲樂鄉,荊州水軍被俘大半。 陸抗元氣大傷,到現在也沒恢復過來。 培養一名水軍耗費的精力不在騎兵之下,還有戰船,需要數年時間打造。 荊州在曹魏的打擊下能撐這么多年,最主要還是有江東在背后支援。 江東和荊州,互為唇齒,一亡俱亡。 這也是陸抗向鐘會妥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