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不忠不義之人,莫非兄長是在說某?”蔣舒花白的鬢發倒豎起來,眼底升起一陣陣血紅。 當年正是因為他的背叛,以致傅僉兵敗身亡,既對故國不忠,也對袍澤不義。 傅僉寧死不降,也一直是蔣舒心底的一根刺。 現在鐘會把這根刺挑出來又刺了下去…… 其實當年蔣舒投的是司馬家,是中原,而不是鐘會,本以為會榮華富貴,卻沒想到轉戰東西,九死一生,怨言早就有了。 不過他隱忍在心,一直沒說出口。 鐘會現在榮華富貴了,還在畫大餅…… 蔣舒吃了這么多大餅,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鐘會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 “哎呀,三弟別往心里去?!辩姇p描淡寫的揮揮手。 正是這種輕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蔣舒。 當年司馬昭二十多萬大軍圍攻壽春,鐘會窮途末路,不得不以結義為手段,讓兩人為他拼命。 現在鐘會上岸了,兩人的地位就有些尷尬了。 “鏘”的一聲,蔣舒拔出腰間長劍,盯著鐘會,“兄長不講情義在先,休怪小弟手下無情!” 蔣舒是姜維一手調教出來的猛將,今日被逼入絕境,勢如瘋虎,欲擇人而噬。 堂外甲士奪門而入。 但因三人距離太近,不敢輕舉妄動。 鐘會負手而立,顯露出腰間長劍,“全都退下!” 甲士們又退了出去,舉著環首刀朝著堂內。 鐘會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盯著蔣舒,“三弟呀三弟,這是何必呢?” 蔣舒目視蔣斌,“你我兩人聯手,可制住此獠,榮華富貴,取之不盡!” 鐘會嘲諷道:“是呀,二弟,你還在等什么?” 蔣斌卻不為所動,仿佛石化了一般。 兩人說話之間,鐘會腳步不停。 蔣舒挺劍直刺了過去,鐘會輕巧的躲過,“戰陣之上,我不如你,然堂室之內,你不如我!” 戰場廝殺和堂室搏斗完全是兩回事。 蔣舒身上穿著盔甲,行動不便。 鐘會一身輕衣,身法靈活。 而且,從一開始鐘會的氣勢便完全壓制住了蔣舒。 氣勢被壓制了,就會束手束腳。 蔣舒揮劍再刺,全是戰場上以命搏命的招式,依舊無法命中。 多次失手,讓蔣舒的意志也動搖起來。 而鐘會的嘲諷一直沒停過,“三弟呀,你這劍法實在難登大雅之堂,若是長槊在手,或許能擦到為兄?!?/br> 十幾個回合之后,蔣舒喘著粗氣,額頭上全是汗水,心神也在動搖,“鐘會,天下大勢已定,你能猖狂幾時?” 言罷,雙手緊握劍柄,調勻呼吸,兩眼緊緊盯著鐘會。 仿佛一支瞄準了獵物的利箭。 鐘會那么的云淡風輕,“天下大勢,從來都是因人而定,某平定江東,未必就不能與楊興云一戰?!?/br> “做你的春秋大夢!”蔣舒狂笑一聲,集中所有力量向鐘會刺了過來。 這一劍又快又猛。 然而在經過蔣斌身邊時,另一道劍光拔地而起。 仿佛有什么東西從腹下穿過。 接著,蔣舒便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雙腿還在地上跑,但上半身已經飛了起來…… 鮮血和內臟灑了一地。 鐘會還是負手而立。 蔣斌卻持劍走了過來,一劍刺在蔣舒的心口上,“三弟……去吧……” 第八百五十四章 劍 “好劍!”鐘會盯著蔣斌手中長劍道。 蔣舒穿著盔甲,卻被蔣斌腰斬,沒有一柄好劍是做不到的。 “此劍乃先主八劍之一,分賜后主、甘陵王、安平王、武侯、關、張、趙三將軍,家父有幸得安平王之贈?!笔Y斌一臉的自豪,擦了擦劍刃上的一滴血珠玉,“越公欲成大事,斌這把利劍還有可用之處?!?/br> 血還是溫熱的。 “可否借為兄觀之?”鐘會愛慕名士,亦愛名劍。 蔣斌雙手將劍遞了過去。 鐘會仔細把玩,越看越是欣喜,捏在手中,不還給蔣斌,“我很好奇,二弟剛才為何不與三弟聯手?” 兩個人加起來,說不定有幾分斬殺鐘會的機會。 但若是想生擒,肯定不可能。 鐘會自始至終都沒有拔劍,別人不知道,蔣斌卻心知肚明,這么多年,鐘會一直沒放下過劍術和書法,其書法已臻“妙品”之境,僅次于“神品”,而他的劍術絕不在書法之下。 書法與劍法本就有很多相通之處。 一來是蔣斌沒有生擒鐘會的信心。 二來即便生擒了鐘會,最后也免不了一死,孫皓比鐘會更加不堪,一個背主求榮之人,注定活不下去。 “因為在下想看看越公能走到哪一步?!笔Y斌臉上沒有一絲退縮和恐懼。 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原來如此!”鐘會撫掌而笑,“難怪二弟一直隱而不發?!?/br> 蔣斌閉上了眼睛,“當年司馬昭策反我時,便可舉兵,只是一時不忍罷了?!?/br> 鐘會眼神變得有些復雜,“那么二弟可曾后悔?” 蔣斌搖搖頭,他身上還有幾分士人的風骨,其實自從漢中投靠鐘會之后,他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反復無常之人,必死無葬身之地,越公當引以為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