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尸體在壽春城下堆疊出一個高坡,但石苞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提刀在后督戰,“此城不克,某與爾等同死!” 司馬昭與司馬炎也親臨陣前,激勵士氣。 壽春的壓力越來越大。 有不少將領建議舍棄壽春,南下奔合肥,與東吳相接,共同抵抗司馬昭。 石苞采取的也是圍三厥一之法,放開南城,有意讓鐘會逃竄。 計謀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終究無法彌補。 “放棄壽春,我等死無葬身之地!”鐘會知道自己的命運走到了重要關頭,拔出倚天劍,面前的桌幾斷為兩截,“再有此言者,定斬不饒!” 乃率諸將親臨城頭。 鐘會一身白衣,看似文弱,劍法卻極為高明,手腕倚天劍,劍光閃閃,血光四濺,晉軍盾牌、鐵甲皆不能擋。 守軍士氣回升不少,壽春城顫巍巍的守住了。 鐘會不眠不休,白日守城,夜晚巡視,分派鐘氏部曲入駐諸營,監督士卒,但有投敵、懈怠之人,一律斬首示眾。 盡管如此,壞消息接踵而至。 “都督,東吳出兵了,吳主孫皓親提七萬大軍出東關?!背夂蛎嫔珣K白道。 眾人眼中升起希望。 “出兵就好?!辩姇闪艘豢跉?。 “吳軍直撲合肥!并未北上!” “什么?”其他將領大驚失色。 合肥新城由鐘會養子鐘毅領五千人鎮守。 問題不在于鐘毅守不守的住,而是他們的后援沒有了。 城下戰鼓聲又開始轟鳴起來,鐵甲鏗鏘之聲仿佛潮水。 整個壽春城蒙上一層死氣。 沒有東吳支援,鐘會必死! “未想江東群狗如此短視!”蔣斌對江東沒有什么好感。 當年若不是孫權背信棄義,荊州士人也不至于失去大本營,流亡蜀中。 “江東一向短視!”鐘會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灰敗之氣,環視眾人,“諸位,事已至此唯有血戰,守住壽春方有一線生機,此戰若能得生,當與諸位平分淮南!” “愿為都督效死!”蔣斌拱手道。 他身上多多少少還有些士人的風范,看不起東吳,但更看不起司馬家。 第六百三十八章 冰雪 城外的石苞也收到東吳消息,大喜過望。 “晉王有令,攻破城池,每人賞田兩百畝!”司馬炎看著歡呼雀躍的士卒,心中卻有些五味雜陳。 明明只有一步,卻感覺距離他越來越遠。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說。 一說出來,就永遠是根刺。 司馬父子間的博弈被鐘會挑明,兩人的關系也微妙起來。 司馬炎受家風傳承,自幼浸yin在權術之中,當然知道權力運行的規則。 不到最后一刻,什么事都說不準。 “世子,潁川有信至!”心腹躡手躡腳的蹭到司馬炎身邊,在他耳邊低語道。 司馬炎心中一動。 司馬昭繼位之后,大力提拔山東并、冀士族,以此制衡一家獨大的潁川士族。 潁川士族當然不滿。 “世子,不出兩月,此城必破,鐘會必亡!”石苞須發皆張,近七十的年紀,卻越發的老當益壯。 “司空不愧國家棟梁!”司馬炎附和了一聲。 激烈的戰場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鐘會的死活,更與他無關。 司馬炎有時候也非常佩服石苞,兩人都被猜忌,但他還能這么兢兢業業,沒事人一樣為司馬家沖鋒陷陣。 只可惜他的命運早已注定。 除了陳泰,司馬炎就沒見過誰被自己父親猜忌,還能活蹦亂跳的。 但陳泰背后是潁川士族,司馬家不敢動。 “老臣受太尉提攜之恩,豈能不以身報之?”石苞拱手向天。 司馬炎心中一動,石苞似乎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難道他知道什么? 司馬昭時常臥病在床,但石苞卻洞若觀火,軍中什么事能逃過他的眼睛? “石公之心,某已知曉?!彼抉R炎也語焉不詳起來。 石苞寒暄了幾句便退下了。 司馬炎卻一直在發愣,手上捏著的信浸滿了汗水,此時他不得不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既然石苞知道這么多,那么自己的父親會不會也知道? 進入三月,西北天氣忽然轉寒。 陰云密布,狂風呼嘯,然后碗大的冰雹砸下,軍營被砸毀十多座,士卒被砸傷百余人,三人被砸死…… 戰馬和牲畜也傷亡頗重。 楊崢只能把士卒收縮至臨晉城。 冰雹之后,大雪姍姍來遲,萬物封凍,期待已久的黃河終于封凍了。 該冷的時候不冷,不該冷的時候冷,說明天時混亂。 楊崢記得后世有種說法,漢末至隋的四五百年處于小冰河期,所以草原、西域諸族紛紛南下東遷。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秦國大局已定,均田制走上正軌,有能力也有實力吃下南下東遷的部族。 “大王,東吳出兵攻打合肥!”斥候冒著冰雹雨雪將東面的消息傳回。 楊崢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鐘會跟東吳聯合,共同抵御司馬昭嗎? 怎么變成兩面夾擊鐘會? 前些時日還在感慨鐘會死不了,一轉眼,鐘會就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