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力竭的戰馬當場被舍棄,散落在猩紅的戰場上。 五百重騎的戰馬早就癱軟在地,每一個士卒原本黑色的盔甲被染成了鮮紅色。 就連一向力大無窮的劉珩,都有些舉不起狼牙棒。 直接扔在戰場上,拔出環首刀奮力砍殺。 敵軍傷亡慘重,奈何不了劉珩的騎兵,集結重兵,圍攻龐青的步陣。 然而步陣比騎兵更難對付。 以諸部的實力和裝備根本撕不開這個鐵殼。 龐青列陣在小土丘上,土丘之南則是龍勒水,步陣并非死守,而是百人為一小陣,五十多個小陣散落在土丘上,騎兵可從中間空隙向土丘上沖,但會面臨小陣的層層截殺。 最前的數個步陣正是禿發樹機能的部曲。 龐青原本想消耗他們,沒想到他們也異常頑強,猶如磐石,禿發樹機能和禿發務丸身先士卒,二人都頗為勇武,指揮若定,禿發部居然傷亡不大。 戰場上也多少如此,越是怕死,往往死的越快。 這些人眾志成城,憑借木車大盾死命血戰。 山丘上血水緩緩下流,人和馬的尸體散落一地。 有士卒直接捧起混雜人血的馬血一飲而盡,或者小刀割馬rou咽下。 眼中的猩紅殺意更甚。 涼州處于東南西北諸部的交匯之地,從東漢中期便處于血戰之戰。 羌人剽悍,士卒精勇。 楊崢把他們整合起來,自然冠絕天下。 這種惡戰對他們而言不過如此。 龐青坐在土丘之上,牙旗之下,“秦”字大纛隨著朔風翻卷。 只要這面旗沒有倒下,這支秦軍就不會敗。 也正因為步陣的堅守,給了騎兵巨大的精神支撐。 每次騎兵回望見還在飄揚的旗幟,再艱難的死戰都不會放棄。 而潮水一般的敵軍卻在不斷萎靡。 這種聯盟永遠不可能精誠團結,誰的部落多死一個男丁,面對的生存壓力就會更大一分。 不是他們不夠勇武,也不是他們沒有決心,而是部落的框架決定了他們必然不會死戰。 嗚嗚嗚—— 惶急的號角聲中,一個部落率先退出戰場。 第一個退走的,損失最小,最后退走的,肯定傷亡最大。 草原上也處處是算計。 很快,撤退就變成了爭先恐后,如潮水般涌來,又如潮水般褪去。 劉珩頓覺眼前天高地闊,敵人已經潰逃了,張開血盆大嘴吼道:“殺!一個都不放過!殺??!” 騎兵們振作精神,剛準備追擊,劉珩身體一歪,從馬上摔了下來。 “將軍!將軍……” 身先士卒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劉珩身披十余創,身上的血不僅是敵人的,還有自己的。 他的戰馬都戰死累死五匹,而他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小小奇跡…… 第六百二十三章 國變 捷報傳回長安時,已經年底,關中大雪飛揚。 劉珩因重傷,留在居延治療。 此戰大破鮮卑、蠕蠕、嚈噠九萬聯軍,陣斬萬余,俘虜一萬七千余眾,擄獲戰馬、牛羊、駱駝三十萬頭,秦軍威震大漠。 燕然山之南再無敢稱兵之部落。 秦軍傷亡兩千余眾,幾乎人人帶傷。 大戰之后,龐青主持大局,送受傷將士回居延養傷,自己帶著騎兵繼續在草原上放火。 秦軍所過之處,草原諸部紛紛跪地請降。 龐青留在草原,騎著馬提著刀友善勸說各部落南下。 置鞬落、羅日律、蠕蠕、嚈噠紛紛遣使入長安請罪。 楊崢選派從太醫院里選派大夫,備好藥物,以馬車送往居延為受傷將士治療。 至于草原使者,楊崢一個都不想見。 也沒有接見的必要,漠西鮮卑三番兩次挑起大戰,先是西域,后又把腳伸進河西,說明他們已經鐵了心要跟司馬家穿一條褲子。 所謂求和,只不過暫時休兵而已,過上三四年,他們緩過氣來,還會再來的。 “從明年起,春夏輪番出兵解救草原部民,秋季焚燒草地,燕然山至金山所有部落全部要在大秦的籍冊之上!”這一戰讓楊崢有足夠的底氣說出這句話。 燕然山之東是拓跋鮮卑的地盤,楊崢給老丈人拓跋沙漠汗一個面子,暫時不動。 但漠西必須置于大秦的鐵蹄之下。 對付草原懷柔沒用,他們緩過氣來,提著刀子嗷嗷叫就來了。 這年頭一萬句好話沒有一把刀子管用。 楊崢不得不行絕戶計,每年春夏秋三季出兵,幫助他們脫離苦海,脫離部落主的壓迫。 居延距離燕然山比長安還近。 龐青建議修復燕然山脈南麓真顏山的趙信城,將陰山西麓至燕然山一帶草原收入版圖。 不管能不能完全控制,這一帶必須成為緩沖區。 趙信原是匈奴小王,戰敗投降大漢,改名趙信,武帝待之破厚,封翕侯,立過不少戰功,后兵敗,又投降回匈奴,被封為自次王,于真顏山建造城池。 此城可以與居延連為一體,牽制燕然山之南的廣袤草原。 楊崢與魯芝商議后,認為可行,奴隸是現成的,城池的根基還在,趙信城一座城池便扼守南面草原,也可以成為日后進擊漠北、漠西的橋頭堡,作屯兵屯糧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