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一個胡人青年拜在楊崢面前。 臉上有三道刀痕,顯得猙獰可怖。 不過此刻,他的臉在輕微顫抖,眼神激動。 楊崢將一把精良環首刀、一份地契、一個刻有“飛騎郎”的鐵牌,一一遞給他。 甲士、勇士、猛士一級為木牌,云騎郎、飛騎郎、驍騎郎用鐵牌,鷹擊郎、虎衛郎一級用銅牌,鷹揚郎將、虎賁郎將用銀牌,護軍與上護軍則用金牌。 “蒼天為證,屬下愿為將軍粉身碎骨!”成奚一口流利的漢言。 看他藍色的眼珠子,微卷的頭發,應該是匈奴與西域胡人的后代。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楊崢給了他新的身份,以及無上的榮耀。 “本將不需要粉身碎骨,而要你好好活著,見證一個新時代的將領!”跟部下說話,就不需要文縐縐的了。 成奚全身一顫,“屬下遵命!” 憑借驍騎郎的勛位,以后會優先錄用軍官。 “姜烈,四轉軍功,封云騎郎,賞田六百畝!” 又是一個羌人漢子拜在楊崢面前,全身肌rou虬結的猶如巖石。 不過長相也頗為兇惡,須發亂如荊刺,一對銅鈴般的大眼,仿佛嗜血的猛虎。 刀、地契、鐵牌,三樣東西剛一遞到他手上,這生猛兇惡的羌漢竟然如孩童一般哭泣起來,“俺、俺原是河曲羌奴,辛苦一輩子,只有跟隨將軍,才吃上一口熱飯……奮勇殺敵,還、還能當上大人,俺這輩子值了!” 大人就是部落中的貴人。 楊崢也頗為感慨,他非常能理解這種心情。 跟漢人一樣,很多羌人五六歲就耕田放牧,十二三歲就提著刀子上陣,活到三十多歲,不是累死就是戰死。 貴人們永遠是踩在他們頭頂上的貴人。 楊崢攙扶起壯漢,“如此雄壯的漢子,豈能哭哭啼啼呀?才一個云騎郎而已,以后還要做我的將軍!” 姜烈呆呆的望著楊崢,連眼淚都忘了擦。 楊崢大笑起來。 姜烈也大笑起來。 “李輔,四轉軍功,封云騎郎,賞田六百畝!” ……一天下來,楊崢嗓門都冒煙了,腰桿都站的發麻。 龐青勸楊崢休息,交給宣義司就行。 不過在此事上,楊崢卻堅持事必躬親。 想要將士效忠,至少要讓將士知道效忠的對象是誰呀? 飛騎郎、云騎郎、猛士、勇士、甲士,足足兩千四百七十三人,楊崢花了五天,從早忙到晚,才授勛完畢。 在看到用功將士欣喜而激動的眼神,楊崢覺得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與將士們在前線沖殺,自己辛苦這幾天,又算得了什么? 授勛完成之后,楊崢下令親衛營、各輔軍輪番休沐十日,回鄉看望家人。 駐扎在邊境的將士不能休沐,則賞賜酒rou。 軍人視榮譽為生命。 榮譽感也能間接激發將士們的歸屬感、認同感、尊嚴感。 天下萬事都是相輔相成的。 活著的人授勛完畢,楊崢沒忘記戰死的將士。 在姑臧城南修建巨大石碑,取名英魂碑,每一個陣亡將士的名字都刻在上面。 而他們的遺體,則埋葬在石碑周圍。 楊崢帶著杜預、衛瓘等等西平將吏親自拜祭。 然后又令宣義司尋訪他們的家人,將“勇烈”的小銅牌一一送給他們的家眷。 撫恤自有魯芝隨后施行。 子嗣會被收入青營,悉心培養。 傷殘士卒也會得到照料,傷愈之后,會轉為宣義掾,進入屯田司,或者地方擔任什長、伍長,管理民戶。 兩漢有三老制度,舉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帥眾為善,置以為三老,鄉一人;擇鄉三老一人為縣三老。 實則是朝廷管理地方的鄉官。 然而客觀上促進了地方豪強的發展。 以至于最后弄成皇權不下縣。 這些退役士卒不是本地之人,對楊崢忠心耿耿,能將楊崢的意志傳遞到鄉里。 忙完這些,已經是五月底,洛陽的消息也回來了。 朝廷不僅沒同意封楊崢為涼州刺史、鎮西將軍、都督涼州諸軍事,還提拔戊己校尉馬延為涼州刺史,河西鮮卑禿發壽闐為西羌校尉…… 這表明朝廷完全不尊重自己。 楊崢一陣窩火,鎮西將軍、都督涼州諸軍事有些大了,但涼州刺史名至實歸。 軍中將校更是群情激奮,簡直比挖了他們祖墳還要激動。 一個個嗷嗷叫的要打下長安、攻入洛陽,燒了司馬一家的祖墳。 西北民風就是這么剽悍。 以現在的形勢,楊崢身上只有一個金城太守,再加一個亭侯,有些說不過去。 面子都是互相給的。 司馬昭既然不給自己面子,那么自己也不必再給他面子。 楊崢直接在姑臧城東造壇祭天,遙拜洛陽,“大魏列祖列宗在上,司馬師大逆不道,天已誅之,其弟司馬昭欺君罔上詭計多端猶有過之,臣崢受大魏厚恩而未報之于陛下,今陛下被司馬氏諸賊挾持,臣夙夜難寐,每每念及陛下忍辱負重,心如刀割,只恨力有未逮,不能驅十萬西涼之士入洛掃滅諸賊,今賴將士用命,神靈庇佑,攻破武威,涼州士族奔走雀躍,歡呼三日三夜不止,此即為人心在我大魏也,涼州將士皆推臣為鎮西將軍,領涼州刺史、都督雍涼諸軍事,眾心如此,不敢辭焉,臣不才,愿統攝人心民力,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再率西涼百萬忠志之士,長驅直入,先取長安,再下洛陽,后滅司馬氏滿門,還我大魏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