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洛麗絲，世界樹陰影之下。

    “你是格歐費茵女神的孩子？”

    夏曉天看著被世界樹根莖死死纏繞的赫爾莫德，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

    赫爾莫德的回答很干脆，卻又不像是不想回答或是故意激怒夏曉天，她看起來很誠實。

    夏曉天輕輕解開纏繞她雙眼的黑布條。

    “不……別這樣做——請別這樣做——”

    赫爾莫德第一次露出抗拒的神情，試圖掙扎，然而她的力量早就被夏曉天鎖死，再加上有世界樹禁錮，她斷然無法抗拒什么。

    “……”

    夏曉天看著她本該有著雙眼的眼窩，愣住了。

    赫爾莫德，沒有可以被稱為雙眼的東西，她的眼窩之內貯藏著無限的黑暗，甚至還有黑色氣息在不斷從眼角溢出，如果沒有遮眼布，她就像是一個美艷的惡鬼一般。

    “我是俘虜了嗎？……”

    赫爾莫德似乎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對，你沒有了任何選擇權，要么你主動回答我的一切問題，要么我強迫你回答”

    夏曉天聲音之中的溫度足以凍結一切。

    “強迫？沒人能強迫我”

    赫爾莫德像是在陳述事實一般說道。

    “疼痛、困倦、饑餓、丟失尊嚴，這些都是你即將面對的，我不是你父神，我是你的敵人，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只要我想，你可以試試”

    夏曉天用黑焱鐮架在赫爾莫德的脖頸之上。

    “……你在恐嚇我？”

    “是”

    赫爾莫德緩緩低下頭，輕聲說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被誰派來的”

    “我不能說”

    赫爾莫德沒想到夏曉天第一個問到的問題就是她絕不可以回答的禁忌，所以顯得有些失落，似乎認為自己必然會受到刑罰了。

    “請別殺我——”

    “是奧丁，對嗎？”

    夏曉天打斷了赫爾莫德的請求，淡淡地說道。

    “我不知道”

    赫爾莫德只是這樣輕聲回答。

    “好，下一個問題，你為什么看起來有些不諳世事？你在什么環境中成長？除了父神和母神以外你還見過什么人？”

    夏曉天一連串提出三個問題，赫爾莫德明顯有些愣住了。

    “我……我見過很多生命，但都是父神要我殺掉的，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殺掉？你一直在被訓練殺戮技藝？”

    夏曉天挑起眉毛。

    “是，父神說我未來我會殺更多，我是他的武器”

    面對赫爾莫德耿直的回答，倒是夏曉天有些無所適從了。

    “你的任務是什么？”

    “殺你，熾血”

    “撒謊”

    夏曉天蹲下身子，將赫爾莫德的下巴抬了起來。

    “說實話”

    夏曉天冷冷地說道。

    “殺你”

    “看來你不愿意說實話……世界樹”

    “主人！”

    世界樹以一個根莖枝干組成的人形的姿態出現，向夏曉天鞠躬。

    “我們的這位俘虜小姐不愿意說真話，要給她一些額外的禮物了……用根莖刺穿她的手指，持續……一年，一年之后我會回來想下一個刑罰”

    “是”

    “等等！……一年，一年……”

    赫爾莫德的額頭留下了汗水。

    即便她再不通世事，夏曉天剛才說的話她還是聽得懂的。

    恐懼——赫爾莫德第一次有這樣的情緒。

    即使面臨無數次生死危機，她都沒有產生過任何恐懼之心，但在夏曉天的聲音之中，她聽到了和父親一樣的斬釘截鐵。

    那么他是否和父親一樣言出必踐呢？……刺穿手指一年，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

    “我說到做到，就是一年，很多人連一次都無法承受，不知道你能承受多長時間”

    “我不想背叛父神！求你……求求你——”

    赫爾莫德的語氣之中已經有了哀求。

    “很好，很好，你已經知道害怕了，不管是人類還是神族，都是在面臨無法選擇的兩難時才會感到真正的恐懼，這是我們的本性，也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忠于你的父神，或者現在告訴我你來找我的真正目的”

    “不……不……”

    赫爾莫德立刻感到極度的無助。

    “開始吧”

    ……

    僅僅數天后，夏曉天就回到了世界樹下。

    “啊……你來了”

    赫爾莫德慘笑一聲，發出虛弱至極的聲音。

    “怎么樣？我的招待？”

    “停下吧……我會說的，如果讓我再一年中都這樣渡過，還不如直接去死”

    赫爾莫德像是終于學乖了一般，老老實實地說道。

    夏曉天將自己的一滴血濺入赫爾莫德的嘴里，她潰爛的手指終于開始愈合。

    “額……”

    愈合過程中的瘙癢和疼痛讓她死死咬住下唇。

    夏曉天看到她的種種表現，心中終于松了口氣——她并不是不可突破的鐵桶，雖然對她出手總是讓夏曉天想起和她年齡相近的捷琳娜，但想到她有可能是奧丁的子嗣，夏曉天就沉下心來了。

    他的憐憫只會給他應給的人。

    “父神說，只要接近你就好，和你產生交集就好”

    果然如此！

    夏曉天臉色沉了下來。

    “他難道不怕我直接一掌拍死你？你是他的女兒，他就一點都不擔心你？”

    面對這樣的問題，赫爾莫德竟然歪著頭，一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模樣。

    夏曉天立刻意識到，她的常識是有問題的，她大概都不知道父神和母神該是自己的守護者，而不是支配者。

    “你被他們抱過嗎？你的父神母神”

    “……”

    赫爾莫德依然沉默著。

    “你知道你的年紀嗎？”

    “父神沒有告訴過我，但母神說我已經十九歲了”

    夏曉天沉默著將黑色遮眼布輕輕地重新為她遮上，拍了拍她的頭。

    “抱歉”

    “……”

    赫爾莫德遲疑一會兒，緩緩說道“你和母神一樣，總是說抱歉呢”

    “你的母神在你面前哭過嗎？”

    “哭過，而且她總說別把她哭泣的事告訴父神……但父神也從來沒問過我”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的父神是怎樣的渣滓，到那時，你會比任何人都像殺他……從現在開始，我每隔一個月就會從你的身上取走一部分血，除此之外的其他時候……你可以提出一些要求”

    “要求？”

    “比如你想吃些什么，想要觸摸些什么——除了自由，我都可以為你搞些來”

    夏曉天只是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