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天認不出這名士兵的身份，畢竟當時的隊伍中足足有上百人，想要記住每個人的臉實在是不太可能。

    但夏曉天被人記住倒是情有可原，士兵們總會注意到經過烈酒鎮之后，隊伍的最后方多了兩個孩子。

    “我還以為大家全都遇難了，沒想到還有幸存者……”夏曉天有些感嘆道。他這句話確實沒有撒謊，在他眼里，那場血色空間的風波過后，幸存者就只有他和艾露而已。

    不詳之血和艾麗卡聯手之下居然還有幸存者嗎？

    “原來你也還活著……你也看到了吧！”士兵有點歇斯底里地說道。

    “看到了什么？”夏曉天皺起眉，一副不知士兵在說什么的樣子。

    “先王！暴君先王！她幾乎將我們全都殺了”士兵一邊說著，雙手也開始顫抖，顯然是回憶起了那種恐怖。

    “殿下，這位士兵說他看到了先王的身影，你呢？”厄里斯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夏曉天，捕捉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先王……我只是和大家在迷霧中失散了，并沒有看到其他任何人，如果這位士兵說他看到了誰，那也許真的有誰在吧……但我并沒有看到”夏曉天裝作一副努力回憶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迷霧中，真的有可能藏著先王的蹤影？”厄里斯挑起眉毛，而杰西嘉也緊張起來。

    “對，這件事我是沒什么發言權的，因為我根本就什么都沒看到，既然有目擊者，就說明可能真的有先王在那里肆意屠戮吧”

    看夏曉天絲毫不避諱的模樣，厄里斯反而覺得這次審問有點浪費時間的意思了，夏曉天看起來并沒什么問題。

    “不過，我成為符文師后，了解到有‘幻術’這種東西，可以迷惑人的心智，照見人內心的恐懼，據我所知，先王已經死了十年以上了，這位暴君可能在大家心中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回憶吧，所以才讓這位士兵看到了幻象”

    夏曉天旁敲側擊道。

    “不可能，我知道那是真的！那一定不是幻覺！”士兵又開始癲狂的大喊起來。

    “閉嘴”

    厄里斯的聲音像有形的手臂一般扼住士兵的咽喉。

    “看來是我多想了，殿下剛從故鄉回到帝都，早點去休息吧”厄里斯的表情恢復了正常。

    “大人！他在撒謊，我看到的絕不是幻象，他一定是舊黨的余孽！他一定是幫兇，不然他為什么會活下來！”

    “你不也活下來了”夏曉天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大人，你愿意冒風險嗎？哪怕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你愿意讓一個有可能和暴君有染的人存在于帝國之中嗎？”

    厄里斯即將離開時，士兵的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這種信條完美的契合厄里斯。

    “士兵”

    杰西嘉第一次說話，而士兵也抬起頭，看著國王陛下。

    “你在酒館中被人找到，你已經失散了許久，那么你能告訴我，在這半年里，你為什么不歸隊？你去了那？”杰西嘉的問題十分尖銳。

    “我不知道……我忘記了”士兵的回答讓厄里斯瞇起雙眼。

    “——好，那我就當你不知道好了，半年不諳世事的你，知道你在詆毀誰嗎？你知道你誣陷的少年是什么身份嗎？”

    士兵輕聲說道“陛下，我……沒有誣陷，他……是符文師學院的學生吧？”士兵似乎根本不知道夏曉天現在的境況。

    杰西嘉嘆了口氣說道“他是帝國的熾血親王，也是我的婚約者，你難道想讓我的婚約者因為這種莫名的指控而被誣陷嗎？”

    士兵的嘴逐漸長大，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樣。

    “我再問你一句，這半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你說你不記得，但你受了這么重的傷還活了下來，是誰救了你？”杰西嘉的語氣十分冷靜，但任誰都看得出她胸中的不忿。

    “我真的不記得了，被巡查隊叫醒后我才知道已近過了半年……我不記得了”

    杰西嘉不再說話，而厄里斯也搖了搖頭。

    “結束吧”厄里斯甩甩衣袖離開了，而夏曉天與杰西嘉則對視一眼，兩人今天的配合還算完美，總算抵消了厄里斯心中的懷疑。

    ……

    海爾德姆幻境的一角。

    幻境已經重組，這里不再是天空游蕩著巨獸的泰坦空間，而是一片極致美麗的小世界，色彩斑斕的動植物覆蓋著整片大地。

    夏曉天盤腿坐在一片巨大的花海之中，不斷地冥想著，風、呼吸和花海的浮動，都像是同一個脈搏在跳動。

    這些花名為“生滅花”，擁有白色的巨大花冠，每隔一段時間，生滅花就會重復凋零、開花、凋零的過程，是最佳的幾個凋零奇觀。

    生滅花是傳說中的植物，在珍貴的舊典籍中都是不確定其存在的事物，但在海爾德姆中，這只是泰坦曾經看過的景象而已。

    雖然這些都是虛假的，但和真實卻相差無二。

    由于花海巨大，需要晉級觀摩的學員也都不在同一區域，夏曉天也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干擾。

    “凋零”之力，與花的凋落其實并不是同一概念，凋零之所以和時空、預言、創生并稱為高級屬性，原因在于凋零代表著一種消亡屬性。

    對于任何事物，消亡都是必不可少的過程，就像花草總會有枯萎的一天，生靈總會有死亡的一天，世界也許也會有毀滅的一天。

    而凋零則是永恒的，他會在任何時期造訪，他代表著一種極致的毀滅。

    “呼——”

    沁人心脾的風吹動花海，生滅花紛紛彎下腰，白色的花瓣在風中解體，白色的花瓣之浪鋪撒在整個天際，看起來十分壯觀。

    “有了”

    夏曉天突然感覺到一絲明悟，本體符文中，一絲凋零的暗影之色浮現了，雖然微乎其微，但夏曉天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已經觸摸到了一絲真諦，一縷微弱的凋零之力在手中成型。

    “太少了！”

    他在幻境中足足待了半個月，春假早已結束，他也并未回到學院，一直在觀摩這些花海。

    看著手中忽明忽滅的漆黑之力，這便是半個月的成果了，但他覺得這一切還是太慢了。

    如果洛蕾塔在場，一定會震驚不已，因為半個月就對高級屬性有所領悟實在是匪夷所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