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諱青
明燦在前面帶路,不以為意地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從寧安城到迪化城,走的每一步都有陷阱,吳先生只是我父親的朋友,誰知道在迪化城這幾十年,有沒有什么變化呢?!?/br> 裴素棉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于是沉默著不再出聲。 臺階不長,轉過一個彎之后就踩上了平地,明燦從懷里拿出火石,點燃了蠟燭,照亮了整間屋子。 屋子不大,看大小和上面的柴房差不多,靠著一邊的墻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用布蓋著一些物品,從布的下方頂起幾個凸起。 “這件屋子就在柴房的正下方?!泵鳡N驗證了裴素棉的猜想,他上前一步,掀起蓋布。 蓋布下是一個牌位,牌位前放著銅制雙耳素面香爐,香爐里還有沉積下來的香灰,想來是有人時常來祭拜牌位。 “阿棉,你別太著急?!泵鳡N掀開蓋布以后站在旁邊,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裴素棉不明所以,順著明燦的眼神,往牌位上看去。 牌位是用上好柏木做的,雕工jing致,黑se底漆金se正楷字,寫著“裴公 諱青”。 裴素棉呆呆地看著這四個大字,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明燦看她不動不說話,怕她受刺激太大,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阿棉?!?/br> 被人一碰,裴素棉才恢復了知覺,她只覺得眼前一陣發暈,黑se的牌位在她眼前花成一片,好半晌眼前才又逐漸清晰起來,“裴公 諱青”四個大金字依然刻在牌位上。 她全身都僵y無法移動,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臉轉向明燦,她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在說:“這是……誰的、牌位?” “阿棉,你別著急,還不清楚是真是假?!?/br> 裴素棉好似沒有聽見,她看著明燦的臉,茫然又無助地問:“不是失蹤嗎?這是誰的牌位?” 沒等明燦回答,裴素棉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全身一軟就往地上倒去,明燦扔下蓋布趕緊上前接住她軟綿綿的身t,焦急地喊道:“阿棉,阿棉?!?/br> 裴素棉先是長途跋涉,又在裴府里憂思過重,加上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暈的很徹底。 明燦抱著裴素棉出了密室,深更半夜他也不敢去藥堂,萬一鬧大了驚動了裴竹逸,他有直覺會惹來大麻煩,現在只有先把裴素棉送回裴府,如果她的情況不好,就制造出小sao動,讓丫鬟去請大夫。 想明白之后,明燦不再猶豫,把裴素棉背在背上,順著來時的路,飛檐走壁回到了扶搖閣。 把裴素棉放進錦被里,用木盆里的清水打sh帕子,給裴素棉把臉和手擦了擦,又把夜行衣和鞋子脫下,藏進了衣柜的箱子底。 裴素棉雖然昏迷過去,但是現在卻是呼x1平穩,神態平靜,沉沉睡著了。 明燦在床邊看了她良久,直到天se將亮,他不走不行了,附身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又唇齒摩挲了半天,明燦才戀戀不舍地從窗戶離開了。 日上三竿,裴素棉才緩緩睜開眼睛,不同于平時屋里只有她一人,床邊站著翠環青斛和王嬤嬤,都一臉緊張地看著她,看到她睜開眼,王嬤嬤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裴素棉搖了搖頭,她記得昨天明燦來了,說了好多事情,又帶了她去吳府,最后的記憶是漆黑的牌位和那四個金字。 記憶回籠,裴素棉臉se變得煞白,她用力咽下嘴邊的尖叫,不動聲se地看了身上的衣服,是白se中衣,為了不讓王嬤嬤起疑,露出微微痛苦的神se,王嬤嬤看著她這樣又緊張了起來:“小姐,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什么時辰了?”裴素棉拉開被子,下地穿鞋,翠環青斛趕緊上來服侍。 “巳時末,快要午時了?!?/br> 她居然暈了這么久,看來是昨天她暈倒之后,明燦把她送了回來,不知道她睡了這么久,裴府的人沒有發現異常,但是看王嬤嬤的神se不像是起疑。 “我餓了?!迸崴孛尴朐囂揭幌滤齻兊膽B度,如果要是起疑,應該會堅持請大夫來吧? “這就傳飯,梳洗完就能吃了?!蓖鯆邒咝θ轁M面,告退出去傳飯了。 吃過飯,她借口說乏了,讓丫鬟在樹底下放了軟榻,躺在上面午歇。 躺下以后她就開始裝睡,翠環服侍在側的給她打扇趕蟲子,她躺在軟榻上,裝作睡得極熟,一直等了半個多時辰,中間青斛過來換了翠環,讓翠環去針線房選花樣子,除了交代事情,兩人沒有閑聊多余的一句,青斛也很盡責地繼續給她打扇趕蟲。 裴素棉躺的半個身子都麻了,想著再等半個時辰,如果還是探聽不到什么消息,她就g脆醒了回房去睡。 腳步聲從院門口傳來,青斛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嬤嬤?!?/br> “嗯?!?/br> 是王嬤嬤的聲音,她放輕腳步走到榻前,問:“小姐睡安穩了?” “安穩了,睡得很沉?!?/br> “那就好,是不是昨天晚上你的藥下重了?”王嬤嬤的聲音非常不高興:“幸虧小姐沒多想,不然只能去喊個郎中來了,請了郎中萬一驚動大人,咱們都沒有好果子吃?!?/br> 青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發顫:“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jing心伺候,嬤嬤饒了奴婢這一回吧?!?/br> “起來吧,咱們扶搖閣的人都是一條船上的,jing心辦事不過是保船不沉,咱們這些人能活命罷了?!?/br> 青斛站起身回到裴素棉身旁繼續打扇,王嬤嬤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片刻間又出了院子。 兩個人的對話驚得裴素棉忘了半邊麻的身子,對話里所含的信息實在太多了。原來每天晚上她們都給她下藥,是怕她偷偷在府里亂逛還是為了別的什么?昨晚明燦夜探扶搖閣的事并沒有被發現,讓裴素棉松了口氣。 兩人提到的大人自然是裴竹逸,為什么請郎中會讓哥哥生氣,還會有生命之憂?是哥哥特別關注她的健康嗎?如果關心她的健康又怎么會下藥,每天給她下藥是王嬤嬤或者兩個丫鬟自作主張。 果然像明燦說的,這座城里,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踩到陷阱,不妨不行,即便是她的哥哥。⒊ω.и貳qq.cロ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