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要說的話完完整整說完之后，余次松了一口氣。

    再抬起頭看著風醉的眼睛，她……

    她好像倏忽看見了一抹紅？

    ……

    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眼，風醉已經側過了頭。

    余次現在只能看見她翹挺的鼻梁和翕合的睫毛。

    很細密的睫毛，在下眼出打下了一圈很漂亮的陰影。

    她此刻的聲音和她此刻的人一樣，難得的……很是溫柔。

    “余次，你還記得你剛剛說的話嗎？”

    才說了不到兩分鐘，不記得也不太可能啊。

    總覺得這會兒的教主有些脆弱！惹人憐愛！余次連忙肯定，“我記得，如果師姐你要聽我可以再重復一遍！”

    她還可以說的更具體的。

    余次聲音很活躍，風醉看了她一眼，唇慢慢的勾了起來，一點一點，勾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弧度。

    她好像是第一次笑的這么‘大’。

    “不用了?！?/br>
    “你記得就好?！?/br>
    “我，我會一直記得的?！?/br>
    “嗯?！憋L醉也點頭，“我也會一直記得的?！?/br>
    然后，風醉的下一句話，把這場談話，拉入了一個更深層次的世界里。

    如果說，在這一刻之前，余次只是覺得教主可能來是早些年里失去了師傅，一個小孩子早早扛起這一切，累了，心力交瘁之后，來尋求安慰。

    那么這一句話之后，她知道了很多新的事情。

    “那你還要記得一句話?！?/br>
    “嗯？什么？”

    “魔教教條七十七條，魔教眾需從一而終，我對你好，我會一直對你好。你對我好……”

    她沒說下一句，只說了：“一般來說，違反魔教教典的教眾，會被處以鞭笞型?！?/br>
    余次：……

    就在余次還沒想到要怎么回這句話的時候，前面的綾羅已經小跑過來了。

    “教主！大師姐！你們在這個角落里干嘛！”

    “臺上的戲快完了，教主，三護法到處在找你呢！”說著話，綾羅的眼神還一直在余次和風醉身上躥。

    黑燈瞎火，不知名角落。

    大師姐和教主……

    到底在！干！什！么！

    “嗯，你先上去，我很快就回臺上了?！?/br>
    綾羅噢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風師姐，你還不去臺上是要……”

    “要跟你再說一句話?！?/br>
    “??？”余次一頭霧水，“什么？”

    “你之前說的話里，有一句話錯了?！?/br>
    “？？？”

    余次一臉茫然之際，就看見風醉的臉忽然放大，溫熱的氣息噴在臉側，“你沒有不傻，你挺傻的?！?/br>
    “……”

    我屮艸芔茻？

    停下來就專門說這句破話？

    余次看見風醉的背影，氣得跳腳！

    站在另一片陰影里的綾羅，則捂緊了嘴巴。

    怪不得她和一群小伙伴在魔教的待遇這么好呢？原來不是因為教主大發慈悲，而是因為……

    嘛。

    裙帶關系啊。

    燈籠下的余次紅臉了好就，才反應過來，啐了兩口。

    居然說她傻？之前那么多好話都白說了……

    竟然說她傻？

    但沒有糾結太久，她的全副心思，都被聚攏到了臺上。

    一眨眼的時間，兩個時辰已近過去了，這場晚會，走到了尾聲。

    按照計劃，風醉站在臺上說一些比較感性的話。

    “接任教主之位，已經有差不多九年的時間了?！?/br>
    “一直以來，都沒有跟大家說過什么?！?/br>
    “……”

    今晚的風醉，很平和，平合里甚至有幾分溫柔。

    這是……

    這是給余次的溫柔，多出來的一點，就分給了臺下的教眾。

    說到最后一句，很俗套的，祝我魔教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的時候，風醉忽然看向了余次。

    隔著數十米的高臺，有些昏暗的角落，看人臉都看不分明。

    但莫名的，目光就這樣對上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眉語目笑，情愫暗生，就是如此。

    新年到了。

    按照魔教慣例，大年初二之后，就要開始恢復訓練了。

    但今年，風醉給大家開了先例，在原本的初一假期之后，再加幾天假期，讓大家一起交流，聊聊天。

    想的話，可以去峽谷里走走，看看雪景，或者去湖邊玩一玩。

    再不然，也可以去祭臺那里。

    自從祭臺被用來表演了一次之后，余次就覺得，這么好的地方空著實在是浪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直接把這里開放成一個表演臺。

    每天開放，就如果有誰想要表演的話，就直接上去表演，然后有人要看的話，也可以坐下面看。

    總之……

    一切的事情，都在往很好的方向發展。

    沒什么人的走廊里，人忽然多了起來。

    假山后，有人捉迷藏，空地上，有人打雪仗。

    魔宮比以往更嘈雜了，但是這份嘈雜里，有人氣兒。

    而魔宮的正殿，也比以前的正殿溫暖了，因為正殿里，有……

    總有兩個人呀。

    結束了晚會的事情，余次又重新變回了很清閑的余次，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就是陪著風醉一起坐在正殿里耗時間。

    也不能說耗時間，就是下下棋，畫畫，彈琴之類的。

    很小資情調。

    “你似乎很喜歡音律？”

    “嗯……喜歡彈琴?！?/br>
    “那我教你？”風醉把余次的手放在了琴弦之上，“十指纖長，是天生彈琴的?！?/br>
    被說了八百年音樂白癡的余次：！

    “是嗎？”

    風醉看著她，嗯了一聲，“是?！?/br>
    大概是風醉教的真的很用心，一開始一點基礎都沒有的余次，在被她教了一陣之后，彈琴也彈得像模像樣的。

    大概三個月前吧。

    魔教還是魔教，高冷出塵，和峽谷的冬天一樣清冷的魔教。

    三個月后，魔教還是魔教，但——

    大概已經春暖花開了。

    ……

    “所以說，綾羅師姐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們什么??！”

    “大師姐要跟教主在一起了嗎？”

    “不是吧，大師姐跟教主在一起？”

    “大師姐不是叫教主叫風師姐嗎？為什么師姐和師妹還可以在一起……”

    “停！你們說這么多，我耳朵疼，管這么多干什么……一個個問東問西的，我只是告訴你們，以后訓練的時候要更努力?！彼龂@了口氣。

    “為什么？”

    “為什么還要更努力……”

    “就這樣開開心心的隨便鍛煉不可以嗎？”

    “啊，綾羅師姐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以前我以為我們是被教主善心眷顧，當然想怎么想可以！”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但現在，你要清楚！我們是憑借大師姐的裙帶關系才有這么好的待遇的！”

    “以后大師姐跟風師姐在一起了，我們就是娘家人了，你們都不努力，這么寒酸，怎么能保護大師姐！”

    “……哦?！?/br>
    “哦?！?/br>
    哦的聲音此起彼伏，綾羅翻了個小白眼，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笑了起來。

    大師姐和教主這樣，是不是就是師傅說的……

    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只是可惜，師傅不在了，看不見大師姐找到眷屬的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