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看到一個穿紅戴綠,肥頭大耳的中年婆娘從堂屋出來,于承德二話沒說沖上去就是一刀。不等一旁目睹了慘案的小丫鬟張口尖叫,一把滴著血的軍刺就擱在了她的脖子上:“說,抓來的女子關在哪?” 小姑娘也是個妙人,她先是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廂房的門,然后雙眼一翻,就地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收拾完潑皮的漁夫也有4個從外院跑了進來。于承德看到他們后,指了指打頭的侄子喊道:“出水隨我來,你們幾個去堂屋找銀子!” “咣”的一聲廂房門被踢開,于家爺倆沖了進去。進屋后定睛一看,發現自家女兒嘴里塞著布,雙手被反捆在床腳,正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們,嘴里不停嗚嗚叫著。 三妹是個典型的漁家女孩,圓臉,大眼,小麥色皮膚。于家最小的孩子就是她,如今只有十五歲。女孩子家沒有起名這一說,從小就叫三妹。 由于王福氣原本的算盤是將三妹賣去鎮上的青樓,所以小姑娘被抓來后倒沒吃什么苦——人挨了打的話,“品相”就不好了,會被老鴇子砍價。 于承德闖進屋后,一把扯掉三妹口里的布條,然后割斷她手腳上的繩子,將哇哇大哭的女兒扶上了于出水的后背……手腳酸麻,又餓又驚的女孩這會只能靠人背著走了。 沖出廂房后,于承德一邊護著侄兒往外走,一邊對著堂屋大喊兩聲,示意里面的人別再折騰了,趕緊跑路要緊。 幾分鐘后,當三人來到大門口時,身后兩個背著花布包袱的漁夫也跟了過來。而與此同時,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斷后的人也在王福氣家的后宅放起了火。 在大門口稍一休整,等斷后的小子跑來后,7個人齊齊發一聲喊,伴隨著渾身的鮮血和后宅里冒出的黑煙,沖出了王福氣家的大門。 …… 埕尾村的那座破爛木碼頭上,兩艘沒有下錨的漁船正焦急地等待著歸人。 按照事前計劃,所有村里的老弱此刻都集中在了大一點的青魚號上:一旦于承德他們沒有歸來,那么猴子就要負責將于四寶和其他人帶去大員……也算是給老于家留了后。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當老弱們等到下午六點鐘的時候,埋伏在村口的一個少年終于手舞足蹈地跑了回來:“于大叔他們回來啦!” 不久后,兩艘船便揚帆起航了,目的很明確:在天黑前趕到鸕鶿島先。 第259節 一波未平 兩條漁船趕在天邊最后一絲夕陽落下之前,來到了鸕鶿島那個熟悉的小海灣里?,F實就是這么諷刺:昨天大伙還在這里招財進寶,今天就變成了喪家之犬,來到這里避難。 在已經變得漆黑一片的夜色中,站在船頭的于承德先是回頭望了一眼漁村的方向,然后又低頭看了看腳下——海底就是那艘給他帶來財富和災難的沉船。 長嘆一聲后,他放下了愁思:事已至此,再糾結又有何用?現如今大伙都成了大明朝張榜緝拿的逃犯,已然沒了回頭路,還是老老實實籌劃前路的好。 想到這里,他又轉頭往東方無盡的海峽望去。真正的危險還在前方……兩條破爛漁船要想穿過海峽,這不得不說是一場冒險。 第二天清晨,“總噸位”還不到400料的兩條漁船,便義無反顧地向著東方啟航了。從鸕鶿島出發后,用不了一個時辰,船隊就來到了莆田外海的最后一處地標:烏丘嶼。 此處是由兩塊小島組成。在后世,這里是國共雙方的交匯點,湄洲島上的守島士兵,經??梢杂猛h鏡觀察到烏丘嶼上的同行。 而當17世紀的漁民于承德來到烏丘嶼附近后,看到的只有荒涼的兩塊小島。沒有燈塔,也沒有軍營,前方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再也不會有地標給他做參照物了。 船隊很快就調整好方向,駛離了烏丘嶼。一個小時后,即便是天空萬里無云,于承德他們卻再也看不到任何小島,放眼過去,四周圍盡皆是茫茫大海,兩葉孤舟漂浮在其中,頑強得向東方駛去。 …… 眼下正是南風強勁的9月,漁船在離開島嶼視線范圍的最后一刻調整好帆向后,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在最理想的狀態下,只要風向一直保持不變,那么漁船上的人就會在明天某個時刻,看到臺灣島的某一處海岸線。 在次一等的情況下,如果風向變了那么一兩次,并且不是太劇烈的話,那么于承德他們還可以憑借經驗和記憶來調整帆向,保持一個大體航向。 最壞的情況就是亂風。只要有幾股亂風刮過,沒有gps的漁民立刻就會失去航向,這時候就只能任由船只隨波逐流了。 大概是上蒼對苦命人的考驗還沒有結束,當于承德他們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一天后,下午5點左右,天色突然變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堆積起了濃云,天地間逐漸昏暗起來。而船夫們最怕的情況也隨之到來——亂風。 亂風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將兩條漁船上的人徹底陷入了絕望:昏暗的海天之間,他們已經轉了不知道多少次帆,船只的航向早已迷失,逃人們現在真正成了無頭蒼蠅。 有個歲數不大的漁夫甚至當場嚎啕大哭了起來。 “混賬,你爺爺我還沒死呢,號個屁喪!”于承德及時用怒吼穩定了軍心:“風浪不大,咱們手里有銀子,不拘被風吹到何地,總歸有生路,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