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魏嬈隱隱有個猜測,陸濯的母親賀氏一心抱孫子,給她講過各種孕早期可能會有的癥狀,魏嬈沒吐的時候還沒什么感覺,如今卻突然想起來,她來軍營前剛結束月事,可搬過來兩個月了,竟然再也沒有來過。 今日看完戰事演練她就要回甘州城了,回去后再請郎中來號號脈吧。 “沒事,鼻子有點癢癢?!蔽簨菩Φ?。 陸濯看眼她秀挺的鼻梁,挑開簾子,請她進去。 吃過早飯,五萬大軍也已集合完畢,陸濯上馬,魏嬈跟在他身邊,浩浩蕩蕩地朝演練地點而去。 行軍一日,傍晚到達山谷,大軍安營扎寨。 翌日一早,兩軍對陣。 陸濯是主帥,不必親自下場,帶著親衛來到一處丘陵上,遠遠地觀戰指揮。 天氣晴朗,十萬大軍交鋒卻揚起丈高的塵土,遮天蔽日。蒙闊的五萬軍隊勢如牛群,朝陸濯的人馬橫沖直撞而來,陸濯的五萬將士卻分成一個個陣隊,如狼群狩獵一般,很快就將牛群沖散,再迅速變換陣型,合而圍之。 這便是陸濯針對蒙闊引以為傲的鐵牛團自創的狼殺陣,每陣百人為一個小狼群,一旦沖散敵軍,鄰近的五個小陣迅速組建成一個大狼群,圍剿被困其中的敵兵。 魏嬈聽陸濯講解此陣法的時候便覺得這陣法很厲害,如今親眼見到狼殺陣的威力,魏嬈不禁跟著胸懷澎湃,悄悄去看陸濯,只見他一身銀甲騎在馬上,遠眺前方的戰場,面容溫潤神態平和,仿佛一介書生。 鬼使神差的,魏嬈突然想起了帳中的陸濯,強勢霸道,仿佛每一下都要沖散她的理智,就像那沖入牛群的野狼。 身上驀地發燙,魏嬈收回視線,繼續觀戰。 半日酣戰,蒙闊兵敗,被人圍攻拿下,綁到了陸濯面前。 蒙闊鐵青著一張臉。 陸濯親手為他解開身上的繩索,笑著道:“副將的鐵牛軍威震西北,晚輩來甘州的路上便開始謀劃破陣之法,以有心算無心才僥幸得勝,如今副將已經領教了晚輩的狼殺陣,假以時日,副將也定能想到破陣之策,屆時你我再戰,誰勝誰負還不可知?!?/br> 蒙闊敗了,還以為陸濯這后生會趁機奚落他一把,沒想到陸濯竟然說出這么一番話。 其實蒙闊早就聽說陸濯排練的狼殺陣了,只是沒有領教過,他便輕了敵,如陸濯所說,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找回場子。 蒙闊有這個信心,但,敗就是敗了,真正的戰場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陸濯年紀輕輕便能贏了他,蒙闊心服口服! “將軍不必自謙,等我研究出破狼殺陣的辦法時,你早已排練出新的陣法,神武軍威震天下,陸家男兒個個豪杰,我蒙闊服了!”蒙闊一拳打在胸口上,單膝朝陸濯跪了下去,“以前是蒙闊有眼不識泰山,今日起,蒙闊任憑將軍調遣!” 陸濯雙手扶起他,道:“晚輩資歷尚淺,還望副將輔佐,你我共守邊疆安穩?!?/br> 蒙闊重重地點頭。 陸濯還要回軍營,魏嬈直接由趙松護送著回了甘州城。 “郡主可算回來了,怎么曬得這么黑?”碧桃、柳芽巴巴地跑了出來,看到曬黑的主子,兩個丫鬟都心疼死了。 趙松就站在郡主身后,瞥眼郡主在他看來依然白凈凈的臉蛋,再看碧桃那心疼的模樣,不由心中一沉??ぶ鬟@樣都算黑,那他的臉豈不是黑成了煤炭?他這么黑,如果他真向郡主求娶碧桃,碧桃能答應? 魏嬈安撫了兩個丫鬟,笑著對趙松道:“好了,你回軍營去吧,給世子報個平安?!?/br> 趙松頷首,偷偷看眼碧桃,重新上馬走了。 趙松走后,魏嬈才對一旁的阿貴道:“日頭太大,我有些不適,你去請個郎中來?!?/br> 阿貴一聽,立即安排腿腳麻利的小廝去請城里最好的郎中,碧桃、柳芽則將魏嬈扶進了后宅,百般關懷起來。 魏嬈先洗了個澡,換回女裝,剛梳好頭,郎中也到了。 兩個丫鬟一起跟著她去了前院。 她們寸步不離地守著魏嬈,阿貴就在門口守著,萬一郡主真的病了,他可得派人去知會世子。 德高望重的老郎中替魏嬈把了會兒脈,瞥眼探頭探腦的阿貴,老郎中低聲問了幾個問題,得到證實后,老郎中笑道:“恭喜郡主,您這是喜脈,看脈相,已有一個多月了?!?/br> 魏嬈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所以聞言只是笑笑。 碧桃、柳芽高興地都要跳起來了,阿貴在外面也聽得清清楚楚,等郎中走了,阿貴興奮地詢問魏嬈:“郡主,這么大的喜事,您寫封信,我派人去送給世子爺?” 魏嬈搖頭,囑咐他道:“我要給世子一個驚喜,你們誰也不許走漏風聲?!?/br> 阿貴懂了,連連保證不會泄密。 魏嬈看看肚子,想到在軍營的時候她與陸濯每次行事都打著各種幌子,更是做賊一般丁點聲音都沒傳出去,自認連趙松都不知道兩人做了什么,可現在,孩子都有了,趙松稍微想想,便能猜到。 魏嬈面色微紅,趙松畢竟是陸濯的人,讓趙松知道這些,怪難為情的。 三日后,陸濯歸來。 從趙柏、阿貴到碧桃、柳芽,都裝作府里一切如常。 陸濯先在前面沐浴過了,洗去一身熱汗,這便迫不及待去后宅找魏嬈了。 他一來,碧桃、柳芽都識趣地避到了廊檐下。 魏嬈慵懶地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本兵書,陸濯進來,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繼續看書了。 雖是白日,架不住心中有火,在軍營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終于回了家,陸濯抱起魏嬈,直接去了內室。 魏嬈柔若無骨地依在他的懷里,給他抱給他親,感受陸濯對她的熱情,等陸濯要扯她的裙帶了,魏嬈才趴到他的耳邊,輕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br> 陸濯動作一頓,從她頸窩里抬起頭。 魏嬈勾著他的脖子笑,媚眼如絲。 陸濯喉頭滾動:“什么秘密,非要現在說?”如果無足輕重,他就不管了。 魏嬈偏要逗他:“你猜?!?/br> 陸濯不想猜,重新壓了下來。 魏嬈戲弄夠了,這才抓著他的頭發道:“你要當爹爹了?!?/br> 話音未落,陸濯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魏嬈羞惱地嗔了他一眼:“都是你做的好事,這下別人都要猜到咱們做了什么了?!?/br> 陸濯還沉浸在自己要當爹的驚喜中,低頭看向魏嬈的小腹,這里,懷了他們的孩子? “請郎中看過了?”陸濯心跳如鼓,卻又擔心魏嬈在騙他,她就像只狡猾的狐貍,喜歡捉弄他為樂。 魏嬈哼道:“不信你去問阿貴?!?/br> 陸濯還真就站了起來,理理衣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魏嬈愣在床上,沒過多久,陸濯去而復返,抱著她一陣猛親。 那邊趙松也從弟弟趙柏口中聽說了郡主的喜訊。 趙松笑了笑,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每次世子請郡主入帳都打著講解兵書的幌子,可在那次次都長達半個時辰的時間里,守在帳外的他怎么一點交談聲都沒聽到?主子們怕他偷師? 趙松只盼望郡主這胎是個少爺,在軍營里懷上的少爺,必然不凡。 第128章 魏嬈有孕,陸濯欣喜若狂,只是他身為邊關主將,又是新官上任,不可能日日都陪在魏嬈身邊,就與魏嬈約好,平時他都住在軍營,但每個月的休沐日他一定會回來。 魏嬈覺得這樣挺好的,陸濯有他的職責,如果邊關出了什么差池,整個陸家都要受連累,她心里也不安生,而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陸濯就是時時刻刻地守在她身邊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做好他主將的分內之事。 陸濯有軍務要忙,魏嬈也沒有閑著。 她就是個閑不住的人,別說現在肚子還沒有大起來,便是大了,讓魏嬈每日都在內宅枯坐,魏嬈也受不了。 知道她最近癡迷兵法,陸濯為她整理了一套兵書,魏嬈平時自己看,等陸濯回來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陸濯自會為她講解。 可光看書好像也少了點什么,魏嬈要學帶兵,手里得有兵才行。 無論文官武官,本朝沒有給女子封官的前例,魏嬈也不想破壞這個前例,好在,她是郡主,按照規制,郡主府可蓄養五百府兵。 一旦動了練兵的念頭,魏嬈心中就像燃起了一把火,趁陸濯不在,魏嬈深思熟慮做了各種規劃。 月底三十休沐,二十九這日傍晚,陸濯便快馬加鞭從肅州大營趕了回來。 他不是空手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片桑林,正值桑葚成熟,紫紅色的桑葚一串串地掛在樹上。陸濯勒馬停下,那桑農婦人看到他,殷勤地跑過來詢問官爺要不要吃桑葚,陸濯向桑農婦人買了兩斤,且囑咐婦人挑大果摘。 桑葚這果子太嬌氣,輕輕一碰便要破皮,盡管回來的路上陸濯護著桑葚很是小心,可還是有很多果子破了,弄得他的袍子上也沾了紅紅紫紫的汁水。 陸濯自然不會如此狼狽地去見魏嬈,命阿貴挑揀完好的桑葚出來,他快速淋了一桶水。 等陸濯出來,魏嬈已經在廳堂里坐著了,一盤才洗好的桑葚擺在她面前,魏嬈拿著竹簽,悠哉地吃著。她有一點點地害喜,眼下就喜歡吃這類酸酸甜甜的東西。 看到陸濯,魏嬈笑著朝他晃了晃扎著桑葚果的竹簽:“坊市上買的?” 陸濯頷首,一邊走過來一邊問:“味道如何?” 果子很好吃,人就不老實了,魏嬈瞥眼門外的阿貴,揶揄陸濯道:“我怎么聽阿貴說,世子帶了兩斤果子回來,一大半都擠壞了?” 如果是在城里的坊市上買的,路途破損不會那么多。 阿貴一聽,腳底抹油般跑遠了。 陸濯無奈道:“回來時路過一片桑林,在那邊買的,想著現摘的新鮮,沒想到跑馬顛簸,壞了那么多,你若喜歡吃,明日讓趙松趕馬車過去買?!?/br> 魏嬈笑道:“不用那么麻煩,坊間什么沒有,我想吃直接讓人去買就是?!?/br> 話雖如此,想到陸濯大老遠替她拎了兩斤桑葚過來,魏嬈心里還是甜甜的。 她扎了一個桑葚,一手提著寬松的袖擺,將飽滿的桑葚果送到陸濯面前。 果子再誘人,也不及她風情萬種的眸子。 嘗過桑葚,陸濯牽著魏嬈的手進了內室,又是十日沒見,陸濯抱著魏嬈坐到椅子上,在輕掩的窗下擁吻起來。兩人口中都有果子留下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分分合合,你追我趕,到最后呼吸都亂了,卻又必須忍著。 看著面色潮紅、媚眼如絲的魏嬈,陸濯這才明白什么叫煎熬。 “以前可以的時候,你從來沒有這么乖過?!标戝獡嶂哪樀?。 魏嬈笑,回敬道:“以前可以的時候,你也沒有這么溫柔過?!?/br> 陸濯說不過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默默平復。 魏嬈繞著他腰間的玉佩,一會兒扯扯一會兒拽拽,忽然道:“郡主府可以養五百府兵,我想征兵?!?/br> 陸濯目光微變,低頭看她。 魏嬈靠著他的臂彎,將她的計劃說了一遍。五百家兵而已,她養得起,現在她對帶兵有興趣,她就練兵,如果哪日她沒了興趣,要么解散五百家兵讓他們歸家,要么看他們的志向介紹他們去軍營。 魏嬈不知道自己的興趣會持續多久,至少現在,她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