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為了能把它帶上飛機,不惜逼著秦優當天再用公務機和她一起回清城。 * 樂容和溫朝易把結果送到葉青面前時,都帶了十成十的疲色。 三個人一起吃著行政訂的盒飯。 溫朝易沒吃幾口,他精疲力竭地揉著眉骨說:“我們盡全力了,但股權置換這個問題,你還需要一家專業的券商,在資金的調配上也需要非常專業的咨詢團隊才行?!?/br> 葉青想到了amo。 她給albert打了電話。 albert接起時,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知道你會給我打,但我也說實話,z是我們的第一合伙人,我們是要規避這件事的,而且你們還屬于內地業務?!?/br> 葉青嘆了口氣,“那我再找吧,謝謝?!?/br> “誒,你等等?!盿lbert叫住了她,“葉總,你是不是從來不做飯?” “是。都是z做飯的?!彼謿?,做飯比謀殺好不到哪去?!皩Σ蛔∥液苊?,不和你閑聊了?!?/br> “誒誒誒,你再等等?!盿lbert好像鐵了心要和她閑聊,“你是不是連冰箱都不打開?” “我沒空?!彼娴囊獟炝?。 albert在她耐心耗盡掛斷前趕緊說:“你去開一次冰箱吧,看看你最討厭的食材,你們有你要的答案?!?/br> 葉青回了次家,她開冰箱,在冷藏室的深處,發現了一塊黃色的老姜。 拿起來,下面是一打同色的便簽條。 第一張便簽上,程惟知龍飛鳳舞的字寫了他選擇的券商和咨詢團隊,電話、聯系方式、團隊人員,整整齊齊,十分專業。 只有最后有一句話,和上面毫無關系: 小朋友,沒有程老師做飯,你可以試試這些餐廳。 翻開,后面是一整打海灣開發區的餐廳名單和推薦菜。 當年離開倫敦之前,程惟知也給她留過這么一打便簽。 /“青,給你在廚房留了一打便簽,我不在你就按照那上面的去吃飯?!?/br> “哦~”她正在洗漱間里,換上硬被她要來的那件她的襯衫。 “別吃外賣,別吃披薩,別吃冷面包,聽到沒有?”沒有程惟知,她的飲食習慣隨意又混亂。 她走到廚房,拿來看了一眼、程惟知不知道什么時候,手寫了這一打餐廳和推薦菜。 “別看了,回來慢慢看?!彼驯愫烉ぴ诹藦N房臺面上,推著她走了出去。/ 那打便簽,當年葉青只看了第一張。 然后,她再也沒能回到那所公寓。 可這打,她能一張張翻過去,直到最后一頁。 最后一張上寫著: 如果真的都很好吃,你也不要吃上癮,畢竟,他們都沒有程老師做的好。 字里行間,仿佛能看見那個自信又驕傲的他。 葉青不擅長哭泣,父母去世時太意外,她不知道如何哭泣;奶奶去世的過程太漫長,她已經無力再哭泣;過去種種不甘種種困難,她只想著克服沒有時間哭泣。 可在這刻,面對這些便簽,她卻哭到泣不成聲。 第41章 繁星 野心家 葉青最早給自己規劃新辦公室時, 只想著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的辦公室是暖色調的裝修,和過去葉敏達留下的那個,截然相反。 其實相反的不止是過去, 還有她自己,每次她立在這個辦公室中央的時候,冷艷的面龐和淡漠的氣質, 總和這里格格不入。 這天, 她站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沖著咖啡,細長的手沖壺在手里上上下下。 “這方案我們已經盡全力,不過就算是這樣,面對老程董我們也沒有絕對的勝算?!睖爻滓呀浝鄣浇裨邕B胡子都沒剃, 胡茬零星冒在下巴四周,很破壞他溫文爾雅的綠茶氣質, “京州程家做事向來算無遺策, 老程董不會輕易放過做這些事的我們的?!?/br> “怕了?”葉青把手里沖好的這杯遞給了溫朝易。 溫朝易接過, 熱咖啡杯身燙手, 不適合立即入口, 他拿在手里等著涼一點。 葉青又沖了一杯,給自己加滿了冰塊。 “你和小程總都只喝冰的?!睖爻卓戳艘谎鬯幽愕谋鶋K量,想起另一個也這么喝咖啡的人?!氨Х葌??!?/br> “你和他以前見過幾次?”葉青抿著她的冰咖啡, 最合適的溫度, 傷胃又如何?她偏偏喜歡。 溫朝易微微笑著, 那股綠茶的氛圍又回來了, “沒幾次。你可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畢竟我們是工作關系,你不問,我主動說多唐突啊?!?/br> 他喝了口咖啡, 這種咖啡豆略酸澀,引得他皺眉,“我還是知道葉總并不想和我深交的。雖然我有興趣和您成為朋友,但您如果沒興趣,我也不愿意讓您不舒服,不是嗎?” 葉青笑了下,可她其實沒聽明白溫朝易的意思。 然而她也不是來追究這個的,“你知不知道程惟知很討厭你?” “我知道啊?!睖爻子趾攘丝诳Х?,嘴角是滿不在乎的笑容,“畢竟我們上次一起喝咖啡,喝的非常不愉快?!?/br> “為什么?為了你meimei?” 溫朝易把咖啡杯擱在桌子上,無框鏡片后的雙眼深邃幽暗,“葉總,別給我歸錯類了,我其實比較偏向于小程總這類才對?!?/br> “你是想說你們同類相斥?” 溫朝易呵呵一笑,搖頭,“不是,我觸了點他的逆鱗?!睖爻资种概e著對著空氣彈了幾下,“畫虎不成反類犬,合作沒要到,還觸了他的霉頭,被他記在了黑名單上?!?/br> “溫大律師本事挺大,怪不得收費貴呢?!比~青其實很好奇,“是什么事?他能這么記恨你?” 溫朝易手搭在辦公桌那疊厚厚的文件上問:“你不趕緊再看看方案?”竟然把時間花在盤問他上。 葉青又給自己弄了一杯冰咖啡,捏了一塊冰在指尖你翻動,觸手生涼,鎮靜心神。 “我是在想,程惟知那么討厭你,為什么當初我選你做法律顧問時,他一句話都沒有說?!?/br> 冰塊被體溫融化,冰涼的水在手心里流動。 “你這是什么意思?”溫朝易眉心動了動。 她抬頭看著溫朝易,“或者我們換個說法,程惟知真的有這么討厭你嗎?他親手負責的奇維上市,早就知道我聯絡過你了,為什么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呢?就算后來你們在上市酒會互相見面,他也從來沒提過讓我遠離你?!?/br> 溫朝易要說什么時,葉青抬手制止他,補充道:“他讓我私交上你遠離你,但從來不說工作上要遠離你,甚至很肯定你的能力?!?/br> “我的榮幸,說明在小程總眼里,我還有利用價值?!睖爻渍f話一直半真半假,此時也是。 “你剛剛說,京州程家做事向來算無遺策?” 溫朝易說:“是啊,老程董嘛,老謀深算,什么事都備兩把手?!?/br> 葉青眼里浮著回憶的神色,“其實程惟知很像他爺爺。程惟知說過,老程董認為,他最像他?!?/br> 她問:“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事,把他給惹了?” 溫朝易問她要了第二杯咖啡,guntang的咖啡滑入口中,溫朝易才緩緩開口:“這事,其實也不算什么秘密。你知道程惟知小時候走丟過吧?” 葉青點點頭,苗荷上次出現在葉氏,還在和程惟知提這件事。 溫朝易笑了下,帶著點諷刺,“其實在京州,程惟知的人生經歷很奇怪,你不在這個圈子里可能不了解,但我自己就是這么過來的。京州有那么幾所學校,塞滿了我們這種家庭出來的人,小學初中高中最后是京州大學,尤其是家里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是這個路線。留學這種事,對從商或許是加成,但在京州那個圈子里并不一定是好事?!?/br> 比如他自己,溫朝易最終用了十年,才打破了這條路線。 “程惟知是老程董的長孫,但他十六歲就去了紐約念書。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意味著像他父親的那條路他不能走,他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回華光接班。所以看上去華光這些年繼承權鬧得不可開交,但其實答案在十五年前就寫好了?!?/br> 溫朝易晃著手里的咖啡杯,看著黑色的液體起起伏伏,似乎藏著隱匿的過往。 “可這就更奇怪了,都說小兒子大孫子,老爺子的命根子,老程董的二兒子很年輕時就進入華光,就算偏心孫子,老程董也不至于如此對親兒子吧?” “那年我好不容易離了婚,想抓點新業務在手里,溫家和程家一直沒有合作,又恰好程惟知回國,我就借著自己的資源調查了一番,找了點蹊蹺,拿著去和他談了談?!?/br> 溫朝易一口氣悶掉了咖啡,夠苦也夠澀,就像他當年在程惟知那里吃的癟一樣。 “結果什么都沒談出來,他轉頭還逃出國了?!?/br> “到底是什么事,和他走丟有什么關系?”葉青也覺得那件事不對勁,程惟知雖然有時候脾氣差,但不至于真的對救命恩人毫無感恩,“他對程律林那家的態度不是感謝,是抵觸,發自內心的抵觸?!?/br> 溫朝易打開了自己的電腦,調出了一份文件。 “程惟知整個人生順風順水,唯一的意外就是那次走丟。這個案子沒有什么結果,因為人沒多久找到了,家人主動銷案,檔案也找不到了。程大公子天生路盲,為此還走丟是程家很隱晦的秘密,我找了很久,才在一個很多人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原來的卷宗?!?/br> 他把電腦轉向了葉青。 “我mama的檔案?!本司嗽f過,溫朝易找他要了mama留下的檔案。 “對,你mama去世的早,律所很早就解散了,有人收回這些檔案的時候忘記了這份。我給你看關鍵?!?/br> 他指向一條記錄:“冬天失蹤的孩子,找到的時候身上穿的很整齊,身邊還有一個保溫杯裝著熱水。我就問,誰家人販子這么和善了?都可以在感動祖國得個獎了?!?/br> 葉青擰著眉,翻看著這份檔案?!斑@事的結果呢?人找到了?回家了?” “結果也是我去打聽了很久才知道的,他走丟的時候,程家老太太、也就是程惟知的奶奶受了驚嚇,從馬上掉了下來,程惟知回去沒多久以后,老太太就過世了?!?/br> “你拿這個給他,是威脅他,還是警告他,還是想做點別的?” “我只是覺得奇怪,想和他聊聊天。誰知道他氣得當場就掀了桌子?!睖爻茁柭柤?,“不過他反應這么大,才說明這件事不簡單,程惟知和家里關系不冷不淡,甚至早早去美國留學,根本原因可能都在這件事上?!?/br> 葉青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她撕下自己筆記本電腦上的便簽條,程惟知的字遒勁有力,一看就知道從小沒少下苦功夫。 “程惟知給你寫的?”溫朝易看到了這便簽,托這些便簽的福,這些天加班沒再吃工作餐,而是由這些餐廳來送餐。 葉青點頭,她已經試到了倒數第三家餐廳,把這些都吃完,她就要去京州了。 “好了,我可都告訴你了?!睖爻鬃谒龑γ?,一臉無奈,“其實我也沒干什么,想知道點程家密辛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對吧?” “溫朝易,溫大律師,你這人說話,就愛繞彎子?!?/br> 溫朝易怔了下,辯解道:“職業習慣職業習慣?!?/br> “你去找程惟知,是因為已經猜到了些什么。他這么討厭他二叔,討厭程律林一家,是因為他就是被算計的,而真正要算計的還不止是他,可能是他奶奶,對不對?” 溫朝易挑挑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