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嗯?!敝苄钦頉]跟她客氣,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狹窄老舊的街道和剛才繁華的金融大廈形成鮮明對比,衰敗的一大片老房子密布相連,花花綠綠的衣物晾曬在陽臺。 雜亂的電線掛在樹杈和樓棟之間,那棵百年古梓樹成了這片住宅區最大的標識。 這地方不亂,老城區也不算差勁。 走一條街就有大型商場,來往的人也都是本地空巢老人或者外來租房的人較多。 舒霧挺喜歡這座城市的巷口弄堂文化,住得很舒適。 她下了車,正要關上車門,瞥見周星枕也解開了安全帶:“你有別的事嗎?” 他反問:“你會修水管?” 這意思就是要下來一起幫忙了? 舒霧還沒來得及說話,循聲而來的房東奶奶喊住她:“301號的小姑娘,哎喲,儂可回來了,快地噶!” “走吧?!敝苄钦泶叽偎?,一塊上了樓。 ...... 老住宅區的電梯不是下來得慢就是在施工中,還好舒霧住得也不高,他們兩個年輕人沒多久就到了房門口。 拿著鑰匙開了門,情況比她想象得居然要好一點。 破裂的水管是靠近廚房那,水沒有積多深,順著陽臺全往下流了。但衛生間水閥門的控制開關被沖壞了,現在止都止不住。 她還在冰箱那的便利貼上找維修師傅的電話時,周星枕已經把褲腳卷起來,脫了鞋走進去:“你把工具箱給我?!?/br> 舒霧把箱子提過去,鞋子和衣服都被沖濕一大半。 衛生間的狀況可以說是慘烈無比,盆桶都沖得七倒八歪,鏡子上全是水珠。 男人半蹲在地上,口罩摘了扔在洗手臺上,拿著鉗子擰螺絲的姿勢居然十分熟練。他側著頭,從連綿水幕中看清方向。手肘弓起,繃緊線條時可見結實的肌rou。 “周星枕,你能行嗎?”舒霧一邊看著他的動作,又在內心權衡著要不要打電話專業工人來弄。 他瞇著眼,吊兒郎當的語氣:“你挺會問啊,想我怎么回答你?” “......”舒霧站直了點,不跟他開玩笑,把洗手臺上的護膚洗漱用品都轉移到了外面。 來來回回好幾趟,洗手間的東西都差不多被她搬完了,水也恰好被止住。 “居然真修好了?!彼龔澚藦澭?,誠心誠意地表示感謝,“真是多虧你幫忙?!?/br> 周星枕站起來,冷峻張揚的一張臉被水濺得有些狼狽。掃了一把額發,他抬了抬眉梢:“感謝的話待會兒說,你是不是該去換換衣服?” 舒霧不解,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自己胸前。 夏天的上衣都比較薄,被水洇濕后顯得更透了,她里面那件粉色背心展現得一覽無余。 眼前人雖然也被沖得一身是水,但他衣褲顏色深,倒是看不怎么出來。 “我、我先去換一下?!?/br> 舒霧到底是個小姑娘,結結巴巴說完就往房間跑。 她沒耽擱太久,直接扯了條裙子套在身上,又披了件長外套。出來時,發現周星枕順便把那截壞掉的水管也給她換好了。 她頓時覺得欠了他好大一個人情。 舒霧走上前給他遞了條干毛巾:“今天真的太麻煩你了,以后你有我能幫的上忙的事,盡管說。家里現下有點亂,等你空下來......” 周星枕拿過毛巾在黑發上粗暴地搓了一把,打斷她:“你這是逐客的意思?” “......”她擺擺手,仰頭忙解釋,“不是不是,但是你不是還要去和林傳京吃晚飯嗎?你手機剛才一直在響,他那邊應該已經在等你了?!?/br> “這樣啊?!彼笱艿馗胶鸵痪?,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滴,聲線啞了點,“可我現在不是因為你,全身都濕透了嗎?” “......” 舒霧:? 第9章 要去接孩子放學。 如果時間拉回到幾天前,回到肖一檸問她“周星枕現在什么樣”的時候,舒霧一定不會沉默。 他以前或許只是嘴欠的拽,可他現在是又拽又sao! 嘴上被占了便宜,但舒霧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在他面前低頭擺弄起了手機。 周星枕凝視著她勾下脖子時還帶著點水漬的后脖頸,瑩白又纖細。往下能看見一小截清晰突出的脊椎骨,整個人套在件不大的裙子里卻仍富余空間。 他把視線移開:“你在干什么?” 舒霧揚起手機,笑瞇瞇地仰臉:“我們市修水管的工人平均工資一次是70塊左右,我給你轉了一百?!?/br> 口袋里的順勢地震動一下,周星枕一噎:“......” 錢貨兩清倒是挺會,他神色陰郁,皺眉對她的紅包表示嫌棄:“你就這么表達感謝?” “我覺得你好像不是會拒絕的樣子?!彼昧饲闷聊?,聊天記錄上顯示了上一個一塊一毛三的紅包被領取的信息。 舒霧不是很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他倆關系還處于尷尬狀態。她真摯地說:“你把錢收了吧,有機會再見的話,我請你吃個飯?!?/br> 周星枕不搭理,扯了扯唇角:“這是要約我?” “嗯?” “明天不就再見了?” “......”她差點給忙忘了。 其實她也只是客套一下,因為并不覺得周星枕會愿意和她一塊吃個飯,以前想找個機會和他獨處都快難上青天了。 舒霧硬著頭皮:“工作時間可能不太行,我是前期導演,還在實習期,全程拍攝的時候得隨時在現場候著?!?/br> “哦,你是說明天收完工約我吃個飯?!彼杆俳舆^話,佯裝看了看表,“我看看明天安排再說?!?/br> “......”話都被他說完了,舒霧能做的只剩下點點頭,“好的,那看你時間方不方便吧?!?/br> 他偏頭晃了晃頭發上的水,濕透的上衣緊貼肌膚,印著肌rou線條勾勒出清瘦的輪廓。 t恤領口被他往下扯了扯,漂亮的骨骼突出清晰。 和現在滿屏幕的鮮rou相比,他們那些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在他面前簡直不能看。 周星枕雖然瘦,卻不是干柴般的瘦。他以前經常接動作片和正劇軍.閥、武裝戲,從少年時期起必須保持體能和健身訓練。 舒霧腦海里莫名浮現了不久前搜索他的名字,有粉絲發他的劇照圖。配文是“枕寶的腰不是腰,是攝人心魄的彎刀?!?/br> 她晃了晃神,怎么站在他面前也這么容易被美色蠱惑?直到手上也被他甩到幾顆水滴,才趕緊反應過來。 她小跑著去洗手間,蹬蹬蹬濺著一地的水給他拿來吹風機:“你要不要把衣服脫下來吹一下?” 雖說是大熱天,但也怕著涼,看他褲子大概也濕了不少。 “脫下來?”他倚著中島臺,微微傾了點身配合她的身高,神色淡淡地說,“我可不是隨便進人家里脫衣服的人,萬一你控制不住自己怎么辦?!?/br> 舒霧:“......” 她蹙著兩道小細眉看他,似乎在考量他這話:“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那你就往身上直接吹吧?!?/br> 周星枕一頓,小姑娘那種熟悉的、對他不加遮掩的想法又和從前一樣攤開在他面前。 可仿佛又和以前不同了,她眼里望著他沒有亮晶晶的光,沒有羞澀和期盼。圓溜溜的眼睛眨巴幾下,只是順著他的意思配合他的話。 他拿過吹風機,就著旁邊的插座插好,拽著上衣吹了起來。 微弱的電流在空氣中流淌,室內比剛才又安靜了些。 舒霧也沒再特意找話題和他聊天,看了看地上一層淺淺的積水,拿來干拖把拖了拖,又打開陽臺的門窗通風。 從衛生間到客廳,雖然租房不大,但還是折騰了有一會兒。 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老城區的夜景遠不如繁榮的城市中心。鮮亮都開始褪色,公寓頂樓上花花綠綠的招商位中滾動著一條條廣告。 夏末秋初的晚上有些涼,清風驅散白日的喧囂和燥熱,木槿和月季的花香也被吹進室內。 周星枕把衣服都吹得差不多了,停下手盯著她忙忙碌碌地拖水擦家具。 他支著腦袋靠一邊,良久后,閑談似的提了一句:“我記得你以前是電影學的,怎么來做綜藝編導了?” 舒霧擦沙發腳擦得專心致志,沉浸其中。傻不愣地聽見聲音,回過頭看他,有點吃驚:“你怎么還在???” 周星枕:“......” 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太禮貌,她用手背揩了揩鼻尖:“你這么久站那沒出聲,我也沒注意,還以為你已經走了?!?/br> 男人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輕描淡寫地控訴:“我在等襪子干?!?/br> 遠處一雙運動鞋上晾著雙凄凄慘慘的白襪子。 為了幫她,襪子才濕的。 舒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眼看著瓷板上的水珠一點點變多,拿過一邊的干毛巾擦干。 邊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剛畢業,現在工作難找嘛。哪有這么多功成名就的電影導演,先在電視臺積累幾年經驗也挺好的?!?/br> 瓷板上的水像是擦不完似的,抹了一遍又多出幾顆。 反反復復幾次,舒霧終于惱怒地抬頭。 罪魁禍首笑得有些頑劣,白皙干凈的手指上還余下點水,唇紅齒白的一張臉少年氣十足。 成年男人的幼稚被他做出來倒也不會讓人生厭,他指了指門口:“你的債主來了?!?/br> 房東奶奶不愿意爬樓梯,到晚飯時間又回去簡單地吃了個飯,在下面等了好一會兒的電梯才上來。 這層樓只有舒霧一個人住,剛剛門也一直敞開著。 老太太象征性敲敲門,她從不記得這些租戶名字:“301號,201號剛下班回來了,你快點去和人道個歉,商量一下怎么賠償人家損失?!?/br> “好,您等我一下!”她丟開抹布,坐在沙發扶手上把鞋穿好。 周星枕倚著門框,看她從包里慌慌張張地拿手機。 一邊的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打開了燈進屋巡視般地東瞧瞧西看看,確認墻壁沒什么問題后才放下心。 她目光放在屋里存在感顯著的男人身上:“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