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未發育前就能隨便做俄式挺身俯臥撐，背著5公斤負重跑20公里不在話下，再遠一點，小時候許德拉在學校里扭了腳，張玨就背著只比自己輕八、九斤的胖弟弟從小學走回家，要不是許巖及時發現，這小子還打算背著弟弟上樓梯，可見從小力量、體能都不差，只是骨架纖細，力量上限就低。

    這會兒他的身高沖起來了，按柴醫生的說法，這小子怕不是力氣暴漲。

    老舅：突然驚喜。

    張玨得知自己完全康復后，說心里不高興也是騙人的。

    他不自覺的扭了扭右腳踝，心想，這么一來，他無法落冰應該是有心理因素的。

    老舅也沒用那種巴不得他立刻回歸訓練的殷切眼神看他，只是說張青燕給請了一周假，讓張玨好好享受。

    可憐的孩子，暑假期間都在學校補課，除了沒上晚自習，辛苦程度也很是不低，這一周就當是張玨遲來的休假也好。

    無論張玨最后選擇全力沖刺高考還是去練花滑，這一周都是他最后能歇足的時候。

    接著，張俊寶就去國家隊和孫千確認柳葉明進國家隊訓練的事情了，雖然那邊沒說立刻給孩子國家隊隊員的編制，但柳葉明的水平其實已經到了可以被當做種子選手培養的程度了。

    柳葉明，17歲，雖然只比張玨大一歲，但從小就是高個子，現在已經是一米七八的身高，身材偏壯力量足，相當于長高版本的察罕不花，只不過他的身高發育速度一直緩慢而穩定，所以沒像張玨一樣因為突然長高而丟失重心。

    但也是因為個頭的關系，他一度被認為潛力不高，誰知道小伙子居然能在臨近冬奧賽季的時候突然殺出重圍。

    從這方面來說，柳葉明的心理素質比以前也強了不少，而且他的體力好，和張玨一樣具備將大部分跳躍壓在節目后半段的能力，最后他的節目還是米婭女士給編的，表演課是張俊寶帶著上，因此表現力也不錯。

    看過張玨仗著好體力、表現力拿分的人誰不饞??？柳葉明的本事一亮出來，連孫千都眼前一亮，只要他的穩定性再好些，樊照瑛和石莫生的名額就危險了。

    寺岡隼人今年的成績也很好，18歲的少年在本賽季的大獎賽第一站分站賽——美國站取得了冠軍，也是他的首個成年組分站金牌。

    沒有人會停留在原地，他們都在往前走，變得越來越強，張玨看完美國站的比賽，可以很肯定的說一句，如果寺岡隼人能把當前狀態穩下來，哪怕是發育前的他也只能和寺岡隼人打個64開。

    巔峰張玨6，寺岡隼人4，畢竟張玨還有表演分和體力優勢么。

    然而因為各種原因，張玨在長達半年的時間里不僅沒有進步，反而退步到了三周都落不穩的程度，這么一想，現在的他去國際上就是個送菜的。

    順便一提，張玨在北京有房，所以來這里看病休假，自然也是住自己屋子里的，秦雪君早在張玨去檢查時，就提前把房間收拾好了。

    這哥們還挺貼心，在冰箱上貼了小紙條，言明他在陽臺上種的菜都是安全的，張玨可以盡管摘下來吃。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給他留，是朋友就別客氣。

    張玨頹廢了幾天，真把陽臺上的菜吃光了，

    秦雪君被小伙子的飯量鎮住了，他看著張玨干飯的場面，若有所思。

    在假期的倒數第二天，凌晨三點，張玨被叫醒了。

    “張玨，走，我帶你去看好東西?！?/br>
    張玨：“??？”

    秦雪君蹲在床邊，一本正經的說：“我還你人情，走吧?！?/br>
    張玨跟著下了樓，看到一樓停著那輛熟悉的小皮卡，雖然車身上有不少傷痕，卻更添一份野性之美。

    他們連夜出了城，張玨最開始沒問目的地，只是看著車輛首先進入了一條隧道。

    “張玨?！?/br>
    “??？”

    “挑音樂?！?/br>
    在秦雪君的示意上，張玨拉開手套箱，里面全是磁帶，上面貼著標簽，寫著許多搖滾樂隊的名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淘到這些寶貝的，磁帶底下壓著一張證書。

    秦雪君先生，在第六屆北京市業余越野競賽中榮獲第一名。

    2012年，8月13日。

    一卷邦.喬維的磁帶被推入播放器，第一支歌便是《never say goodbye》。

    隧道內的燈光不斷劃過張玨的視野，明明暗暗的光影仿佛不會有盡頭，伴隨著歌聲，皮卡的速度似乎快了起來。

    從海淀區出發，他們一路向西，直到上了京哈高速，這輛小皮卡的速度飚出了新高，至少在張玨的感官來看，已經快得不行了。

    他扶著扶手：“秦、秦哥，你悠著點?！?/br>
    “不怕，我的駕駛證是b2?！?/br>
    這位以往總是沒什么多余表情的青年笑起來，眉宇飛揚，帶著濃烈混血風情的英俊面龐因此染上一份不羈。

    而且他開車確實沉穩，張玨漸漸放松下來，然后秦雪君和他聊了起來。

    “其實我在去年拿過業余的越野車競賽的冠軍，當時有車隊用年薪60萬邀請我去比職業賽事?！?/br>
    張玨歪頭問道：“那你怎么不去呢？”

    青年深邃的眉目帶著笑意。

    他突然說：“張玨，其實我很窮的，你只要五百塊的房租，但我每個月付完房租后，為了省錢，還要在陽臺種菜?！?/br>
    張玨笑起來：“怎么話題又轉移到這了？而且你也沒到會為錢發愁的時候吧？你的父母都還在工作，你也沒讀完博士，算學生?！?/br>
    “我父母離婚時把房子賣了，兩個人各出30萬，湊一起60萬交給我，從此以后，我沒從他們那里拿過一分錢，我爸去年還給我添了個異母meimei，而且在繼母住進我爸的家時，我就立刻搬出來了?！?/br>
    他感嘆道：“我手頭的錢連一套30平的公寓首付都付不起，35歲以前都不用妄想買房的事，如果去了那個車隊，憑我的賽車天賦，我的人生會截然不同?！?/br>
    “繼續當醫生的話，以后說不定還會挨打，甚至遇上更壞的事情，我對我的運氣不抱希望，而且醫生終生都要與考試、學習相伴，要面對生離死別的悲傷，大部分人在30歲前都賺不到錢，哪怕我的導師人很好，但我每個月的薪水也只能勉強夠生活，最后干脆通過種菜來減少伙食費?！?/br>
    張玨心想，可是即使如此，秦小哥還是留在了這個行業，沒有去做不用挨打還更賺錢的賽車手。

    此時音樂換成了《what do you got》，張玨看著秦雪君的側臉，不自覺笑起來。

    “這個決定聽起來有點傻，你明明沒什么錢，碰到賺錢的機會還自己放棄了，醫生對你來說就是這么重要的夢想??？”

    秦雪君瞥他一眼：“對，我喜歡賽車，但賽手手的夢想在做醫生的夢想面前只能排第二，這是我自己選的，拒絕車隊的邀請后，我偶爾會覺得遺憾，但沒后悔?！?/br>
    “張玨，你的天賦很好，無論是唱歌、跳舞、學習，都會有很好的未來，花滑未必是你最好的出路，因為這條路最苦，所以要不要走這條路，只有你自己能決定?！?/br>
    “等你做好了決定，你仍然保有遺憾和后悔的權利，過你想要的人生就行?！?/br>
    這一刻，張玨看著窗外的夜色想了很多。

    他是少年天才，一出道就備受矚目，升組后雖然艱難險阻不少，也打敗過諸多強將，而且只要出賽就一定能上領獎臺，他在高處待習慣了，如果他無法恢復到過往的程度，甚至于如果他停留在原地不繼續進步，張玨也是遲早會被不斷前進的時代淘汰的。

    在巔峰期退役，會讓人難忘，但一個曾經輝煌的人衰敗到連領獎臺的邊都摸不到，最后狼狽退役，那就是一場悲劇了。

    相比之下，放棄花滑的人生去讀書，即使不能像過往一般受到世人矚目，卻安穩有保障，考上一所名校的話，想必還會有人夸他是學霸什么的。

    離開了競技運動以后，余生只要不出意外，也不會再有傷病了。

    最開始，張玨是這么想的。

    可是……

    “離開花樣滑冰以后，我偶爾回想起來，都會意外，我怎么會熱愛一件事到燃燒靈魂的地步?！?/br>
    車輛奔跑了近4個小時，他們抵達了北戴河，在天亮之前到了海邊。

    旭日從海平面緩緩升起，海潮聲不斷涌入耳中。

    秦雪君將一件外套扔過來，張玨套上，覺得自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他把手揣兜里，看著壯麗的日初，朝著海水走去，海水蔓延過他的涼鞋，張玨轉身對秦雪君招了招手，對方不明所以的過來，被張玨潑了一身水。

    張玨勾了勾手指，又一次歡快的捧起水花拋了過去。

    兩個不滿二十歲的大男孩在海邊追追打打，最后一起躺在沙灘上，渾身衣物濕透。

    張玨輕輕喘氣：“我想考上農學專業最好的985大學，可我也想滑冰?！?/br>
    秦雪君的喘氣聲更重：“農學不好就業吧？”

    張玨：“我像是需要愁工作的樣子？”

    他可是無所畏懼的張有幣！

    第121章 端莊（補更）

    回程路上，張玨給老舅打了個電話。

    “舅舅，我要聯系弗蘭斯.米勒來中國給我編新節目?！?/br>
    他的眼中有灼灼的自信：“如果要去奧運的話，我還是要拿出新節目才行?！?/br>
    老舅隨口應道：“那挺好啊，現在正處于賽季，弗蘭斯應該手頭沒活，只要你肯包機票，他隨時可以過來服務你一個人?！?/br>
    張玨：“那我就聯系他了，拜拜?！?/br>
    嘟，電話掛了，老舅繼續和孫千說話，過了一陣，他才猛地一拍腦袋。

    “嘿！張玨打算回來了！”

    剛才聽到張俊寶的通話內容已經隱隱有所預感，內心激動地不行的孫千無奈：“你現在才反應過來？”

    張俊寶低頭看文件：“嗨，您也別對他抱太大希望，現在都九月份了，全錦賽就在1月吧？他在那之前能撿回多少技術還不一定呢?！?/br>
    他提前打好預防針，省得上頭期望值太高，到時候張玨一個腳滑撲街讓太多人失望，轉頭出了辦公室，立刻高興的給宋城打電話。

    “教練，小玉要回來啦！”

    張俊寶高高興興的走了，柳葉明坐在國家隊宿舍里，摸了摸床鋪，露出一抹微笑。

    “3個名額看來是要少一個了，可以爭的只剩2個?！?/br>
    競爭難度又變大了啊。

    身為曾經的隊友，柳葉明為張玨回歸訓練感到由衷的高興，并且他毫不懷疑張玨能拿到一個冬奧名額。

    小柳同學知道張玨在經歷了發育和傷病后丟了很多技術，現在還在改技術，但他也清楚張玨全力以赴的時候有多可怕。

    曾經的張玨可是在空缺四年的情況下，只用了不到10個月的訓練就戰勝了國內所有的青年組運動員，去國際賽場上拿牌，要不是這事發生在現實里，柳葉明險些以為張玨是不是被什么花滑系統附身了。

    呃，雖然如果他真有系統的話，就不該被傷病折騰到沉湖。

    反正現在只空了半年的張玨恢復起來一定比以前更快。

    最重要的是，國內的競爭強度遠遠不如國際賽場，只要張玨在1月以前恢復到可以上全錦賽領獎臺的程度拿到名額，接下來他就能從容的備戰奧運了。

    張玨會連全錦賽的臺子都上不去嗎？

    在柳葉明的印象中，以張玨的表演分，只要把3a穩住，全錦賽的臺子隨便他上！

    柳葉明嘆氣一聲：“接下來要面對的競爭對手就是金子瑄、樊照瑛、石莫生和董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