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他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張青燕和許德拉揮揮手:“爸媽晚安,二德晚安?!?/br> 然后這人就飄進屋了。 張青燕提醒道:“睡前要漱口!” 張玨的聲音從屋子里悠悠傳來。 “哦!” 許巖將碗往許德拉那里一推:“喏,你不是晚飯沒吃飽嗎?這個給你?!?/br> 二德小朋友揉揉憋憋的肚子,正想說他這陣子吃減肥餐吃到吐,蔬菜湯也喝到吐,但又真的很餓,就捧起碗準備開吃,就在此時,一陣響亮的嘰里咕嚕聲響起。 大家面面相對,二德連忙舉手:“不是我!” 他沒餓到這份上! 許巖和張青燕都是不減肥的,張女士體力好,每天拉著許德拉出門跑10公里,再和兩兒子一起吃了一個月的減肥餐就輕松瘦下來了,許巖一直都是窄肩細腰吃不胖的體質。 所以會這么餓的,也只有已經倒在臥室里的那位了。 張青燕忍不住看著許德拉:“但凡你有你哥一半的毅力,也該練出一副健美的好身板了?!?/br> 雖然還沒變得健美,但已經瘦回正常體型的許德拉皺起古典而秀美的臉龐。 “可是我不是運動員啊,搞搖滾只要長得不丑就行了,我們這一行看實力?!?/br> “你媽我比起實力,更看你的成績?!?/br> 張青燕掐住他的小臉:“吃完東西后去跑步機上面走3公里,然后就可以睡覺了,你明天還要上早自習呢?!?/br> 早上6:45,張玨坐著親媽的路虎抵達校門口,他在車上吃完了一份夾著雞蛋和西紅柿、雞rou的三明治,隨意將嘴一抹,就背著書包沖進校園內,成功趕在6:50前抵達教室,教室里早已是一片整齊的背書聲。 張玨現在已經不坐第一排了,但因為北方男生個子比較高,他這一米七三也不是班里最高的那一批,所以被班主任調到第四排。 在他穿過座位與座位間的過道時,有幾個女孩悄悄看他一眼,在讀書為主的重點中學,能讓學霸們在早自習期間抽空分神去看的,那都是真帥。 陳思佳聽到同桌小聲說:“他剪頭發了誒,之前都是及腰的,現在只到肩膀了,發型也換成中分了?!?/br> 她咳了一聲,應道:“是啊?!?/br> 如果說以前留著及腰長發和劉海的張玨還殘留了一點小仙女的飄然的話,剪了以后就完全成了氣勢凌人的仙君了。 特別古典,像是某部仙俠小說的男主走到現實里了一樣。 原本三中有為數不少的小鱷魚媽粉,現在其中起碼有四分之三都母愛變質,張玨的抽屜里也出現了真正的情書。 陳思佳悄咪咪的轉頭看張玨,發現這個人完全不在意周邊的目光,自顧自翻出英語書朗讀。 過了一陣,應東梅女士捧著一沓試卷走入教室,臉色十分不好看。 她敲著桌子:“同學們,這次的英語開學測試中,你們的平均分居然降到了132,是全年級最低,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么,但下學期就是高三了,你們現在退步,就要花時間去補退步掉的分數,相應的準備高考的時間會變短,這筆賬你們自己算算劃不劃算……” 應女士絮叨了一通,無數學子低下頭,以往他們班考滿分150的卷子時,平均分都能拿到140以上。 唯有張玨全然不慌,主要是從初中開始,他就是拖全班英語考試平均分的存在,但在其他科目,比如數學、生物、化學之類的,他反而是提高平均分的那批人。 “張玨!” 被喊到名字的某人嘩啦一聲站起:“有!” 應女士拿起試卷遞過來:“141分,聽力第一次沒扣分,全班最高,有進步?!?/br> 班上一片嘩然,張玨樂呵呵的在“玨哥牛逼”的聲音中走向講臺,路上還和幾個同學擊掌。 領試卷的時候還沖老師嘿嘿笑:“謝謝老師,我能有今天多虧了老師的悉心教導?!?/br> 應東梅女士忍俊不禁的拍他一下:“要努力把這個分數穩下來啊,別下回考試又被打回原形了,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了,這次開學考試里就你最穩,最后一年再沖刺一波,水木京大等著你?!?/br> 當然了,她話是這么說,心里也沒指望張玨再抽更多的時間放在學習上,畢竟人家還是個世界級的運動員,維持競技狀態也要費不少勁,看他額頭上貼紗布、渾身膏藥味的慘樣,要在兼顧學習和訓練的情況下維持現在的成績,就已經讓他很辛苦了吧。 應東梅女士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款老師,帶這個學生近兩年,看他不止一次在賽場上拼搏,帶著傷爭取榮耀的模樣,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可是三中最堅挺的那批鱷魚媽粉。 然而張玨本人卻動了心思。 他現在的花滑重心已經丟得差不多了,4s廢了,本賽季最為重頭戲的收官之戰——世錦賽也參加不了,舅舅還不讓他繼續使用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提高落冰成功率的方式,與其這樣,還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 上輩子他頹廢了兩年,高二才開始奮發,最后也考上了985,這輩子要是把全副精力都放在學習上,說不定真能讓他摸到兩所top1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呢? 誰知道等到放學的時候,張玨就接到了來自宋城的電話。 “張玨,你放學了沒有?” 張玨收拾著書包:“正要放學,我才下課,怎么了?” 宋城急促的說道:“去和班主任請起碼三天的假,我要帶你去京城一趟,快!” 第108章 擔當(營養液四更) 在前往北京的路上,老舅一直黑著臉,宋城往他懷里丟了一包陽光海苔。 “你那什么表情?張玨是體制里的運動員,平時免費訓練還有津貼領,受傷的時候孫指揮還上趕著去醫院給他報銷醫藥費,關鍵時刻大家需要他去比賽,那他去一去也沒什么嘛,再說還沒定到底是讓他上,還是讓小龍上呢?!?/br> 正所謂養兵千日,只用你這一時,張玨滑冰時一分錢不花,訓練、場地、醫療費、編舞、考斯騰等全部由上頭報銷,而且他之前可一直拿著國內冰雪項目的最好資源,出道三年不到,青年組兩年,成年組半年,賺的錢夠他在首都的好地段買房,而且首付時一口氣付了百分之五十,給的津貼夠他交完房租后還夠他在發育開始后連換兩茬衣服。 現在是你說不上就能不上的嗎? 張俊寶當然知道宋城說的是實話,他也曾是國家隊的一員,也曾經打著封閉去比賽,甚至于他自己去這么做的時候,心里一點怨言都沒有,反而躍躍欲試,覺得自己的機會終于到了。 可等輪到了張玨,張俊寶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他別過頭:“張玨已經出現半月板磨損的問題了,我甚至在考慮讓他再休息一陣,他現在落冰全靠那種拗膝蓋的招數,使用的越多,對膝蓋傷害也越大,這種狀態一點也不適合去比賽?!?/br> 自己吃苦和讓孩子吃苦,對張俊寶來說是完全不同的。 金子瑄不是四大洲比的挺不錯的嗎?不是都說好讓張玨好好養傷好好過發育關了嗎?他都準備讓張玨改技術了,結果現在又給他來這么一下。 對于花滑來說,有些技術一旦形成習慣了就特別難改,比如在俄羅斯近兩年就有個15歲的小女單跳3lz和3f時都是平刃,以至于她的3lz和3f壓根分不清。 但因為女單的職業壽命短,又臨近冬奧,她的教練就壓根沒給她改刃,反而讓這個小女單一刃兩用,在國內賽的短節目、自由滑中一共上了3個3lz混分。 畢竟除去分值8.5的3a,分值6分的3lz已經是目前女單項目最高難度和最高分的單跳,能跳3a的白葉冢妝子消失了,其他人目前都是在3lz這個跳躍上下功夫,更厲害的就琢磨一下如何在連跳里連3lo。 可以這么說,改技術是一種風險很高的事情,要是沒改好,反而越改越崩的話,還不如維持原狀,但凡改技術的人,都要先做好撲街一個賽季的準備,奧運前改技術更是相當于走鋼絲。 張俊寶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趁著張玨在因發育導致的技術全面崩盤期給他把技術改好,像滑行時用刃不清楚、旋轉軸心老是偏移、跳躍時軸心歪斜要靠拗膝蓋才能落穩等等毛病,都要趕在下個賽季開始前改完。 然后領導們一聲呼喚,現在技術也不用改了,先去北京和董小龍、樊照瑛等其他男單比一場吧。 誰叫金子瑄在四周跳的訓練中摔得左臂脫臼、韌帶拉傷了呢? 沈流眼中帶著無奈和不解:“話說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國際賽場上跳過四周跳的男單都因為各種原因傷病纏身?!?/br> 麥昆和瓦西里都是膝傷的老朋友了,謝爾蓋的腳踝在俄錦賽前夕扭了,馬丁的腰傷嚴重的連國內賽都沒參加,這也讓他的師弟亞里克斯頭一次在法錦賽拿了冠軍。 年輕一輩里,伊利亞因傷連總決賽的參賽機會都不得不放棄,寺岡隼人傷到全日錦開始前才恢復狀態,張玨則是在本賽季坐了差不多兩個月的輪椅。 大衛.卡酥萊是最倒霉的那個,他并沒有因為花滑受傷,但前陣子泰國有一群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迷失在洞xue里,而那個洞xue是溶洞,且好幾段路都被地下水覆蓋,想要救援就需要專業的洞xue潛水人士。 英勇的大衛去了,接著他就在救人的時候差點因為缺氧而選擇急速上浮。 在潛水時快速上浮會導致體內壓力發生變化,最嚴重時會導致爆肺,要不是大衛出發前多帶了一個氧氣瓶,而他的隊友又及時把氧氣瓶丟給他,讓他可以在原有的深度冷靜的吸氧,慢慢上浮的話,這人恐怕都沒了。 當然,雖然他保住了一條小命,但在救出那些孩子后,還是躺上了救護車,直到現在都沒能出院,估計是趕不上世錦賽了。 他這么一通總結下來,張玨居然還不是最慘的那個,他的韌帶拉傷已經好了,滑囊炎只要好好保養,未必會復發,筋膜炎、半月板磨損還有外傷對運動員來說十分常見,通過理療也可以康復。 而且張玨除了四大洲錦標賽,好歹把其他該比的比賽都比了,成績也挺好。 “這都什么事啊?!睆埧毼婺樕胍?。 他看向張玨,發現這人蓋著毯子睡得噴噴香。 嘖,這小子賊能睡,不知不覺就長得比他還高了,臉上的嬰兒肥褪去,看起來越發像個大人了。 想到這里,老舅心里還有點酸酸的,他伸手給張玨掖毯子,張玨睜開眼,對他軟乎乎笑了一下。 他側頭看著窗外,呢喃著:“今天天氣真好,在城市里的話,星星可不會這么亮?!?/br> 交錯的星軌之下是層疊的云海,星光映在少年黝黑的眼中,哪怕隔著千萬年,星辰的光輝依然如此恢弘燦爛。 “舅舅,我還是覺得改技術沒什么意義,畢竟我還在長,而且最近體重越來越壓不住了,就算你花了大量的時間改好我的技術,我到時候也跳不動了?!?/br> 氣氛沉寂下來,過了一陣,張俊寶摸摸他的頭,聲音帶著慈愛。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如果你改了技術以后還是跳不動,再考慮別的也不遲吧?” 張玨抬眼,看到舅舅眼中的鼓勵。 “現在還沒到放棄的時候?!?/br> 舅舅大概還以為他是被兩個月的輪椅折了心氣吧,但看著這雙眼睛,張玨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他勉強勾起嘴角:“嗯?!?/br> 張玨的生長依然沒有停止,在他的記憶里,身高沖過一米七五大關后,他還有一段體重增長期,屆時不管再怎么節食,他的體重都會漲到65公斤以上,這甚至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而是身體就要這么長,一個接近一米八的大男人不可能一直保持45到50公斤的體重。 那個時候,他大概連4t都保不住了吧。 他們是連夜去的北京,第二天下午去首鋼體育館那里。 孫千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坐在冰場旁邊,神色憔悴:“原本是不打算喊你們過來的,但現在情況特殊,世錦賽關乎冬奧名額的事,你們男單如果不想明年為了1個名額在全錦賽爭得頭破血流,今年就必須有人在世錦賽滑出好成績?!?/br> 四年一屆的奧運是全世界最受矚目的競技賽場,奧運金牌是花滑項目含金量最高的獎牌,甚至對于人才凋零的兔村單人滑來說,哪怕只是拿到一塊奧運銅牌,都夠他們吃一輩子了。 比如已經退役的女單前輩陳竹,她就是世錦賽金牌、冬奧銅牌,現在是國內收費最高的教練之一。 樊照瑛不著痕跡的看張玨一眼,心里復雜。 要不是這位發育加傷病,其實現在沒人會為了世錦賽無人能打的問題發愁,但如果張玨的狀態不足以出場的話,像他、石莫生、董小龍,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也會在世錦賽拼盡全力。 因為花樣滑冰,尤其是單人滑本就是吃青春飯的,如果錯過這一屆,他們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屆。 孫千看著少年們在場邊熱身的姿勢,沉聲說道:“每個人滑一次自由滑,我們會視你們的表現決定接下來的世錦賽名額歸誰,但無論是誰去,我都只有一個請求?!?/br> “為中國男子單人滑死守至少兩個名額!” 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張玨起身,露出一個皮皮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