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兩個孩子一同點頭,轉身手拉手一同朝著冰面中心滑去,廣播里報出他們的國籍。 “representing kazakstan……” 在11-12賽季,花滑四項的成年組賽場出現了好幾位沖擊著大獎賽總決賽的優秀新人,其中包括男單的伊利亞.薩夫申科、女單的白葉冢妝子,以及冰舞的尹美晶、劉夢成。 而這對浴火重生的冰舞組合的節目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說來也巧,加拿大分站賽的冰舞自由舞的比賽時間,正好和三中的秋季運動會是同一天。 身為運動健將,張玨照例報了跳遠、三級跳、長跑三千米三項。 三級跳和長跑被安排在了下午,跳遠則是11點的事,張玨便施施然的去敲了英語老師應東梅女士的辦公室大門。 別人他不知道,應老師可是被張玨發現過在推特有號的翻墻老手。 要是別的學生和老師之間總有點點師生間的距離感與敬畏,張玨卻是個臉皮厚的,小孩眨巴著清亮的鳳眼,討好的笑著問道:“老師,能借一下您的電腦看個比賽嗎?” 應東梅女士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張玨用一通好話淹沒,手里還被塞了好幾顆費列羅,最后暈暈乎乎的開了電腦,讓開座位,讓張玨看外國的好朋友的比賽。 看著這小孩熟練地開始翻墻,應老師嘴角一抽。 “張玨,你看完比賽就立刻出去,聽到沒有?” 張玨嘴上嗯嗯的應著,如同一只啃到竹筍的大熊貓。 話是這么說,看到一對長著亞洲臉的冰舞選手代表哈薩克斯坦出場比賽時,應老師還是立刻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對歸化的運動員。 而被歸化到哈薩克斯坦的亞裔運動員,男伴長得那么好看,又是張玨的好朋友……稍微了解張玨一點的人,都猜得出來這對亞裔選手是誰。 應東梅想起這個孩子抄拖把上新聞的傳聞,心里莫名一軟,坐在一邊問了問:“都是出國比賽,你既然想念朋友,怎么不報和他們同一站的比賽?” 張玨頭也不回地回道:“青年組和成年組的分站賽是分開的,要到總決賽才會一起比,到時候我就能和他們見面了?!?/br> 應東梅:“進總決賽不是很難嗎?你怎么知道你們會在決賽見面?” 張玨毫不猶豫:“因為我一定能贏,而他們沒有輸的余地?!?/br> 歸化運動員總是要拼死拼活的拿出好成績證明自身價值,這兩個孩子豁出去一切回歸冰場,必然會使出全力,而張玨對他們的能力有信心。 應東梅其實看不太懂花樣滑冰,要不是自己就教著一個全村一哥的學生,怕是根本不會關注這個運動。 然而就在這一天,她驚訝的發現就算看不懂那些技術動作,可是當羅密歐與朱麗葉一同在冰上起舞,用舞蹈表演他們的相愛、掙扎時,她依然被深深的打動了。 14歲的朱麗葉與16歲的羅密歐懂不懂愛她不知道,可冰上的兩位運動員一定深深的愛著對方,他們的愛意令人動容,以至于他們的節目可以輕易的感動外行人。 張玨則摸著下巴,饒有興致的嘀咕:“他們的用刃好清晰啊,就像是被強迫癥拿尺子敲過每個細節部分一樣?!?/br> 不僅如此,這一對選手的滑速也很高,但即使速度再快,他們都能保持步調一致,默契得像是一個靈魂的陰陽兩面。 真不愧是被某營銷號評為“21世紀最令人惋惜的冰壇搭檔”,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退出冰舞的話,他們本該是亞洲最有希望去沖擊頂級賽場領獎臺的冰舞選手。 幸運的是,這一世的他們沒有離開賽場。 一場比賽看得張玨心滿意足,比賽結束,他很自然的拿了一次性塑料杯,在飲水機倒了一杯溫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禮貌的和辦公室內的老師們道別,才雙手插兜離開。 等他離開,一位男老師調侃道:“這小子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進辦公室和進自己家門似的,以前怕不是天天被老師拎到辦公室?!?/br> 另一人便笑呵呵的說道:“那可不,我聽說這小子念中學時到處打架,寫檢討猶如吃飯喝水,可不早對辦公室熟了么?!?/br> “這娃有那么皮?光看臉還真不出來,我瞅他那臉和天仙似的?!?/br> 另一邊,張玨披散著黑色的頭發,耳上戴著黑曜石耳釘,走上了跳遠賽道。 一班班主任一看到張玨過來,臉色立馬就變了。 “不是說體育生不參加校運會的嗎?” 二班班主任得意一笑:“張玨的確不是體育生啊,這小子是正兒八經考進三中的?!?/br> 聽到這厚顏無恥的話,要不是顧及著為人師表的形象,一班班主任差點噓他。 勒個去,張玨的確不是體育生,可這貨比一般的體育生還叼的多,其他體育生至多就是個二級、一級運動員的水平,張玨可是正兒八經拿過全國乃至全世界冠軍的國際健將級運動員! 放他來參加校運會,根本就是降維打擊,不折不扣的破壞賽場平衡的無良策略。 別說什么張玨參加的項目不是花滑,而是他從沒認真練過的跳躍、三級跳和三千米,這小子的基礎屬性就是正常人的好幾倍好? 比賽開始了,張玨看著前方的沙坑,卻好像身處一條白色的選手通道一樣。 他開始助跑,速度越來越快,風聲掠過耳邊,然后他朝前躍起,如同一只迫不及待起飛的鳥。 而且張玨這一天表現得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樣,賽場狀態絕佳,上午還沒結束呢,就又廣播員用喜慶的語氣宣布,高一二班的張玨同學打破了跳遠的校紀錄。 與此同時,日本的神奈川,寺岡隼人倒在冰上呼呼。 禿頭教練蹲在他邊上,俯視著學生的臉:“隼人,最后的分站賽成績也出來了,你要去福岡看比賽嗎?” “美晶和夢成贏了嗎?” “贏了,所以我才問你去不去啊?!?/br> “去?!?/br> 寺岡隼人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又一屁股墩地上,他抓了抓頭發。 “雖然這個賽季前半段的表現不太好,不過我可不會因為這點小挫折,就頹廢到連現場觀看頂級賽場的機會都放棄啊?!?/br> 圣彼得堡,伊利亞完成了一個4t,落冰時一個踉蹌,卻硬生生的靠著膝蓋穩住了。 鮑里斯教練但有的說道:“伊利亞,我不建議你練習這種靠膝蓋強行落冰的方式,這種技術對膝蓋的磨損太高了?!?/br> 伊利亞一拳砸在冰上:“可是我的四周跳還不穩定,如果沒有這種技術打底的話,就不能在總決賽拼出好成績?!?/br> 瓦西里滑過這邊,語氣悠閑的嘲諷:“現在還沒到一定要你在總決賽拼命掙好成績,撐起俄羅斯男單顏面的時候,我還沒退役呢,這種差事輪不到你?!?/br> 福岡,白葉冢妝子看著體檢單,陷入了沉默。 白葉冢慶子坐在她身邊,輕聲叫道:“jiejie……” 妝子回過神來,她揉了揉meimei的娃娃頭:“沒事的,目前來看情況還好,只要注意一些,運氣再好些,說不定到索契奧運都不會有事,而且我們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不是嗎?” “別擔心,很快就是總決賽了,這是jiejie第一次進入成年組的總決賽,慶子,到時候你到現場來給jiejie、小鱷魚、美晶jiejie和夢成哥哥他們加油如何?” 白葉冢慶子乖乖的應了一聲。 在這一天,不同的國度,不同的時區,從事花樣滑冰的少年們做著不同的事,可他們的思緒卻飄到了同一片賽場。 12月8日,福岡,花樣滑冰大獎賽總決賽,無數的頂級選手將會聚集于此,為了賽季前半段的第一枚王冠展開激烈的競爭! 第60章 重逢 每次突然降溫的時候,張玨的身體都會例行公事一樣的發作一次鼻咽炎,但不嚴重,嗑幾顆潤喉糖就可以止住咽部不適,但睡覺時堵鼻子以至呼吸不暢卻是無法避免的。 原本張玨以為這個毛病是睡覺限定,誰知到了飛機上也是這樣,而且清鼻涕不停的流,一路上光是找乘務員要紙巾都要了好幾次。 鼻炎嘛,擤鼻涕時的動靜都會大一些,張玨都覺得自己的動靜大的擾民,最后干脆貼了暖寶寶,抱著毯子打算打個瞌睡,但沒睡多久就被黃鶯搖醒了。 女孩清嫩的聲音刺入他的耳朵,唧唧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張玨,我們到了,準備下飛機啦,起床起床起床……” 張玨郁悶的睜開眼睛:“這就到了?我還沒睡夠呢?!?/br> 關臨趴在椅背上,笑呵呵的說:“因為今天飛行員超常發揮,所以我們提前10分鐘到了?!?/br> 到達陸地后,張玨的鼻子又通了,一群人取了行李,沈流站在一邊用英語打電話。 “……是的,我們已經到了,請問來接我們的人到了嗎?沒有的話,我們可以自己前往酒店……誒?接機人員已經到了嗎?” 因為開的是免提,張玨也能聽到電話對面的聲音。 工作人員說道:“是的,接機人員是各位都認識的熟人,現在已經到入境的出口了,過去和她匯合就好,正好哈薩克斯坦的運動員也是這個時段抵達福岡呢,你們可以一起乘坐大巴過來?!?/br> 感謝應東梅女士和沈流一起給張玨開的小灶,他現在英語聽力進步巨大。 就在此時,附近響起清脆的女聲。 “tama醬!從中國來這里滑冰的tama醬,聽到請回答!” 張玨回頭,就看到熙攘的人群中,有一雙手舉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漢字“歡迎來自中國的花樣滑冰運動員們”。 張玨立刻著急的跑過去:“這里這里,別喊了!” 聽到他的聲音,來人轉頭,竟是白葉冢妝子。 她穿著淺綠色毛衣、米白色羊毛呢長褲,脖子上圍一條配色和圣誕樹似的方格圍巾,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兩人還相距10米時,張玨就看到了她臉上的兩酒窩。 她也朝著張玨跑過來,兩人在機場中間碰頭,白葉冢妝子一把將手里的橫幅團成團塞進口袋里,語調輕快的和他打招呼。 “tama醬,真是好久不見了啊?!?/br> 張玨無奈的嘆氣:“的確是好久不見,白葉冢小姐,沒想到是你來接我們,為什么不是工作人員???” 而且她這個出場方式和著名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的女主出場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拍電視劇呢。 妝子笑嘻嘻的回道:“叫我妝子就好啦,我就是福岡本地人,加上想早點見到美晶他們,我就主動要求來接機了啊,怎么樣?是不是很榮幸,世界第一的女單親自來接你們,啊咧,你聽的懂我說話了?”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個英語廢居然可以和她交流了嗎? 張玨:“……嗯,大致聽得懂意思了,但說還不行?!?/br> 他現在算是勉強脫離聾啞英語的范疇了,不聾卻依然啞,和伊利亞.薩夫申科差不多。 妝子打量著張玨,眼中流露出一抹驚艷,誠懇的夸道:“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br> 張玨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又有女孩驚喜的叫起來:“妝子醬!” 白葉冢妝子轉身:“美晶醬!” 尹美晶興奮的拖著一個粉紅色的行李箱沖過來,和白葉冢妝子抱成一團,張玨都不知道這兩個女孩什么時候關系那么好了。 劉夢成走到他面前,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張玨雙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劉夢成一番,后退兩步,表情嚴肅的說道:“你怎么長這么高了?以前我一抬頭就能看到你的臉,現在我還要退一點再抬頭?!?/br> 在重逢之前,劉夢成一直在想象當他再次見到張玨時,他們要說些什么,張玨會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恭喜他們勝訴,并和他們一起為那個人渣只被判了11年而憤怒,又或者張玨會像一些人一樣欣慰于他看起來比以前精神許多。 但他沒想到張玨會抱怨他的身高,這是出乎劉夢成預料的重逢后的第一句話,但很張玨,讓他一下就放松下來。 小伙子忍俊不禁的輕咳一聲,微微俯身,認真的回道:“我和美晶在去哈薩克斯坦的這一年都發育了,我現在是一米八五,她一米六八,你也變了不少,看起來比以前更帥了?!?/br> 張玨現在的身高是一米五七,看起來沒比去年高多少,劉夢成只好夸他的臉了。 張玨聞言立刻就笑起來,捶了小伙子肩膀一下:“這話我愛聽,你吃不吃山楂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