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
小舟被放了下去,劉罡躺在船艙之中,兩個老兵用力劃槳,向著不遠處的一處小河汊駛去。而劉整,則是指揮著他的旗艦,在河面之上拐了一個大彎,不再逃跑,反而是迎著畢方號,全速駛去。 畢方號上,江雄哈哈大笑:“劉整老賊,今日便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內河第一人!” 耶律珍騎在馬上,看著遠處巍然聳立的徐州城。 正是餉午時分,徐州城內,炊煙陣陣,直上九宵,飛到了一定的高處之后,這些炊煙終于聚攏到了一齊,如同一團云彩,緩緩地飛向了遠處。 就在一刻鐘之前,耶律珍接到了水師全軍覆滅,劉整陣亡的消息。 水師的徹底失敗,在已經一只腳踏在了懸崖邊上的他的屁股之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腳。 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必這個時候,宋人的預備隊,已經在整裝待發了吧,他們聚集在碼頭邊,等著他們的船隊來裝載上他們,然后通過這些縱橫交錯的水道,抵達遼軍的后方,切斷遼軍的歸路,截斷遼軍的糧道。 也許是七八天,也許是三五天,自己如果還不能拿下徐州城的話,那么,自己便只能下達全線退卻的命令。 南征失敗。 同時,也幾乎是在宣告著大遼的失敗。 第七百三十二章:兩只大鉗子 劉益民有些上火,半邊腮幫子都腫了起來,捂著腮幫子一邊嘶嘶地倒吸著涼氣,一邊看著眼前正在建設的工地。 大貓小貓三兩只,看得人腦袋瓜子生疼生疼的。 再瞅瞅邊上的反正的登州知縣田逢春,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也不知胡子有幾天沒有刮了,看起來比自己還要不堪。 這家伙已經很用力了,連自己家里的人都被他弄了來,加入到了建設隊伍之中,可是能使喚的人,與要完成的工程量相比,委實差距太大。 本地的青壯,不是被劉豫弄去當兵,便是弄去當了民夫,要么在江淮作戰,要么便是奔波在齊地往江淮的道路之上,肩扛背駝的運輸糧草軍械呢。 留在家里的,基本上是老弱婦孺孩童。 而他現在要建設的,卻是一支近十萬大軍登陸之后所需的糧餉、軍械、藥物等各種后勤物資的庫房以及一些房舍。 雖然都是簡易的,但依靠眼下這些人,只怕在下一批船隊到來之前,根本就無法完成。 而在大宋的官僚體系之中,考評一個官員最直接的一條便是,事情的結果如何? 至于做事的過程,其實并不看重,只要你能達成預定的目標,那其余的都可以退后一點點。 如果是民事,那還好說一點,最多不過是一頓申飭罷了, 但現在可是軍事,想想那嚴苛之極的軍法,動不動就搞一個紅通通的斬字,劉益民就頭皮發麻。 就算他的哥哥是劉益國,在這上面也幫不了他多少。 大宋軍隊隊之中的軍法官,自成體系,根本就不受部隊長官的約束,而直屬于監察院。 這一次的大好機會,劉家是一定要抓住的。 近十萬大軍泛海來攻。 水上的事情,自然是鄭之虎作主,但上了岸,這十余萬人,可都全是由他的哥哥劉益國作主了。 這十幾年來,劉家雖然起起落落,但整個命運,卻是大體上與蕭誠、岑重等人綁在一起的。 嚴格來說,劉益國等人算是岑重的嫡系部隊。 當年岑重開辟兩廣之地時,是赤手空拳而來,所以便找到了蕭誠,從蕭誠那里借走了鐵腳將軍魏武及一干軍士。 后來岑重站穩了腳跟,吸納了劉氏家族之后,劉益國脫穎而出,彼時的魏武雖然還是廣南西路的都鈐轄,但軍事實權,卻慢慢地落到了劉益國的手中。 魏武開始坐冷板凳。 新宋成立,魏武率白羽軍出擊,而劉益國則留守東南。 地位本來相若的兩人,登時被再次拉開。 魏武如今已經成了大將軍了。 此次岑重為劉益國爭取這個位置,可是出了不少力,不過難度也同樣很大。 來自兩廣、云貴、兩江、閩浙這些地方的后備部隊組成了現下這一支遠征隊伍,彼此之間互不相識,互不統屬,要將他們揉捏在一起,這里頭的困難,用屁股想也知道極不容易。 軍令并不能代表一切。 紀律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對你心服口服。 而打仗,要的卻又是一個令行禁止。 所以劉益國將前期的這些準備工作看得相當重,這是向各部將領體現他的領導力和統籌能力的最要時刻。 千里泛海而來,又是在敵后作戰,后勤輜重自然是重中之重,雖然在海上,大宋水師無敵,但在岸上沒有一個穩固的基地,則亦會成為無根浮萍。 劉益民第一批趕到,就是要把這一件事情做好。 前面的事情都很順利,但萬萬沒有想到,現在卡在了勞力之上。 先期抵達登州的軍人并不多,這些人不可能去做這些基礎建設的活兒,這里畢竟還是齊地呢!這批精銳的軍隊,要隨時提防周邊的齊軍來襲。 雖然說留下來的齊軍不成氣候,但如果這些人與本地的豪強勾連了起來,那也不是一個小事。蟻多咬死象的事情,并不罕見。 眼下,大宋的知秋院諜子也好,皇城司密探也罷,都在這片土地之上瘋狂活動,目的就是要拉攏更多的本地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