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9章
宋遼交戰,還是延續了以往的老傳統。 那便是遼攻,宋守。 而遠處,炊煙裊裊,遼軍似乎也正在吃著作戰之前的最后一頓餐食。 不知道下一頓飯會什么時候開,也不知道還沒有機會吃下一頓飯,所以戰前這一頓飯,一般都是極為豐盛,雙方甚至都還為自己麾下的士卒一人準備了一碗酒。 第一縷陽光投射在戰場之上的時候,雙方的戰鼓已經是驚天動地了。 鋪天蓋地的騎兵蜂涌而來。 沖在最前頭的,是偽趙的騎兵。 別看現在趙國江河日下,一敗再敗,但他仍然保留了極多的騎兵隊伍,要不然,也不可能從魏武那里逃脫。 宋軍的步兵陣容之前,一尊尊青銅炮,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不多,僅僅四十門而已。 伴隨著軍官聲嘶力竭的一聲令下,四十門青銅門從左到右,依次開火。 煙霧籠罩住了陣地,火知噴吐,無數的鐵丸、鐵沙、鐵片甚至是石頭被強勁的力道噴吐出了炮管,呼嘯著飛向戰場,落向那些狂奔而來的騎兵。 對付這樣的大規模群攻,這些鐵片鐵丸子可比實心彈來得更有力。 看著沖擊的騎兵一片片的倒下,盧本安仍然臉色如常。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宋軍擁有這樣的火炮,已經在戰場之上出現過好幾次了。 最早是在漢江之上,江雄的船隊仗著火炮,打垮了劉整。 那時候的火炮,還是木制的,用不了幾次。 一年之前,魏武攻打下邑,最后轟破下邑城門的,又是火炮,只不過這一次變成了青銅的。 你們有了,過不了多久,我們也會有的。 盧本安心里默默地道。 火炮的確射程遠,殺傷力大,但射速,卻并不快。 所以,只要戰馬速度夠快,便能殺到陣前。 當然,除了火炮,宋軍還有弩機,還有神臂弓。 射程不同的武器遠近搭配,將一波一波部擊而來的騎兵,永遠地留在了道路之上。 而那些運氣不錯的騎兵,在闖過了一道又一道的生死線之后,也終于重重地與宋軍的步兵線撞擊到了一起。 騎兵之后,是步兵的沖擊。 依然是趙軍。 作為遼人的仆從軍,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有被拿來當炮灰的自覺。 當然,也容不得他們不向前,因為遼軍的督戰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任何的怯戰行為,都會迎來馬刀的兜頭一刀。 盧本安默默地計算著對方火炮的間隔時間,不可能一直發射的,在中京的火藥制造局中,仿制的銅炮經常炸膛。 應當有一個限制。 當解寶哭喪著臉湊到了盧本安的面前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老高了。 而遼軍本部,也終于開始向前。 對面的火炮,沒有再響起。 盧本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該我了。 上千名沖鋒的遼軍騎兵之中,隱藏著百余名盧家本部心腹武士。 他們的馬上有一個袋子,里面裝著一個個陶瓷制作的小罐子。 他們身著重甲,冒著宋軍如雨的箭矢,向前! 然后,他們點燃了小罐子上的引線,用力地將這個小罐子投向了密密麻麻排列緊密的宋軍步卒陣容。 猛烈的爆炸之聲讓高迎祥變了顏色。 連二接三的爆炸,終于掀開了先前遼軍騎兵一直也沒有沖開的步兵防線,遼軍騎兵一涌而入。 高迎祥的臉色變得鐵青。 娘的,沒有算到這一著。 不過你們以為這就行了嗎? 高某人打了快二十年仗,豈能只有這點子道行! 瑪瑙河上,張任拄著斬馬刀坐在地上,兩個士卒手忙腳亂地替他卸下身上的甲胄,那甲已經被砍得亂糟糟得了,身上也是一道道的觸目驚心的傷口。 剛剛在橋上扛了兩柱香,現在輪到周全去扛了,張任趕緊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縱然有甲胄的遮擋,每一處傷都不太嚴重,但流血過多,一樣要人命。 特制的酒精被潑灑在傷口之上,挨刀子都不吭氣的張任慘叫出身,讓兩個處理傷口的士兵一陣子哆嗦,傷口上的那些紅色的rou剛剛那一陣子的跳動,看得讓人膽戰心驚。 消毒,止血,上藥,包扎,一系列的cao作搞完,差不多就是近兩柱香了,兩個士兵重新幫著他把甲胄穿好。 爛了的丟在一邊,從戰死的兄弟身上扒下來好的穿上。 周全退下來了,又一位隊將頂了上去。 退回來的周全,下場并不比張任好上多少。 張任便又看著剛剛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流程在周全身上再來一遭。 這員隊將沒有頂住。 他被一個牛高馬大的遼軍拿狼牙棒把腦袋拍沒了。 張任一躍而起,提著刀便沖了上去,在遼人堪堪突破下一道胸墻的時候,他出現在了那里。 遼人不要命地在進攻。 橋上橋下,到處都堆滿了遼人的尸體。 更有不少悍不畏死的家伙,居然縱馬從上游下了河,想順流而來飄到對岸來,但洶涌的河水轉眼之間就把他們卷到了河底,此情此景,周全和張任只想喊一聲老天保佑。 如果是以前那個溫順的瑪瑙河,只怕現在他們早就全體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