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大王還能醒來嗎?”鄭鈺銘安撫好太子笙,脫身走過來看望西侯。 西侯靜靜躺在床上,除了胸口微微起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眼角和眉頭的皺紋沒有平時那樣深刻,魚尾紋仿佛淺了許多。 “圭盡量吧?!蔽骱钅懿荒芤庾R清醒,姜圭沒有多大把握。 鄭鈺銘和楚朝輝在西侯寢宮呆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這下怎么辦?”鄭鈺銘和楚朝輝泡完澡,躺在床上商量怎么應付趙國。 “今年春節前,王都不能向邊境發兵?!背x一手半摟著鄭鈺銘,一手放到腦后。 “是因為我嗎?”鄭鈺銘翻身側伏在楚朝輝的胸膛,耳朵可以傾聽到楚朝輝心臟有力的跳動聲。 “不錯,西侯就是這幾天的事,如果我帶了大軍去邊境,你留在王都太不安全了?!笔盏叫l青的密信后,楚朝輝本來決定親自帶兵去支援咽喉口。 “可是咽喉口那沒人支援的話,一樣會有危險?!编嶁曘憫n心。 西侯去世,吳王庭肯定會有些動蕩,沒有楚朝輝坐鎮威懾,搞不好王都還真會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周成帶了五千人馬駐扎唐國邊境,衛青和曾游帶了五千在西北邊境,達城布置了三千守軍,南埠和山谷有一千兵力,謖平原常駐五百士兵,王都虎賁正陸續復員,王城中的總兵力只有一萬五千,其中有五千還是剛招募的新兵。跟趙國開戰就得抽調走一大半人馬,王都是名副其實的空虛。 “這得看趙國太子想不想跟我們打上一仗?!背x覺得,趙軒一口吞下一個衛國后,最緊要的應該是如何消化掉這個國家,不是再找一個難吞的諸侯國再干上一架。 如果不是衛青偷著去搶占了咽喉口城池,楚朝輝可以斷定趙軒今年不會有攻打瞿城的計劃,這位趙太子一定會等消化好衛國,再對吳國發動兼并戰爭。 咽喉口城池對吳國重要,是守住邊防的重要城隘,對趙國也一樣重要,趙國控制住這里,就控制了通往吳國的門戶,趙國只要準備充足,隨時可以通過咽喉口城隘向吳發動戰爭。 咽喉口城池是必爭之地??稍诔x眼里,咽喉口對吳國再重要,卻不如鄭鈺銘對他重要。 “朝輝,你還是領兵去邊境支援衛青,如果王都有變,有魏仁的三千士兵,馬仁的五百護衛保護,我不會有事的?!编嶁曘懶闹幸f不感動那是假的。 楚朝輝搖頭:“等有事你讓我對誰去后悔?” 有些時候,鄭鈺銘的表情和楚朝輝記憶中的父親重疊,楚朝輝的父親也是個對理想非常堅持的人,只不過,在那個年代,那種理想是個悲劇。楚朝輝有時敬佩懷念父親的那種堅持,有時又恨透那種固執。楚朝輝的父親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懷著切·格瓦拉一般的驕傲,加入了緬共的天朝知青。 “朝輝...” 鄭鈺銘還想說服,卻被楚朝輝用嘴巴堵?。骸敖裉觳蛔鰶Q定,我們先把別的要緊事辦完?!?/br> 楚朝輝當天晚上的要緊事辦得太賣力,第二天早上起床晚了點,等他到達自己的軍事總理事府,黃鐘已經等他等了半個小時。 “大將軍,情報處查出王都有別國密探?!背x如今的最高官職是軍事總理事,比武將的最高級別大將軍還要高上一等,不過因為習慣,人們還是稱呼楚朝輝為大將軍。 “是哪些國家的密探?” “有三處確定是趙國的,兩處是楚國的,一處是陳國的,還有兩處只是懷疑,還沒查出是哪個諸侯國的細作?!秉S鐘將調查資料雙手遞到楚朝輝面前。 楚朝輝打開資料細看,這些細作密探大都是以商人身份為掩護,在康城四處探聽消息。 “大將軍,要不要將這些細作密探一鍋端?” “不,端了他們,他們的主子還會繼續派人前來,與其花費力氣排查陌生探子,還不如留下這些已知?!背x搖了搖頭。 “屬下明白了,會派人嚴密監視他們的行動?!秉S鐘領會楚朝輝的意思。被發覺的密探已經不能稱之為密探,可以掌控的密探,總好過未知的探子。 楚朝輝手指在資料上敲了敲,微微笑道:“有時候,這些密探還可以幫我們做點事呢!” 臘月初,吳國繼位不到兩月的國主昏迷六天之后,在一個寒冷的凌晨時分賓天了??偫硎鹿用髋墒拐呦蚯靥熳由蠒?,請求天子為西侯賜謚,同時稟告秦天子,太子笙繼承吳國國主之位。 西侯賓天的第四天,趙軒就知道吳國王都城內發生的最新動向,他拿著情報看了良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選派了一位嘴巴伶俐的使者去吳國王都吊唁西侯。 第117章 吳國王都康城二十幾里外的一個七十幾戶大的村落,東邊的天際還烏漆烏漆,一座低矮土墻茅草屋頂中的毛老大就醒了。 “孩他爹,天要亮了嗎?”土炕上鋪的干草隨著毛老大翻身發出‘悉悉嗦嗦’的響聲,驚醒了蓋著破棉被的毛老大媳婦,毛老大媳婦把睡在兩人中間的五歲女娃往懷里摟摟,小聲問著丈夫。 “沒,咱家的雞還沒有叫?!泵洗髲淖蛱焯上潞?,一直不能睡沉,他的耳朵邊總好似聽到了雞叫,醒來卻發現家中很寂靜。 毛老大媳婦跟丈夫一問一答后,睡意消除了,見丈夫不想再睡的樣子,索性和丈夫說起了話。 “孩他爹,柱子說的是不是真的?去當兵真能分錢分地?”毛老大媳婦嘴里說的柱子是他們村上的一個十九歲后生。 九月份,村中十幾個年輕人被所屬的封主拉了壯丁,除了柱子被分派到西司馬的大軍中當了輔兵,其他村人都留在王都,蔚山大軍破城太快,留在王城的輔兵還沒被派出做炮灰,漪姬和姜大夫就玩完了,這些強拉的壯丁被陸續釋放回村子。毛老大在封主強拉壯丁時,正好帶著媳婦女兒去了山中老丈人家,幸運躲過了這番折騰。 西司馬的大軍在蔚山道口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了王都,也傳到了離王都不遠的毛家村,毛家村上百分之九十都以毛為姓氏,村上五代之內都能算出親戚關系,村人聽到這個消息后,都為毛柱子擔心,因為在王城當輔兵的村人都安全回來了,而毛柱子還沒有音信,大家心底猜測毛柱子已經死在蔚山。 讓人沒想到的是,毛柱子在半個月前出現在村口,人雖比離村時黑了許多,卻胖了一些,身上穿得也光鮮,上身甚至套了一件很厚的棉衣,腳上還穿了一雙皮制的鞋,只不過鞋大了點,毛柱子在皮鞋里塞點干草才能穿住。 毛柱子穿著不是毛老大注意的重點,而是他帶回的王都征兵消息。 “這事不假,咱們族長到王都去專門打聽過了,大將軍招兵不問身份,只要十七歲以上,二十二歲以下都可以報名參軍,參軍滿五年就可以回來,到時分田分錢,鄉間公用農具還得優先照顧有士兵的家庭?!泵洗蟛惶嘈胖?,卻相信族長,族長在村中威信很高。 柱子平時有點愛說大話,當他回到村子敘說自己的經歷后,村中有只有一小部分相信柱子的說辭。 柱子回來后大肆夸耀軍隊的新政策,柱子給運用糧草的商人當腳夫賺到了報酬,也嘗到力氣換金錢的好處,所以在王都城戰勝利后,毛柱子并沒有回村子,而是找了份修繕城池的工作,一直做到王都城墻修好,領了報酬才高高興興地回家。 毛柱子回家前,楚朝輝對軍隊的改革政策剛出來,一半的貴族虎賁將復員回家,軍隊減員的同時,開始招募新兵,新兵不問出身。新兵入伍五年后復員可以享受退伍虎賁一半的待遇深深吸引了老百姓的眼球。 “五年退伍可以帶回買兩頭牛的錢,還可以分到二十到三十畝的良田?!泵洗笙眿D憧憬著。一個平民家庭,也許窮其一生都湊不夠一頭牛錢,牛的價格很高。 “楚將軍軍中的士兵平時還發軍餉呢,柱子跟軍中士兵都打聽清楚了,穿衣吃飯都不要錢,軍餉是可以存下來托軍差送回家?!泵洗笱a充。 “可是打仗總有危險,上了戰場刀劍無眼,孩他爹,還是別走這條路吧,咱們村子的封主被新王砍了頭,村長說,咱們種的地會重新分配,分到后可以讓我們一直種下去,田地上的賦稅以后只收一成,比原來減少兩三成呢?!碑敱苡星巴?,但在毛老大媳婦眼里,丈夫的命更重要。 “唉,田地重分只是讓你種,不是咱們自己的。當兵以后分到的地可以是自己的,可以留給咱們的孩子,再說,我要當成兵,一個月就可以拿到軍餉,有錢可以買點粟米,咱家就可以熬過明年的青黃不接?!泵洗竺眿D的肚子,那里有他們第三個孩子。睡在這對夫妻的中間女孩是老大,老二是男孩,只是在一歲多夭折了,毛老大希望第三個孩子是男娃。 毛老大媳婦仰頭看到自家破了個洞的茅草頂,不由嘆了口氣,如今的新王庭頒布的政策對平民不錯,可是許多人家和毛老大一家一樣,秋收的糧食被封主和漪姬幾次征收后,家中已經沒什么余糧,怎么活到明年夏收是個問題,這也是毛老大想去當兵的原因,因為當了兵滿一個月就會發軍餉,軍餉就成了活命的稻草。 夫妻倆正嘆著氣,門口雞窩的公雞打鳴了。毛老大立刻一骨碌爬了起來,邊穿著麻衣麻褲,邊囑咐妻子。 “孩她娘,你今天不要外出了,和大妞就呆在被窩?!泵洗蠹抑兄挥幸粭l厚麻褲,一般是誰外出有事誰穿。毛老大穿走厚麻褲,他媳婦就只有一條單褲可穿,如今外面的溫度滴水成冰,毛老大怕懷孕的妻子外出會被凍壞。 “知道了?!泵洗笙眿D往被窩里鉆了鉆,被窩少了丈夫,溫度立刻降下許多。 毛老大家不但只有一條厚麻褲,還只有一條破棉被,這條棉被也是毛家最貴的財產,毛老大的父母和弟弟晚上就只能鉆在干草中,蓋著毛糙的粗麻被子睡覺。 雖然毛老大在雞叫時就起了床,當他穿好衣服趕到村長家,他并不是第一個到達,毛柱子和村中另一個年輕人已經在了。 “柱子,早!”毛老大跟村長打過招呼,轉身親熱的招呼毛柱子。 “不早啦,毛大!”毛柱子的眼睛瞄了瞄毛老大身上的厚麻衣麻褲,扯了扯身上五成新的棉衣,把下巴往上抬了抬,他的棉衣比毛老大的麻衣麻褲要暖和多了。 毛柱子被商人聘用做了腳力后,干活賣力,嘴巴很甜,很討商人喜歡。商人見毛柱子身上襤褸,腳上只有草鞋,這樣的衣著難以抵擋寒冷,就把自己不穿的舊棉衣給了毛柱子,又幫毛柱子到皮鞋商那里低價買了雙次品皮鞋。毛柱子找人借了針線將次品皮鞋腳尖的破洞補了補。 “呵呵,是不早了?!泵洗笥星竺?,面對毛柱子的傲慢回答,依然陪著笑臉。村里年輕人今天要到王都報名參軍,對于最熟悉楚大將軍軍隊情況的毛柱子,村人都很巴結。 “毛大好像過了征兵年齡了吧?”毛柱子見毛老大依然陪著笑臉,心中不由暢了口氣。毛老大在十六歲就娶上了老婆,是村中最早娶上老婆的后生,毛柱子今年十九歲還沒定下親,心里對毛老大一直有股嫉妒。 “沒有,沒有,我今年正好二十二?!泵洗筮B連擺手。 “二十二?”毛柱子狐疑的看了看毛老大顯老的面容,在他印象里,毛老大好像早過了二十二歲年紀。 “我家大妞今年五歲,是我成親第二年有的?!泵洗筮B忙擺出能證明自己年齡的證據。 毛柱子低頭扳了一會手指,算出毛老大真沒有超出征兵年齡范圍。 兩人正算著年齡,村中想去當兵的年輕人到齊了。族長將家中的騾子套上木板車,將村中五個年輕人都載著往王都趕去。這時東方天際微白,路上的泥濘地凍得硬實,騾車在泥土開化前可以行走。 “柱子,再跟我們說說楚將軍是怎么發動神功打敗jian妃的?!弊彘L的騾車沒有車廂,毛家村的年輕人背靠背坐在車板上,兩腿落在車板旁。 “哈哈,說起楚大將軍怎么發動神功,沒有誰比我清楚,兩次神功我都是親眼見到?!痹绯康牡蜏貨]有凍住毛柱子的神氣?!霸谖瞪降揽?,jian妃派的西司馬領了三萬大軍沖擊楚將軍陣地,你們不知道啊,當時氣勢洶洶,楚將軍那邊只有一半人馬,我在陣地后為楚將軍擔心死了?!?/br> 毛柱子當時并沒有為蔚山大軍擔心,那時他一心盼著西司馬快快打個勝仗,奪下達城好讓他吃飽肚子。 “柱子哥,你有沒有幫著楚將軍殺亂黨???”村中最年輕的一個小伙子插嘴。 “那西司馬叛將就怕輔兵會幫著楚將軍,所以什么兵器都不給我們?!泵臃籽?,那時餓得路都走不動,發了兵器也抗不動。 “柱子別理這小子打岔,繼續說楚將軍怎么發威?!贝謇镆粋€大小伙對著插嘴的年輕人拍了下頭。 “楚將軍面對千軍萬馬,面不改色,心不跳,只等亂軍進攻到一邊,祭起法術,從口中噴出上百條火龍,將亂軍全部燒死...”毛柱子眉飛色舞,好似親眼看見。 其實真相是,毛柱子只聽到前面劈哩叭啦一陣作響,軍隊前部升起一股青煙后,西司馬全軍就開始亂套。向前沖陣的虎賁全部掉轉方向往后跑,呆在軍隊后側的毛柱子拼盡力氣逃到一側,躲在一棵大樹后才免了被馬車和潰兵踩死。在蔚山道口大戰結束后,毛柱子都不清楚西司馬的虎賁遇到了什么。 毛柱子不清楚親身參加的戰役失敗原因,但做勞役運送糧草跟隨蔚山大軍到王城,蔚山大軍攻打王城用火藥炸城門,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想那王都城墻多高啊,可是楚將軍僅僅對著城門噴了兩口火,城門處就被火燒塌了,討伐大軍輕松就攻進了王都,一鼓作氣平了jian妃作亂?!?/br> “柱子,這么說來,楚大將軍本領通天,跟隨他打仗沒有危險,是不是?”當村中年輕后生沉浸在楚朝輝的神勇之中時,毛老大卻有新發現。 “那當然,跟著楚將軍打仗怎么會有危險?不但沒有危險,還只有享福,每天可以吃三頓干飯,每頓管飽的!還有盔甲棉衣棉褲,腳上還有棉皮鞋,喏,就是我腳上這種!”毛柱子又一次抬高他的雙腳,讓大家看清這雙有一個洞的次品軍鞋。其實蔚山大軍只有三分之一士兵裝備了皮制鞋,其他都只是棉布鞋。 雖然西侯在十天前賓天,王都康城除了城樓扎起白麻布,跟平時并沒有什么異樣。毛家村的騾車到達王都北城門時,北城門已經打開,幾個短裝打扮的人,押著一輛馬車慢慢迎面走出城門,毛家村騾車上議論參軍的聲音讓這幾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東家,來王都報名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不要一個月,吳國就可以招募到上萬人馬?!币粋€頭上戴著皮帽的伙計靠近看起來是貨物東家的商人低聲嘀咕。 “吳國這是拼死要跟我們趙國決戰啊?!必浿髂拥念^目陰沉著臉。 “東家,又出來一隊往瞿城運糧草的貨車?!贝髌っ钡幕镉媽⒆约业鸟R車往路邊趕了趕,他們是趙國設在吳王都的密探,每天趕著馬車出城只是要摸清吳國向瞿城邊境運送多少糧草,以此估算吳國會派多少人馬趕赴邊境跟趙國作戰。 與趙國密探慢悠悠的行進速度不一樣,從后面超上來的十幾個騾車馬車組成的商隊行走很急,隊主騎著馬跟在商隊后還連聲催促:“大伙加把油,快點送到目的,我們也許好趕回過個年?!?/br> “東家,我們知道!”坐在馬車上趕牲畜的伙計高聲回答,這趟押車報酬豐厚,趕在年前送完貨回家的話,大家都可以過上個富裕年。 “這位東家,瞧你們風風火火的,是要把貨物運到什么地方?”戴皮帽伙計笑著和車隊隊主搭訕。 “自然是運到該到的地方?!避囮犼犞魃倘松裆?,他負責押運的這趟貨物簽過保密協定,不能告訴外人車隊運了什么,要運到哪里。 趙國密探頭目見車隊隊主一副戒備模樣,連忙給戴皮帽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戴皮帽的伙計立刻住口不再詢問。 等到車隊走遠,趙國密探頭目才嗤笑一聲?!暗厣宪囕喓圹E很深,貨車上裝載的肯定是糧食那樣的重物,這種難行路的天氣還往北去,不是給瞿城送軍糧,是什么?” 吳國這種要準備大戰的現象已經有半個月之久,早在十天前,西侯凌晨賓天后,密探頭目立刻派人往趙軒那里送去所有情報,當時遞送情報還有點忐忑,但接下來連續觀察到的情況,讓密探頭目慶幸自己遞回的情報準時。 北城樓上,黃鐘正注視著慢慢行走的趙國密探商隊,這個商隊,每天喬裝打扮成各式商人,早晨出城,晚上回城,就在北城門外的大道上觀察過往情況。 黃鐘對楚朝輝大張旗鼓招募士兵的意圖有所了解,但對楚朝輝用優厚報酬雇傭商人向王都北部大道運送貨物有點不解。商人們運送的貨物并不是要運到瞿城,而是運到要修建驛站的地方,車上密封的麻袋里不是糧食,只是磚石,是建驛站的建筑材料。 “哎,也不知道大將軍這樣做是為了什么,王城里的廢棄青磚和石料不多了啊,也不知道能夠讓商人們再運幾天?!?/br> 第118章 西侯薨逝后,鄭鈺銘除了上書秦天子,還代表吳國王室先向周圍諸侯國國主發去訃告,五天后,西侯飯粱含璧小殮。大秦喪葬禮節,諸侯五日小殮,天子七日小殮。 西侯小殮之時,太子笙撫尸捶胸頓腳痛哭,幾次哭暈,鄭鈺銘擔心太子笙悲痛過度太傷身體,不得不讓姜圭配置了一點助睡眠的藥物,騙太子笙服下保證身體得到休息。 西侯薨逝八天后,一只信鴿在天黑時飛進了吳國王都康城的總理事府。 “哈哈!趙太子派使者來吊唁了?!背x手中是衛青從咽喉口城池用信鴿傳來的消息。 趙國的密探送信給趙軒,翻的是小路才能繞過了咽喉口。派使者來吳國吊唁卻不會偷偷摸摸翻小路,走的是大道,得正大光明地從衛青控制的咽喉口通過。衛青放使者入境后,連忙飛鴿傳信給楚朝輝知曉。 西侯小殮后,要過二十一天才會下葬,在這期間,太子笙繼位,成為吳國新國主。周圍得到訃告消息的諸侯國會派使者來王都吊唁薨逝的西侯,同時恭賀吳太子繼承王位。對吳國有善意的諸侯國,通過這種儀式對吳國表達善意,也是承認吳國新王的政治表達方式?,F在趙軒派使者來吳國吊唁,發出的就是和平信息,趙軒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吳國王庭,趙國無意和吳國為敵,至于怎么達成和平,來吊唁的使者自會跟鄭鈺銘談判。 楚朝輝將密信字條放到鄭鈺銘面前,轉身倒在旁邊的軟塌上,他這段時間可盡表演對趙發動全面戰爭的假象,終于有了成效。衛青送來的密信,讓楚朝輝一直吊著的心落了地。 “你可以不用繼續征兵了吧?”鄭鈺銘看完,用一支炭筆在白紙上涂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