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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主很忙在線閱讀 - 第57節

第57節

    武帝沒有猶豫太久,便道:“好,就讓睿王領兵出征?!?/br>
    睿王眸光一亮,神色卻不露任何驕狂,躬身道:“兒臣領命,一定不負父皇期望?!?/br>
    事情轉變的實在太快,慕容沅有點回不過神來,抬頭看向哥哥,“哥哥……”想要說點什么,卻被制止,一直到朝堂上面議論散開,離了金鑾殿,才忍不住又問:“哥哥怎么突然想著要出征了?!”

    睿王低頭看向meimei,堅毅道:“阿沅,哥哥說了會一直保護你的?!?/br>
    ☆、62離別(二)

    “保護我?那也……”慕容沅一直盯著哥哥看,漸漸有所領悟。雖說將來做皇帝的是靖惠太子,但是做太后的卻是郗皇后,自己和隆慶公主結怨,郗皇后和母妃也是不對付,眼下的和平都是因為父皇還在。如果父皇不在了,還真的很難說郗皇后會怎樣,哥哥有點軍功在身,才能震懾一下那些有心人啊。

    于是問道:“哥哥是想立下戰功?以后就不會讓人欺負我和母妃,對嗎?”

    “對呀?!鳖M趺鴐eimei綢緞般柔滑的發絲,指尖輕輕劃過,心思如煙似霧早就飄向了遠方,meimei的話沒錯,但自己想要的,卻不只是那一點點微末軍功。

    太子懦弱,只知道吟詩作對、賞花遛鳥,而自己樣樣都比他強,樣樣都比他好,只因為他占了一個嫡出血脈,就壓的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無論自己怎么努力,怎么拼搏,都是爭不過他的,只能作為他的陪襯而存在。

    既然這一切不是自己的錯,那么……,就改正過來吧。

    “你要去北征傅如晦??!”玉貴妃聞言花容失色,當即否決,“不行!太子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就不值錢了?你也是……”頓了頓,“你也身份高貴,又是母妃和阿沅唯一的依靠,一樣不能以身犯險!”

    睿王仿佛沒有聽到母親的停頓,從容回道:“母妃的擔心兒子知道,但是母妃想過沒有,兒子若是一直這般碌碌無為,將來父皇百年之后,太后是誰?母妃二十年寵冠后宮,那一位就真的沒有半分意見?便是她真的賢惠寬仁,可是……,還有meimei和隆慶的那一檔子破事,那一位就真的不記恨咱們?”

    “這……”玉貴妃一時無言。

    睿王從小就是早慧的那種孩子,且十分硬氣,當年他五、六歲的時候,就能為掉淚的母親遞帕子了。在他的人生里面,從來都是自己保護母親和meimei,而沒有依靠父母庇佑這一說,因而不見絲毫怯懦,只是條條有理繼續說道:“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兒子必須在此刻立下戰功,繼而名正言順向父皇請封,待我成為藩國之王,將來父皇百年之后,母妃和meimei便能一同去藩國安享余生?!?/br>
    玉貴妃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不,不能拿你的安危去換我們的平安?!?/br>
    “母妃!你說錯了?!鳖M蹼m然是中原人,不像端木雍容那樣魁梧高大,但是身材頎長,又長得俊美不凡,自有一段難以描述的人物風流。他的相貌遺傳母親,然身為男子,更多了幾分英姿出塵之氣,劍眉一挑,“兒子要換的不只是母妃和meimei的平安,還有自己的!母妃且想一想,若是皇后打算對付我們,第一個下手的會是誰?只要先除掉了兒子,母妃和meimei還被隨便她拿捏?!?/br>
    “可是……”玉貴妃想不出什么理由來勸阻兒子,本來他就十分有主意,自己這個做母親根本無法轄制,只是著急道:“你要是有個閃失……”

    “不會有的?!鳖M鯏嗳坏溃骸皟鹤幼傊熊姶鬆I,絕對不會沖動的跑到前線去以身殺敵,那種不知所謂的英勇,哼……”他冷笑,“我可不是孝平王??!”

    當年孝平王死于流矢,固然是別人暗算的結果,但又何嘗不是他以身犯險的錯?試想他若是一直呆在中軍大帳,誰敢隨便亂射箭?他若是不去前線親自殺敵,混在大軍里面,敵我難分,又怎么會中了小人jian計?

    哼,皇子想要立功,能干一點的指揮大軍,庸碌一點的,只要跟著走一趟做做樣子就夠了。孝平王身為金枝玉葉的皇子,只顧貪戀軍功,對自身安危居然不多加留心,死了也是一個糊涂鬼!

    當然了,中軍大帳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但如果說中軍大帳有百分之一的危險,那么前線就有百分之九十九!有人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說不定,就是要引得自己慌亂之中出錯,這一次北征,安全問題是最最要緊的!

    睿王前前后后的想得十分仔細,但是這樣還不夠,還要回去找謀士商議,因而朝母親拱手道:“母妃,兒子心意已決!請母妃祝兒子此次功成名就!”

    慕容沅也是嘆氣,眼見哥哥決心已經下定,再說喪氣的話也不合適,況且皇帝爹把圣旨都下了,若反悔,豈不是讓哥哥成為天下大笑柄?而且說不來為什么,大概哥哥從來都不是那種沖動的人,且本身十分能干,心底對他還是頗為放心的。

    因為幫腔道:“母妃放心,哥哥不是那種莽撞沖動的人?!?/br>
    睿王又道:“父皇圣旨已下,兒子還有許多雜事要找人商議準備,不便久留,先回府斟酌去了?!鼻妨饲飞?,“母妃安歇?!?/br>
    “承煜!”玉貴妃一把抓住了他,明眸瑩潤,“那你答應母妃,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以身犯險,不管情勢如何,一定要活著回來!”

    睿王正色應道:“是,兒子答應母妃?!?/br>
    “承煜……”玉貴妃一語未必,冷不丁的,慕容沅斜里一劍朝睿王刺了過去,不由驚嚇道:“阿沅,你瘋了?!”

    睿王動作更快,吃驚之中已經用手指夾住meimei的劍鋒,他皺眉,“阿沅……?”

    慕容沅并沒有繼續用勁,而是認真道:“哥哥執意要去北征,我和母妃都會在宮中天天為哥哥焚香祈禱,但是哥哥還要記住一點……”她道:“身在險境,就算是身邊最親信的人,也不能盡信,隨時都要做好被刺一劍的準備?!?/br>
    睿王明亮的鳳目里面綻出驚訝,漸漸化作笑意,“原來如此?!彼澰S的看著清麗絕倫的meimei,看著那雙水洗寶石一般的明眸,“阿沅……,多謝你的金玉良言,哥哥一定會牢記于心?!?/br>
    慕容沅抽回了劍,微笑鼓勵。

    玉貴妃也收拾好了情緒,既然兒子要走,已然不能改變,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哭哭啼啼的給他添晦氣。她緩緩站起身來,清聲道:“好兒郎,一生志在四方、征戰沙場,我為有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愿我兒,此行一戰踏平北疆!”

    ******

    睿王出了宮,卻沒有先回府去找幕僚謀士,而是來到一處看守嚴密的牢房,找到獄卒吩咐道:“傳祁明夷?!?/br>
    “是?!豹z卒領命而去。

    片刻后,牢房幽暗斑駁的光影之中,走出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還算干凈,但是走路一瘸一拐的,畢竟二十大板已經傷筋動骨,不是幾天功夫養得好的。

    “可以走路了?”睿王問道。

    祁明夷面色憔悴,因為久居黑暗,抬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嗯?!彼麘?,適應了一會兒才能看清對方,疑惑道:“睿王殿下?!?/br>
    睿王沒有功夫跟他啰嗦,簡短道:“本王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要問的,但是事情已經過去,再問也沒有用,還是閉嘴識相一些?!笨粗?,“除了你,其余人等已經全部處死!”

    “全部……,處死?!”祁明夷身體一晃,往后退了兩步,扶住桌子方才勉強站定身形,哪怕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親口聽說……,胸口還是被重重的打擊了一下!痛的不能再痛,半晌才喘氣過來,抬頭不解問道,“那為何……,還要留下我?”

    “因為阿沅替你求情?!鳖M蹩粗?,將當時情況略作改變,緩緩道:“父皇和母妃都是震怒非常,恨不得將你凌遲處死??墒俏夷莻€傻meimei,卻說你心地善良,都是被人逼迫所為,哭著鬧著……,非要留你一條性命?!?/br>
    “阿沅……”祁明夷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哭道:“我、我不配……”

    “你是不配!”睿王冷笑,“但是我勸你一句,莫要辜負了我meimei的心意,要是想不開就這么死了,讓她白白挨了父皇和母妃的責罵,還被禁足,哼……”他道:“別以為一死百了,你若糟蹋了阿沅的心意,我就讓人將你們母子的墳刨開來鞭尸!”

    原本還想找祁明夷問一問當年事,但是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不知情的,倒是浪費自己一番心思。不過人既然已經救下來了,總不能白救,用得好了,也能成為手中的一顆有用棋子!

    祁明夷面無血色的呆了一會兒,問道:“那要我如何做?”

    ******

    “公主殿下?!睒氟L進來回話,“莫赤衣在宮門外大吵大鬧,非要見你?!?/br>
    “他又發什么瘋?”慕容沅正煩著,宇文極中毒的事沒解決,姬暮年頂著嫌疑,哥哥又要北征走了,揮手道:“不見?!?/br>
    哪知道莫赤衣鬧個沒完,不到片刻功夫,宮門上的人已經來傳了三次,說是莫公子不見到公主殿下,就不肯走。莫家是功勛世族,莫赤衣祖父是皇帝御封的定國公,宮人們畏懼莫家的權勢,不敢直接把他打暈拖走,十分為難。

    惹得慕容沅惱了,“叫他滾進來!”轉身就去屋里找自己的馬鞭,等莫赤衣一到,就劈頭蓋臉朝他抽去,抽得他雙腳亂跳。

    “哎哎哎……”莫赤衣又躲又閃,圍著一棵花樹繞起了圈圈兒,嘴里陪笑,“我是有急事才找你的?!币幻娑?,一面飛快解釋,“聽說睿王要去北面征戰,哎喲……,還把明夷給帶上了,哎喲!我、我……,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慕容沅停了下來。

    “是呀?!蹦嘁乱簧戆导t色的疏影梅花長袍,頭戴金冠,腰束玉帶,要是恭恭敬敬的站著,倒也是一派世家公子的風采??墒窍乱凰?,他嬉皮笑臉一笑,頓時把形象破壞得干干凈凈,“好公主,你讓睿王殿下把我也捎上吧?!?/br>
    慕容沅抽也抽累了,扔了馬鞭,扭了臉,坐在石凳上面懶得理會他。

    莫赤衣見自己沒有了危險,趕忙繞了過來,笑嘻嘻蹲在她的面前,作揖道:“好公主,睿王殿下最疼你了,你一說,他肯定會答應的?!庇滞α送ρ?,“你看我身板兒長得多結實,難道不比明夷強得多?”他并不知道祁母的那一檔子事,還在撒嬌,“你可不能只偏心明夷,就不管我了呀?!?/br>
    ☆、63離別(三)

    “什么亂七八糟的?!”慕容沅照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他不說還好,一說又想起還有祁明夷這件煩心事,不知道哥哥是何用意,居然要帶著祁明夷一起北征。在外人看起來,這是因為祁明夷做過皇子公主伴讀,沾了光,但實際上卻不是啊。

    莫赤衣蹲在她身邊扯衣角,狗腿道:“幫幫我吧,不會讓你白幫忙的?!毙ξ肭髠€沒完,忽地一拍,烏黑的眼睛明亮起來,“對了,等我殺了敵人,給你做一個頭蓋骨的半月玲瓏杯!還有、還有啊,再用敵人牙齒給你串一串項鏈,在上面刻字?!?/br>
    樂鶯在旁邊搓了搓胳膊,瑟瑟道:“莫公子你快別說了,好、好滲人?!?/br>
    “你不懂?!蹦嘁聯]了揮手,又仰了頭去看慕容沅,“怎么樣?好玩吧?!弊ザ鷵先南牒锰?,想要說動她,“嗯……,還有,還有……”

    “行了!”慕容沅沒好氣的打斷他,什么頭蓋骨?什么牙齒?這熊孩子腦回路不大正常吧?這個樣子,將來娶個媳婦還不得被他嚇死啊。好氣又好笑,話鋒一轉,“我讓你去,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才行?!辈恢罏楹?,總覺得哥哥最近行為古怪,別人或許不覺得,但是自己和他相處的時候,卻能感覺到有一點微妙變化。

    “什么事?”莫赤衣高興地跳了起來,“別說一件事,十件、百件我也答應你?!?/br>
    “就一件?!蹦饺葶湔辛苏惺?,讓他蹲下來,然后揪住他的耳朵,輕聲道:“你去了以后,要把每天看到的、聽到的,全都寫信送回來給我?!?/br>
    “就這么一點小事啊?!蹦嘁聹啿辉谝?。

    “你聽清楚了?!蹦饺葶湟蛔忠活D,“是你每天看到的、聽到的,不管是雞毛蒜皮,還是大事,全部都要給我寫清楚了?!辈荒苤苯幼屇嘁氯ケO視哥哥,那樣說不過去,而且很容易被哥哥發現,再說自己也不是懷疑哥哥,只是隱隱不安,怕他中了什么jian計做了糊涂事。

    畢竟之前審問趙如嫣的時候,父皇和母妃都神神秘秘的,里面一定有玄機!而哥哥帶上祁明夷,當真就只是為了自己的緣故,給他一條生路嗎?但愿是吧。

    ******

    武帝的性子是凌厲風行性子,調兵遣將,運轉輜重糧草,只給下面十天的時間,十天準備完畢,便讓人凈水潑街、黃土撒地,親自為北征大軍送行。

    慕容沅去為哥哥送行,莫赤衣不知道躲在那個旮旯,祁明夷也沒有露面,畢竟像他們這種新兵,排不上名號,舉行儀式的時候是沒資格出席的。也好,省得見了祁明夷不知如面對,彼此尷尬難堪。

    倒是哥哥,身穿一副雪白錚亮的銀色盔甲,頭戴流云紋戰盔,他原本就長得眉目俊美、容光照人,一身戰場裝束更是襯得他英姿出塵。陽光明媚如金,細細灑落,在那一身銀色盔甲鍍上淡淡金芒,天潢貴胄之氣,驕陽少年之光,叫人看了情不自禁的心魂懼攝!

    慕容沅抬頭仰望,自己這個做meimei的也覺得與榮戚焉。

    靖惠太子奉武帝之命,上前為三軍祭酒,看著豐神雋朗的睿王,再配著他身后的旌旄飄揚、紫轡雕鞍,兄弟宛若天姿神人一般。不由自主嘆了口氣,“承煜,孤真是羨慕你?!庇腥绱顺錾男值軐Ρ?,也難怪父皇看不上懦弱的自己了。

    睿王長眉舒展如劍,笑容恭敬,“太子殿下,你是儲君,我是臣,臣必定不會辜負太子殿下的夸贊,為燕國效力,為父皇和太子殿下效力?!弊藨B謙卑,但卻仍舊掩不住他的朗朗光輝,“敬請太子殿下放心?!?/br>
    靖惠太子搖了搖頭,“你不必自謙,孤……,說的是真心話?!?/br>
    睿王卻覺得對方心事重重,怕他多想,索性給他找點事做,“此次北征快則三、五月,慢則一年半載,這期間還望太子殿下多多照顧泛秀宮,若是阿沅淘氣闖了禍,也全仰仗太子殿下傾力周旋?!?/br>
    靖惠太子直了直身體,承諾道:“那是自然?!?/br>
    睿王不再多說,低聲道:“時辰到了?!?/br>
    靖惠太子收起心緒,上前按照禮儀上前先祭拜天地,再拜諸神,然后祭酒為三軍宣讀誓詞,最后完成儀式跪在皇帝面前,“請父皇一聲令下,北征開拔!”

    “嗡……”號角之聲漸次響起,將肅穆的氣氛漸漸推向了□。

    武帝一身明黃色龍袍舉杯向天,然后潑灑于地,氣勢威嚴的看著三軍將士,口中高聲道:“你們都是大燕朝的精銳之師,此次北征剿滅逆賊,必當凱旋而歸!”

    “必勝!必勝!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一聲令下,睿王便協同兩位北征大將一起高呼,然后百官高呼,再接著便是三軍將士一起高呼,山呼海嘯、地動山搖,直直震人心肺!

    慕容沅感受著那氣吞山河的巨大聲響,心血隨之沸騰,在一片喧嘩聲中,看到哥哥朝自己投來的清亮目光,像是一柄利劍,穿云破霧抵達自己的面前,然后圍繞在自己的身邊,久久不停,讓自己覺得無比的安寧放心。

    “阿沅……”人群中,已經聽不清睿王的聲音,只能看到口形,和那壓過明媚陽光的璀璨笑容,“放心啊?!彼麑⑹仲N在胸口,比劃著,和meimei告別,然后轉身勒馬,像劍鋒一樣的沖在最前面,領著三軍將士宛若潮水一般漸漸離去。

    慕容沅輕聲喃喃,“哥哥……,等你回來?!?/br>
    ******

    “公主殿下還不走嗎?”姬暮年上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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