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金蘊聽后舒心一笑,對時燦道:“時少,你聽到了吧,我要看的是起死回生術,而你的藥只能排出外毒,這內毒仍不能清除,能不能活下去還不能保證,你現在還有其它的藥嗎?” 時燦抿唇想了想,既然一顆藥丸不行,那就把盒里最后兩顆也拿出來,他再次掏出香木盒,將僅有的兩顆藥丸也放進了病患的口中,然后緊緊盯著他吞下去。 這是最后的機會,如果不能成功,那么吉納和自己將會面臨酷刑,他倒是不怕,只是怕苦了吉納那孩子。 費里維微微瞇起墨眸,不動聲色地看著時燦,只見此時的時燦,清秀的臉龐嚴謹的仿佛一尊玉石雕像,垂在褲邊的手緊緊握著,可以想像他這時緊張窒迫的心情。 而唯一沒有改變的,是那雙晶亮的眸子,依舊是堅定、執著、不能屈服,閃爍出的灼灼光華令人著迷。 費里維靜靜看著時燦上的香木盒驀然心動,安心丸,如果真有這種奇效,那么那個人的病就有救了,而他,也算是兌現了對那人的承諾。 時間一點點過去,兩顆藥丸的作用下,病患突然捂著胸口劇烈的咳起來,只見“哇”地一聲,幾口濃稠的烏血猛地嘔噴了出來,一地黑色血水散發出腥腥惡臭。 若不是等著看奇跡,金蘊等人早就離開了,她捂著口鼻問軍醫官:“他現在怎么樣了?” 軍醫診斷了一會,道:“身體內的毒血已吐了三分之二,現在馬上用針藥治療應該有活頭?!闭f到這,他又佩服地看向時燦,“典械星的安心丸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奇效,我從醫二十年,雖然早就聽說過,但一直沒見識過,市面上買的安心丸沒有這種效果,不知道是不是時老將軍家的獨家秘方?!?/br> 時燦心底松了口氣,是不是秘方他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夠存在原主腦海里的這些失傳的制香術,背后絕對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現在時燦沒心情去研究,走一步看一步,這場賭局他算是贏了。 “夫人,現在我已經勝出,是不是該兌現夫人的承諾,放出我的護衛官吉納?!睍r燦站起來問道。 金蘊冷冷地勾唇淺笑,看了眼地上的病患,道:“他能不能活的過來還不知道呢,等明天再看吧?!?/br> “夫人!你當天設這個賭局時明明放出話來,如果我贏了,我和我的護衛官都平安無事,剛剛軍醫官也說了,病患體內體外的香毒已經去除,這場賭該是我勝出,那么請夫人盡快放出我的護衛官?!?/br> “哼,你急什么,能活的當然死不了,時少,你多等一晚上又有什么關系?難道你還怕這病患半夜死了去?呃,說不定你這藥只能繼一時的命,不能完全治愈,對嗎?”科學官文楦淺淺笑道,一對杏目左右轉了轉,巧妙察看眾人眼色。 果然,金蘊聽她一說,馬上道:“文楦說的沒錯,現在看來好像是沒事,但誰知道他能不能完全活過來,加德滿,讓軍醫官把這病患帶回軍醫部去,暫時不要給藥治療,既然賭中說了要憑時燦的起死回生讓他活過來,那我們就得全看他的本事,只要這病患能過得了今晚,我才算你贏!” 時燦頓時氣忿地握緊拳頭,什么叫過得了今晚算贏,這個金蘊太過陰毒,三顆藥丸只能清毒繼一時的命,就連軍醫官也說了,只要現在馬上針水治療肯定就能活過來,她這么做明擺著就是再跟時燦賭一場,而這一場賭卻不是時燦能掌握。 “母親,典械星的安心丸只有一時繼命的功效,現在時少已經做到了,他就是贏了,我看,也不需要等明天吧?!本脹]說話的費里維此時清清淡淡地說道,他一出聲,全場的人便替時燦松了口氣。 將軍樓里只有費上將的話才最有說服力,費里維替時燦解圍,那么就意味著時燦可以安全無事了。 金蘊看了眼費里維,突然冷笑,“如果當初關敏之時,里維能像今天這樣留情,那么敏之也不會進鋼牢。這是我跟時燦之間的賭約,上將就不要介入了,我說等明天就等明天!” 費里維眉峰挑動了一下,面容卻平靜如水,他道:“如果母親一定要這么做,我當然沒什么意見,只是我覺得賭局已分出勝負,沒必要去折騰一個病患,給他針水治療讓他好過些,不用再受多一晚上的痛苦?!?/br> 金蘊聽了越發的惱怒,“里維,你的意思是我不近人情了?” 院里人人都不敢做聲,兩母子為了一個時燦起爭執,這還是第一次見,當下每個人的眼神都暗暗瞟向時燦,時少果真是上將最寵的男人,今后可得多留些心。 正僵持不下時,門外突然跑進一個護衛官,氣喘吁吁地道:“報告上將,海軍明德凱上將來訪!” 一時間人人面面相覷,無際城里的人都知道,海軍的明德凱上將常年居住在深海萬尺之下的司海城,辦公時才在海上基地出現,而無際城更是不會踏入,如果不開軍部會議,他也不會進將軍樓。 今天親自來這里,不知道又是為了什么事? ========================== 作者有話要說: 求花花訂閱砸向我吧! ☆、28 幾位海軍軍官擁蔟著明德凱快步走進來,潔白如云朵的筆挺軍服,金色閃耀的肩章,配上俊朗的容顏和一對金眸,明德凱一進來便引起小小地驚嘆聲。 “明上將突然來訪,我們怠慢了,快請坐?!苯鹛N瞬時換了張笑臉,手一擺,請明德凱上坐。 “夫人客氣了,是我來的太唐突,打擾你們了?!泵鞯聞P微笑著欠了欠身,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另一側站著的時燦,看來自己來的還不夠及時,那人的臉上仍余有悲憤的神情。 “明上將是有重要的軍務來談?”費里維淡淡地道,眼神緩緩掠過時燦面容。 “我上次離開無際城時,聽說了金蘊夫人跟時少的賭局,對典械星的神奇香丸很感興趣,今天特地來想親眼目睹一下真正的起死回生術,所以就冒味地過來了?!?/br> “原來是這樣,不過明上將來遲了一點,那藥丸已經被病患服下?!辟M里維道。 “呃?那效果怎么樣?真的起死回生?”明德凱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有效果,你可以看看?!辟M里維讓加德滿將那病患的上尉抬到明德凱面前,軍醫介紹道:“剛剛還面色全黑,周身滿是濃胞,服下三顆藥丸后,吐出黑濁污血,身上的濃胞也破裂了,只再用針水治療應該就會康復…….” “我可沒說讓你們用針水治療,本來就是一場賭局,當然得讓時少的安心丸徹底發揮藥效,加德滿,將這病患拖下去,等到明天他還活著的話,我就認輸,就看他能不能過得了今晚!” 時燦聞言陡地一驚,金蘊這話里有話,過得了今晚才能算贏,那么今晚如果有不可抗力的外在因素的話,那不是…….他抬眼望向金蘊,果見她嘴角掛著輕蔑一笑,如果真讓她所說的那樣,既使藥效已全然發揮,也不能抵擋這女人背后的陰招。 “夫人!愿賭服輸!你不能出爾反爾!”時燦心急地反駁道,而這時卻聽明德凱突然說了一句:“這個辦法是不錯,不過呢,我倒是有個主意,為了公平起見,不如將這病患由我們海軍看管,反正我也想親眼見識典械星的神奇藥效,夫人您看如何?” “這…….”金蘊臉色微變,暗暗咬了咬唇,明德凱這樣做等于滅了她最后的手段,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上將,非得來趟這起混水! 時燦卻感激地看著他,四目相對時,明德凱回他個淡而暖的微笑,金眸中微晃著溫暖的眸光,似碎金般熠熠發亮。 “我看不必了吧,這是我的家事,明上將不便參與進來?!辟M里維淡淡地道,轉而環掃一眼四周,朗聲道:“今晚的賭局已經開了,我看勝負已定就不用再賭下去,加德滿,把病患帶下去醫治,他是我們陸軍的上尉,不能當成兒戲來折騰,這事就到此為止?!?/br> 金蘊聞言神色一變,剛想說點什么時,費里維手一揮瞬時止住了她的話,轉而低垂眼簾,斜斜地掃了明德凱一眼,而后走到時燦身邊,毫不忌會地摟他入懷里,轉身對金蘊道:“還有一件事想跟母親報告,我剛剛收到典械星傳來的消息,說是時老將軍的夫人病重,盼時少回去,我想過幾天陪時少回去一趟,在這里先跟大家提一下?!?/br> 時燦心頭一驚,這事怎么這么快就讓費里維知道了,自己還沒說呢,這人就主動要求跟著自己回母星探親? 費里維的話像投進水潭里的一枚石子,雖聽著是小事一樁,卻激起幾個人心中的浩然大波,藍君咬著唇角一言不語,如果不是枷欏王叔一直暗暗地按著他,他怕是早就起身離場。 而一向冷靜的文楦也不禁變了變臉色,她是費里維的第一任配偶,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是費統帥親點的兒媳婦,可有誰知道,與費里維大婚后從沒有行過夫妻之實,甚至沒有同過床,更不要提什么一同回母星探親,上回好不容易以吉納的事讓費里維來自己臥室,本想勾/起上將的欲/望,不料卻被時燦撞個正著。 這時聽到費里維的話,她再怎么冷靜也裝不下去,雙手死死擰著裙邊,恨恨地瞪著時燦。 而一旁端坐著的明德凱則神色復雜地看了看時燦,金眸中的光采略微收斂了幾分。 “里維,這么大的事你就這樣說說?”金蘊氣得冷笑,“我不同意!要回去他自己回去,你身為地球陸軍最高指揮官,怎么能輕易離開無際城?!” “母親不必這樣激動,其實我也想替父親去看望時老將軍,父親曾說過,時川霖老將軍是星際聯盟的開國功臣,聯盟能有今天離不開時老將軍一份功勞,借這個機會,我回去一趟也是應該的,至于將軍樓里軍務,可以由另幾位中將負責,這方面母親就不用擔心了?!?/br> 費里維云淡風輕地說完,金蘊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略不甘地瞪了時燦一眼。 離開藍君的水晶房時,時燦趁著費里維還在跟枷欏聊兩星軍事時,忙追上準備離開的明德凱。 “明上將請留步!”時燦叫道。 明德凱驀然回身,看到是他后,手往后揮了揮,身邊海軍軍官識趣地先行離開。 “時少有事找我?”幽幽燈火下,他俊朗溫良的面容上蕩漾著一抹淺笑,看著令人頓生好感。 “我是想問上將,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時燦心里有兩個疑問,一個是上回深海里將自己救出的人是不是他,另一個問題則有些難以開口,明德凱長的太過相像前世的杜雨,他不知道該怎么問起。 明德凱溫溫一笑,反問道:“時少不記得我了?” “我們…….真的見過?”時燦突然有些激動,但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來,“是深海里嗎?真的是你救了我?” 明德凱笑了起來,幽濃夜色中,他微彎的金眸是那樣迷人,“時少,深海里并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再想想?” 時燦心跳霎時加速,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真是杜雨?” “杜雨?”明德凱的金眸略暗了暗,他側著頭看著時燦,“你真的想不起我來了?當初我們聯盟學府到典械星實戰演習時,你還隨著你父親接待過我們,這么快就忘記?” 呃,竟是這樣,時燦瞬時失落了不少,這是屬于原主的記憶,他怎么會記得,原來他不是杜雨,只是外表長的相像罷了,時燦不由暗暗失笑,自己還真是傻到家了,竟會以為杜雨也重生在這千年后。 “對不起,我真的不太記得了,不過深海里的那次真的很感謝你,對了,還有上次在宴會廳,也是你幫了我,真不知道感謝才好?!?/br> 明德凱溫朗一笑,“時少太客氣了,以你今天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感謝我,你有費上將在,別人傷不了你?!?/br> 時燦聽了抿了抿唇,垂眸不語,剛才尷尬的場面明德凱也見到了,其實如果不是他的突然來到,時燦說不準金蘊又會使出什么招數來坑自己,費里維雖然有幫忙說情,但金蘊總也是他的母親,即使幫也有個限度,對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時燦有時真想狠狠反擊她幾下,可他知道在這將軍樓里,他根本不是金蘊的對手。 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離開這,到一個自由的地方去,他不禁又想起了琨山,和那個鐵面人。 “時少,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明德凱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問,可他看到眼前人抿唇沉默的樣子,心里霎時輕輕一抽,他明白時少現今的身份,知道自己不該介入費里維的家事,可當他收到來自將軍樓的訊息時,他卻第一時間趕到了將軍樓。 是擔心,害怕,他第一次這樣憂慮一個人,多年前一次典械星演習上,他偶遇了陪在時川霖將軍身邊的時燦,那時的時燦像個涉世未深的大男孩,青澀又漂亮,他一見就難以忘懷,沒想到待他分到海軍部時,卻傳來時燦即將婚配給費里維的消息,一種悵然所失的情感油然而生。 深海的再次相遇純屬偶然,他當時只是在進行深海探測演習,沒想到竟遇上了跌入海中的時燦,他義無反顧地救起了他,將他放在沙灘時,就看見了費里維的陸軍飛行艦。 宴會廳里他又發現了時燦的難堪,這次親眼目睹時燦被金蘊欺壓的場面讓明德凱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全無際城都在說他是費里維最寵愛的人,可明德凱卻看出來了,費里維那對冷靜淡薄的眸子里,其實并沒有多少情愛,這不過是場可笑的寵婚。 所以,他現在忍不住想問他,是不是什么難處,可話一出口,明德凱又感到不妥,如果時燦說他過的不好,有這樣那樣難受的事,那自己該怎么辦? 難道就能將這人抱進懷里? 時燦聽他這一問,驀地抬起頭,看見他關切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于是有些尷尬,便笑著道:“我沒有什么難處,正如你所說的,有費上將在,誰也傷不到我?!?/br> 明德凱凝了他好一會,終是溫溫笑了笑,“也是,我是多心了。天晚了,你快回去吧,費上將還在里面等你?!?/br> “呃,好,我就是想出來跟你道個謝?!蔽鲆癸L中,時燦對他綻出個淺淺的微笑,明德凱望著他,只覺得胸口有什么正緩緩震動著身心,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伸手替時燦掖了掖被風吹開的衣領,輕聲道:“快回去吧,別冷著了?!?/br> 他這個小動作讓時燦微怔,不過很快就自己掖好衣領,“好,我這就回去?!?/br> 明德凱看他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小道間,默默望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夜色深沉,將軍樓里的地下密室,瑩瑩閃爍著不滅的燈火,加德滿領著幾位高級將領輕步走進來室里,喚了聲:“上將,他們都到了?!?/br> 費里維正負手仰望著墻上的巨型地圖,聽他說話后,便緩緩轉過身,墨眸微瞥向門外,加德滿忙將密室門關緊,另幾位將領便先行禮,“上將,這么急叫我們過來是不是要開始行動?” “成桓中將,你上次去典械星偵察的結果是什么?”費里維眉峰微微揚起,問道。 “我們的偵察兵得到可靠消息,一切果然如上將所料,典械星的時老將軍確實暗中在密謀著與外星系聯合謀反的事,他們的計劃及戰略方案都已擬好,就等最近外星系的將領過來密談?!?/br> 成桓剛說完,另一位中將威里斯冷哼了聲,“時川霖這頭老狐貍真不知好歹,聯盟已經對他不薄,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一把年紀的老頭竟然還敢與外星系的敵軍密謀反叛,這次正好抓住機會將他一舉殲滅!” “等等,暫時不要動他?!辟M里維淡淡地道,又望向加德滿,“萊恩跟第一夫人的情況刺探的怎么樣?” 加德滿道:“我們派出的特工回來報告,萊恩副統帥也有意向參與這起叛國行動,而第一夫人…….” “說下去?!辟M里維沉聲道。 加德滿頓了頓,繼續道:“第一夫人金蘊也參與了計劃,她與萊恩副統帥的關系匪淺,這次叛國行動她將與萊恩聯手,一共參與時川霖的計劃?!?/br> “上將,我們手上已經有這幾個人叛國的證據,要不現在就向費統帥報告,將這些罪人繩之于法!”威里斯剛說完,成桓便道:“現在還不行,我們手上的證據還不具有說服力,更何況,這里面還牽涉著萊恩副統帥和第一夫人金蘊,如果稍有閃失,恐怕失敗的是我們?!?/br> “對,我們手上差的是那份通敵的做戰方案和計劃書,那里面肯定有提到萊恩和金蘊,如果能夠拿到的話,那就完全有逮捕他們的證據?!蓖锼共桓实仉p手相捶,“可惜資料被時川霖那頭老狐貍給藏起來,這老家伙,不愧是高級特工出身,做事密不透風?!?/br> 成桓想了想,道:“要不我再派幾個特工去典械星去取那份資料?” “不用了,我會親自去一趟典械星?!辟M里維微微瞇起墨眸,“過幾天,我會陪時少回趟典械星探親,這件事就由我親自來做?!?/br> 加德滿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剛剛生日宴上,費里維不顧金蘊的反對執意要陪著時燦回典械星探親,說是探親實則是親自深入虎xue,智取時川霖叛國的證據。 幾位將領心領神會,費里維又簡單交待了些事項,他們便逐一離開。 “上將,如果時老將軍的叛國罪已定,那時少該怎么處理?”加德滿隱隱有些擔心時燦,那個男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被當成棋子利用,難道他真的會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上將的專寵? 良久都沒有回音,加德滿抬頭看去,只見費里維已轉身,負手佇立觀著無際城的地面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