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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才沒有虛度,他們比誰都豐盈。 這個晚上林聲跟沈恪做a到快要天光大亮,汗水將床單徹底打濕,最后在起床的鬧鐘響起來前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多小時。 幾乎一宿沒睡的林聲照常上班,精神很好,滿面春光。 他跟高老師約好了見面的時間,然后開始期待,他在辦公桌的臺歷上圈出了那個重要的日子,靜候不知道會不會降臨的佳音。 而沈恪那一邊,似乎從他為林聲畫出那幅畫之后就打開了那扇對他關閉已久的門,在沒有空調悶熱到他汗流浹背的房間里,他悶頭作畫,畫好之后拿給畫廊老板看,讓對方評鑒,讓對方估價。 沈恪終于不再懼怕創作,他用了太長的時間才徹悟林聲那天在湖邊跟他說過的話。 創作到底是什么? 好的作品究竟是什么樣的? 這世界的標準不一,誰也給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但是,他們可以給自己回答。 沈恪坐在干凈的畫板前,拿著畫筆和顏料,閉上眼放空,他讓自己所有的毛孔都打開,去感受這個世界——夏天的溫度、窗外的蟬鳴、風吹過書頁的沙沙。 還有,更重要的是感受他自己的存在。 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滴落下來的汗。 再睜眼,沈恪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他終于知道自己要畫什么,也終于知道每一筆應該如何以“沈恪”的方式落下。 那些看過的畫展、學過的技巧都不應該成為他的障礙,相反的,它們是構成他血rou和精神的一部分,穿越它們,他會到達一個奇妙之地,那里只有他自己,和他在空中飄舞著的靈感。 林聲在他的《凡人虛度》中提出過這樣的問題:我們究竟應該如何去愛戀一個人?又究竟應該如何去愛戀自己的創作? 在他看來,愛人與創作的內核是一樣的,是將自己揉進對方的身體,聽對方世界里的喧嘩,辨別對方世界里的字。 沈恪把他的畫板想象成他的愛人,他不是在冷漠的畫板上創作,而是在愛人guntang的肌膚上作畫。 他癡迷于此,精神高度亢奮,經常畫得廢寢忘食,林聲雖然擔心,但也樂得看到這樣的沈恪。 沈恪也開始重新有了收入,他的新畫賣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價。 但是,之前那些以林聲為主角的畫他依舊藏在家里,包括那幅《凡人虛度》,這些畫,他一輩子都不會出售,因為這些才是他真正的骨骼和血液。 是它們堵住了他生命的缺口。 第57章 林聲跟沈恪都覺得他們和對方在一起之后, 重新定義了生活。 不僅僅是生活,連他們曾經覺得自己很了解的創作,也被重新定義了。 兩個人都非常清楚, 他們都不是那種天賦型選手,并沒有在降生之時就受到神在創作才華上的眷顧,但神對他們也還不錯,因為給了他們追尋愛和感受創作的機會。 多少人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有過很多艱難的時刻, 當他們終于從那狹窄又黑暗的走道通過, 終于來到了寬敞的大廳。 他們的人生豁然開朗了,而過去吃過的那些苦, 都是很寶貴的經歷。 沒有一段路程是真的被虛度的,他們現在掌握到的一切都來自那些日夜的積累。 林聲跟高老師約著見面的那天,沈恪拿著自己新完成的畫去找畫廊老板。 老板前一天晚上問他要不要重新簽合同,沈恪其實有些猶豫, 他還不確定自己可以保持現在的創作水準和效率。 “沒關系,我們見一面,先聊聊?!碑嬂壤习逭f,“你最近的兩幅畫都賣得很好,連你這個人的詢問度都變高了?!?/br> 沈恪是很開心的,盡管依舊沒有十分的自信,但他和林聲一同出門時, 兩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期望。 “結束后給我發消息?!鄙蜚≌f。 林聲點了點頭:“你也是?!?/br> 他們在地鐵站分開, 揮手和對方到別的時候, 異口同聲地說:“祝你好運?!?/br> 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上了開往反方向的車。 林聲并不清楚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但他充滿期待, 覺得無論如何, 這都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他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十五分鐘抵達了高老師約他見面的茶樓,裝修得十分古樸氣派,林聲平時路過這種地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走進去。 他沒錢啊。 這種地方喝杯茶,怕是能抵上他好幾天的飯錢。 他知道懷著這種心思的自己過于小家子氣,但賺多少錢就過什么樣的生活,以他的收入,不足以支撐奢侈的消遣。 他不好意思貿然推門進去,在門口給高老師發信息,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到了。 高老師收到信息后直接打了電話過來:“二樓,青蓮居?!?/br> 林聲收到指令,趕緊進去,他本以為自己提前十五分鐘剛剛好,卻沒想到高老師竟然比他來得要早,這讓他覺得自己特別不禮貌。 林聲進門口,站在那里迎賓的服務員穿著旗袍對他微笑問好。 “你好,我約了人?!绷致曊f,“在二樓的青蓮居?!?/br> “先生請跟我來?!?/br> 林聲緊張地跟在她身后,在對方的指引下來到了青蓮居的門前。 包廂的門開著,他們一過去里面的人就看見了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