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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老板越是沉默,沈恪的心就越是下沉。 這么長時間,畫廊老板對沈恪都很照顧,當初沒人買他的畫,老板想辦法幫他介紹客戶。 他是想好好畫的,也想畫好,可是除了那天畫的一幅林聲之外,他還是沒辦法繼續。 這件事似乎已經無解了。 最后,畫廊老板不用沈恪賠償,但還是決定解約。 不需要付賠償金,沈恪還是松了一口氣的,那金額不小,老板真的算是仁至義盡。 畫廊老板最后說:“以后你要是有畫了,放我這兒我還幫你賣?!?/br> 沈恪笑著感謝,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喪氣。 可是怎么能不喪氣呢。 掛了電話,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就這么沒了穩定的經濟來源,他卡里的錢大概夠他支撐半年,可問題是下個月就要付下個季度的房租了,房租一交,別說半年,可能兩個月都過得很勉強。 原本就快要被壓垮的沈恪,這下更覺得生活無望了。 他躺在床上,看著窗邊擺著的那個八音盒。 林聲在干嘛呢? 伏案桌前寫他的新書嗎? 還是有其他的活動,在為自己熱愛的事情奔走? 沈恪不敢找他,不敢問,一怕自己打擾到對方,二怕過于鮮明的對比讓他顯得更加可笑。 他翻了個身,臉埋在枕頭里。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很想林聲。 想林聲的聲音、眉眼間的那種沉靜,還有兩人肌膚相親時帶給他的炙熱。 在那個時候,林聲是熱情的,開放的,也在那個時候,沈恪覺得自己是在被接納的,在被感受也在感受著的。 他的手向下面探去,想著林聲,試圖通過幻想抓住一些什么。 性/究竟能不能激發靈感,到現在沈恪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林聲激發了自己對性/的渴望,在開心和失落時,沈恪都想用身體把情緒傳達給對方。 第22章 沈恪實在沒法繼續讓自己一個人在那個房間里待著,他很急切的想要擺脫那種可怕的情緒,無奈之下,換了衣服決定出去走走。 他走出家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可是站在那里并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里走,于是蹲在路邊連著抽了三根煙。 有時候他覺得人生跟香煙有點像,被點燃之后一點一點地燃燒殆盡,只不過有些人燃燒得暢快,有些人卻燒得費勁。 好抽跟難抽,吸煙的人最明白其中的感受。 沈恪覺得自己當下的生活就像是他今晚抽的煙,這半包煙被遺忘在好久沒穿的外套口袋里,時間久了,有些受潮,抽起來憋屈得很。 憋屈但也得湊合抽下去,他現在根本就不是可以挑三揀四的時候。 他蹲在小區里的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把手機按亮再等著它暗下去。 他遲疑著,想發消息給林聲,想跟對方說,如果有可能的話,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見面聊聊天也好。 沈恪沒什么朋友的,這兩年,在這座城市里,他接觸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畫廊老板,合租室友。 再就是林聲。 沈恪以前并不是一個孤僻的人,他只是越來越迷茫,看著從前的同學、友人紛紛有了成就或者新的發展道路,他很急,一方面為自己感到著急,一方面又覺得沒有臉面繼續跟他們聯絡。 他的失敗讓他面上無光,就像大家總說的,混得不好的人絕不參加同學聚會一樣,混得不好的他甚至不敢跟從前的同學保持聯系。 沈恪攥著手機,另一只夾著煙的手抵在額頭上。 他希望此刻手里能有一朵玫瑰,可以讓他用數花瓣的方式來決定是否要邀約林聲。 年底了。 沈恪這么想著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他猛然間抓住了約林聲的好借口,剛要發消息過去,林聲的信息就先過來了。 有時候,兩人之間即便相隔十幾公里,即便并不清楚對方真實的面目,但還是會有異于常人的默契,在我想著你的時候,你也剛好想起我。 一年最后一天的夜里二十三點零五分,林聲問:就是突然想給你發個信息,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林聲給沈恪的感覺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到,每次發消息都要措辭好久一樣。他甚至覺得自己能看到林聲打了一串字又刪掉,反反復復好幾次,最后才終于點擊發送的樣子。很可愛,像個寫不出作文的小孩。 沈恪叼住煙,一邊起身一邊回復:說來也巧,我剛好想被你打擾。 發出信息的林聲很是忐忑,他猜想沈恪的作息應該也不會十分規律,但并不確定對方在這個時候是不是跟其他人在一起,一群人正準備一起跨年,或者,與某一個林聲并不知道也不該過問的“友人”獨處。 但沈恪的回復讓林聲在細細品讀之后從關機后黑屏的筆記本電腦中看見了自己的笑顏。 他坐在酒吧的角落,是何喚的那位航哥特別為他預留的位置,專門給這位未來的作家準備的一個小區域。 林聲很是感謝,也很擔心自己配不上身邊人的善意。 他從下午過來,到現在酒吧已經坐滿了客人,一共也沒寫出多少字來。 之前跟何喚聊過之后,他再一次推翻了自己正在寫的那部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