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韓嶠坐回到后座,感覺謝銳言的體溫更加灼熱,于是伸手探了謝銳言的額頭。 好像沒有發燒,但不確定。如果車里有體溫計,韓嶠都想給他懟上一嘴,塞在菊花里測肛溫也行。 謝銳言乖乖被摸,似乎是睡著了,韓嶠想了些工作上的事,注意力罕見地落回謝銳言本人,又想起了他們剛見面的時候。 2017年年末,私人舉辦的巴黎傳奇音樂節晚宴,大佬齊聚一堂,韓嶠作為innova第一代的CTO首席技術官,冉冉升起的新銳人物,也被邀請出席。 宴會途中極為熱鬧,來賓眾多,互相攀談交流,遞名片,國人遇到國人,先加個微信表示禮貌,哪怕回頭“手滑”刪掉。 劉嶺和莊畢兩個人向來奉行美食高于社交的理念,到晚宴上如同到了料理能手韓總的家里,在美食區瞬間沒了蹤影。 韓嶠落了單,被甩了個社交包袱,看看手機上的備忘名單,翻看要先找哪幾家企業的負責人攀談。 就在那時,蓄著雅痞短須的男人朝韓嶠走來。 韓嶠認得他,他是謝氏的人,謝乘章二子謝乾坤,光年星娛二把手。 興許是因為光年旗下有琴鶴音樂,其中神秘作曲人Egon數年前以小提琴制作的流行歌引起了歐洲網友們的關注,成為一首突然爆火的熱歌,搞娛樂公司的謝乾坤也成了應邀嘉賓。 謝乾坤風評不好,但韓嶠認為與他無關。 韓嶠微微點頭:“謝總?!?/br> “韓總,走一個?” 韓嶠沾酒就醉,手上只拿了杯果汁兒,與謝乾坤碰杯。 謝乾坤毫不在意是酒還是飲料,端起自己的酒杯飲盡。 一杯美酒入腹,謝乾坤當即就說:“韓總想要找誰,不如考慮一下我?你跟了我,我保證伏羲雞犬升天,獲獎數量翻一番,全線產品一起賣爆,少奮斗十年,只要你愿意?!?/br> 謝乾坤生得一副好皮相,曖昧而輕佻的態度卻折損了出眾的樣貌。他的手往下探,酒精味幾乎要貼著韓嶠的腰線游走。 韓嶠不動聲色地退開,心下了然。 謝乾坤再說什么表面調情實則侮辱的話語,韓嶠都回答得溫和而果斷:“謝總恐怕找錯人了,韓某不敢當?!?/br> “不敢當,還是不想?” “您說呢?” 韓嶠的語氣依然溫和,臉上的笑容卻變成了嘲諷,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也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呵呵,假清高?!?/br> 謝乾坤碰了個軟釘子,沒趣地走了,轉頭又纏上了一位男經理,沒幾分鐘就摟了人家的腰。 過不到五分鐘,謝乾坤的三弟謝銳言也端著一杯酒,過來找韓嶠,讓韓嶠有種自己是豪門香餑餑的錯覺。 謝銳言和謝乾坤并非同一個母親所生,但長相有七八分的相似。謝銳言的英氣更加逼人,沒有收斂年輕的鋒芒,顯得不夠老成世故,雙眼是深焦糖色的虹膜,在水晶玻璃燈的映照下閃著光輝,又銳利又明亮。 由此,韓嶠雖然剛被謝乾坤惡心完,卻并沒有對這個小幾歲的弟弟起多大的厭惡感。 “波nsoir.” 謝銳言和韓嶠搭訕的方式頗為有趣,他察覺到韓嶠應付老外時的蹩腳外語,先是混入了韓嶠談話的對象中,用一口流利好聽的法語十足地搶去韓嶠的風頭,把這群法籍獨立音樂人的注意力帶跑。 等他們稍微聊了一會兒,人群散去,韓嶠才意識到,雖然他沒能聽懂這位小謝總和法國人說什么,他卻全程注視著謝銳言臉上因為說話而浮動的酒窩。 赴法前一晚,韓嶠熬夜惡補法語,沒能休息好,身體疲憊,精神亢奮,助眠的藥物沒有太多的效果,他能站在這里,全憑敬業的精神,以及全世界通用的英語。 但韓嶠看到謝銳言那顆酒窩的時候,還是感到了久違的輕松與愉悅。 形狀異常相似的酒窩,韓嶠的母親臉上也有一顆,也在右臉頰,她是個性格樂觀脾氣爆、又十分熱愛工作的女人,如果她樂意的話,臉上整天都掛著那顆酒窩。 韓嶠想到了過世多年的母親,看著謝銳言的酒窩,好像被催眠了似的,全身心地放松了下來。 謝銳言禮貌而規矩地打招呼:“韓總,您好?!?/br> 韓嶠和他握了個手,說:“謝總,叫我韓嶠就好?!?/br> “剛剛您也這么叫了我二哥吧?區分一下,喊我名字也沒問題,畢竟我在光年沒做什么不得了的,當不上‘謝總’這聲稱呼?!?/br> “小謝總,”韓嶠加了個“小”字,語氣里卻沒有傲慢,更誠懇了些,“您很謙虛?!?/br> “不用說‘您’……您才是我的前輩?!?/br> 謝銳言的臉都快紅了,端著紅酒杯,也沒有和韓嶠相碰,恰到好處的青澀感有些勾人,韓嶠有那么一瞬間,懷疑這小孩兒到底是真的害羞,還是在和他哥一樣故意招別人。 但謝銳言比他哥可愛多了。 韓嶠禮尚往來:“小謝總也不用說‘您’?!?/br> 他們全程的閑聊,話題都落于音樂,三觀都基于一條準線。 謝銳言給了韓嶠特別的第一印象;他是個談吐和氣質都頗為有趣的男人,雖然年輕了些,還在上學,只在謝乘章的公司掛個名,但日后未必不能成為獨當一面的生意人。 韓嶠想和謝銳言交換微信,集體再聊聊,謝銳言卻說:“我二哥找我?!比缓笸米铀频呐軟]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