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蔣士林只覺得耳朵里嗡嗡的響了起來,頭刺刺的疼:“娘,事情我已經知道,我會想辦法,往后您想吃什么讓灶上單獨去做便是?!?/br> 這話是當著一家人的面說的,蔣大嫂子面色一怔,蔣夫人心里一沉面露怯容朝蔣士林看去:“相公,您是不是覺得我照顧照顧的不好?” “我沒有這個意思?!彼幌爰依镱^能太平的過日子:“娘老了,口味和我們也不同,往后她想吃什么,就讓她自己安排吧?!钡扔谡f分了灶了,蔣夫人目光一轉心里笑了起來,能甩開一大家子人他們兩口子單獨過日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相公,那大嫂和大哥呢,是不是也分了灶?”很傷心的樣子。 蔣大嫂子一聽,頓時緊張的朝蔣老夫人看去,蔣老夫人心里頭明鏡似的當然明白這其中所包含的意思,頓時聲音一撕喝道:“不行!”說著一頓便道:“在我閉眼以前不準提分家分灶的事?!闭f著一頓又看向蔣夫人,驚覺話題從她要討伐兒媳的事兒上,變成了分家,她道:“老二,不是我嘴饞也不是嫌她做的不好,可是你也瞧見了,中午一頓青菜豆腐我就忍了,晚上竟然還吃中午剩下的,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個五品官的家里頭過這樣的日子,這哪是過日子,分明就是不是想讓我活啊?!?/br> “娘!”蔣夫人哭了起來:“您怎么能這么說,我自從嫁進來雖不敢說賢惠可對您卻是問心無愧的孝順,便是大嫂和大哥我也是尊敬有加,您今兒說的這話實在太傷兒媳的心了?!闭f著戚戚然的朝蔣士林道:“相公……” 蔣士林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拂袖站了起來問蔣夫人:“家里頭果然如你所說拮據到如此地步?” “相公?”蔣夫人頓時哭的更兇:“您若是不信,妾身給您賬本看看,這上頭可是列的清清楚楚的?!闭f著一頓看向蔣老夫人:“便是娘適才不也是看過!” “屁話!”蔣老夫人口不擇言的怒道:“我自小便與賬本打交道,什么賬我隨眼一掃心中便有數,你敢說你沒有做手腳?我告訴你,想要蒙混我老太婆你還嫩了點,再說,你口口聲聲說孝順我尊敬他們,卻讓我們吃青菜豆腐,你卻在房里大魚大rou的,這就是你說的孝順?” 蔣士林朝蔣夫人看去。 蔣夫人回視他,目中包含愛意:“我……我只是想到相公辛苦,拿了嫁妝的體積銀子給您做了些好的補補身子,我用的是我自己的嫁妝,又沒有動公中的一分錢!” “你還有理了?”蔣老夫人一下子從炕上跳了下了地,當著兒子的面格外的理直氣壯:“你的嫁妝?你嫁到我們蔣家來就是我們蔣家的人,你的東西便全是我們的,你自己也說了家里現在這樣艱難,你那嫁妝自是要拿出來,大家一起共度難關,你還說的理直氣壯說是你自己的東西,你有沒有將這里當成你的家?”她一口氣說完,中間連停頓也沒有,不待蔣夫人還嘴她又道:“再說,你主持中饋不精打細算的過日子,如今日子過到這種田地,難道是我們的責任嗎,我告訴你,明天你就將你的嫁妝拿出來,這個家里還輪不到你做主!” “娘?您怎么能這么說?”蔣夫人柔弱的仿佛一陣風能吹走,搖了搖身子:“自古誰都知道,嫁妝是女子一身的依靠,我娘家給我備的東西,便是連我百年后的壽衣也在其列,這些東西不是我的,難道還能拿出來分了不成?再說了,這中饋的帳您也看了,上頭仔仔細細的列著的,錢到底去了哪里……”她看向蔣大嫂子:“大家心里都清楚?!?/br> 蔣夫人說完就朝蔣士林身邊走近了幾步,嚶嚶捏著帕子當著眾人的面就靠在蔣士林的肩頭:“相公……您說句公道話,妾身可承受不起這不孝不賢的名聲那?!?/br> 蔣夫人長相圓潤,皮膚白皙,圓盤臉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梨渦,個子不高算不上很美,但身姿卻是有幾分風韻,蔣士林看著她哭,眼前就突然出現佟析硯的樣子,也是同樣含淚看著他,但眼底卻滿是倔強不屈,仿佛一棵纖細的樹苗在風雨中林立,盡管風雨凌厲它卻依然挺著背脊沒有半分的怯弱…… 可蔣夫人不同,那樣的無助,仿佛他就是她一生的依靠,那樣的彷徨無措沒有主心骨的樣子…… 析硯…… 心里頭這個名字跳出來,他便是頓了頓,腦海中想到她離家時種種的表情,想到她們偷偷在佟府的后巷里約見時,她壓抑著害怕卻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想到他生死不知時她自縊追隨的樣子……想到從未出過門的她,獨自一人上街彷徨無措流浪在街頭的樣子…… 一切的一切,不知為何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涌上了心頭。 同樣的場景,如今重現,情況卻是截然不同。 馬氏說的沒有錯,嫁妝是女子的依靠,往后便是娶了兒媳進門婆婆沒有嫁妝贈與,兒媳也會不高興,那些東西是她們一生的體面,馬氏不拿出來養家天經地義,他知道她沒有錯…… 可是心里頭為什么還這么痛呢。 忽然間,他就想起來,當初析硯出嫁時四十八抬的嫁妝,從這里取回去時好像少了很多,他知道,她是偷偷拿出來貼補一家子人……那時候家里雖也不安穩,可是大家吃的用的卻是打理的僅僅有條。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只覺得胸口仿佛被什么壓住了,喘不過氣來。 析硯…… 析硯…… 心中就不斷重復了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相公!”蔣夫人抬頭眼睛紅紅的求助似的看著他。 “老二!”蔣老夫人怒容滿面的瞪著他。 兩個人等著他裁決,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妻子! “夠了!”他受夠了,蔣士林怒喝一聲推開蔣夫人拂袖就要出門。 “相公!”“老二!”蔣老夫人幾乎和蔣夫人同時出聲。 蔣士林腳步還是頓了一頓,滿臉無奈極其疲憊的回道:“我出去走走,銀子的事,我來想辦法!”說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任蔣老夫人和蔣夫人怎么喊都不回頭。 蔣士林大步出了門,留了一屋子的女人瞪眼愣在哪里,他疾步走著漫無目的的上了街,遠處人家的燈光照過來,可眼前的巷子依舊是走不到頭一樣的黑暗。 他失了心魂一樣,只覺得周身疲憊,就這樣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回神時,卻已經站在了佟府的正門口…… 佟府門前守著的小廝見到他,便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疑惑來,猶疑著開了口:“蔣大人,這么晚您可是有事?” 蔣士林巨震,飛快的退后了一步。 他怎么會來了這里,腳下不停,他連回話的勇氣都沒有,立刻轉了身飛快的沿著來時的回走,溶在黑暗里頭。 佟府的小廝滿臉迷惑,搖了搖頭道:“蔣大人這是怎么了?” 蔣夫人擰了眉頭,目中露出厲光來,看著婆子便問道:“你確認他走到了佟府門口?” “奴婢確認,佟府奴婢當初送前夫人回去過一次,記得清清楚楚?!?/br> 蔣夫人聽著,幾乎咬碎了一口的細牙。 蔣老夫人回到房里,就氣的將一只青花雷云紋天球瓶高高舉了起來:“正是氣死我了!”正要砸下去,李mama一下飛撲過去抱住蔣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息怒,這只瓶可是您最喜歡的?!?/br> 蔣老夫人被氣昏了頭,這么一說頓時清醒了過來,看到手里的青花雷云紋天球瓶頓時心里咯噔一聲,生出后怕來,李mama見狀趕忙將東西從她手里接了過來小心放好:“您這是要砸了下去,回頭心疼的還是您啊?!闭f著一頓又道:“如今再想弄這樣的好東西,可是不容易啊?!?/br> 蔣老夫人臉色一沉,李mama驚覺失言,這只瓶子還是當初老夫人去前二夫人房里瞧見的,覺著喜歡就拿了過來擺在房里,當時前二夫人離府時卻沒有再提起這只瓶子…… 蔣老夫人也想到了這只瓶子的來歷,臉色就越發的沉,李mama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退去了旁邊不敢再說話。 蔣老夫人看著那只瓶子,站在哪里半晌沒有挪動,李mama見她面色漸漸平復,就上來小聲道:“太夫人,奴婢說句不當的話,夫人嫁進來也有快半年了,這會兒你不如忍一忍,便是發作也沒有借口……等過了年她的肚子若還沒有動靜,屆時您再發作且不是理由又多了一些?!?/br> 蔣老夫人聽著眼睛一亮,隨即又嘆了口氣,提到子嗣便是她的心頭刺:“怎么這么久也沒有動靜?!?/br> 李mama勸著道:“您也別著急,二爺年紀輕,總會有的?!笔Y老夫人就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李mama:“梅兒呢,怎么沒瞧見?” 李mama笑了起來,貼在蔣老夫人耳邊回道:“在二門口等二爺呢?!?/br> 蔣老夫人就瞇著眼睛笑了起來,也該給馬氏一些教訓了,先頭幫她壓著兩房妾室,以為她能領情,合著現在卻倒打了一耙,她現在就要看看她怎么去擺平了兩房妾室再說,沒了她的協助她還能有什么手段。 等著她來求自己吧! 析秋抱著炙哥兒的手一頓,回頭看著蕭四郎問道:“任雋在平涼打架?”看來事情鬧的必然不小,否則怎么會傳到京里來。 “嗯?!笔捤睦蓴Q眉說著,將外衣掛在屏風上,析秋又問道:“可嚴重,是他傷了,還是傷了別人?” 蕭四郎就走過來摸了摸炙哥兒的小手,炙哥兒頓時將父親的手指抓住,拖著就要朝嘴里送,蕭四郎點了他的小鼻子強行收回了手,回道:“糾結了當地蠻匪,沖了平涼的縣衙……” 析秋緊緊皺起了眉頭,任雋真是不消停,本事也見長了不少,竟然敢糾結了流匪沖當地的縣衙! 看出析秋的疑惑,蕭四郎在炕邊坐了下來,回道:“……說是有人挖山時,發現了銀礦,起了沖突……”其實他清楚,任雋還沒有這個本事領頭鬧事,不過平涼那邊報上來的,卻是說任雋起頭鬧事,只怕是他一去就得罪了人,這會兒有人趁機落井下石。 析秋嘆了口氣,對任雋的行徑也只能嘆氣了。 炙哥兒沒人管,便依依呀呀的哼著表達不滿,析秋轉頭去看他逗著他說話:“你想說什么?是不是想讓娘抱著你出去散步?” 炙哥兒不說話,卻是抬手朝門外指,小身子直朝外面使著勁兒。 析秋有些抱不動,蕭四郎瞧見便走過來接過炙哥兒抱在手里:“外面起了風,晚些再出去?!鞭D頭將他放在炕上頭…… 炙哥兒不肯,頓時小嘴一癟就一副要哭的態勢。 正在這時,門外敏哥兒的聲音傳了進來:“父親,母親!”仿佛是聽到了哥哥的聲音,炙哥兒小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朝門口依依呀呀的揮著,析秋無奈的笑著,春柳在外面打了簾子,敏哥兒跑進來。 析秋上去握了他凍的紅紅的小手,搓著捂著:“怎么冷成這樣,房里沒燒碳嗎?” “不是?!泵舾鐑撼烁鐑簲D著眉眼,回析秋的話:“我剛剛在院子后頭堆雪人了,那邊有一塊雪我讓他們留著的,等著今天給弟弟堆雪人的?!闭f著蹬蹬跑到炙哥兒面前:“我們去堆雪人好不好?” 炙哥兒聽不懂,反正見著哥哥就知道有的玩兒,顯得很高興伸出手示意他抱抱,敏哥兒就立刻擺著手道:“你再等等,我的手涼!”說著,使勁的搓著小手。 析秋看著心疼,回頭對春柳道:“將手爐拿過來?!贝毫χ鴳?,轉頭去外面拿了手爐來,析秋接過給敏哥兒抱在懷里,又幫他把身上的斗篷脫了,蹲在他面前捂著他的小臉笑道:“怎么想到給炙哥兒堆雪人的?天這么冷,你讓婆子們去做就好了,何故將自己凍成這樣?!?/br> “我答應弟弟了?!泵舾鐑阂槐菊浀幕氐溃骸罢f等下雪給他堆雪人玩的,可是這兩天正和季先生畫九九消寒圖呢,我們想要自己畫一副出來,所以……所以就耽誤到今天了?!庇行﹥染蔚臉幼?。 蕭四郎擰了眉頭,看向敏哥兒道:“為何自己畫九九消寒圖?季先生除了教你這些,可說了別的?” “有!”敏哥兒回道:“季先生每畫一支梅枝就讓我學一首詩,他說等我們畫完了一整副的圖,我的詩也學完了?!?/br> 笑容自析秋的眼底露出來,他回頭和蕭四郎對視一眼,夫妻兩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蕭四郎顯得有些郁郁不樂的樣子,析秋卻覺得很高興,季先生這樣教課既提高了孩子的興趣又不耽誤學業,真正的寓教于樂。 炙哥兒等了許久,也不見敏哥兒過來抱他,頓時不高興的朝這邊爬,伸出小手就揪住了敏哥兒的頭發,敏哥兒哎呦一聲抓住發髻,炙哥兒卻以為敏哥兒在和他玩兒,咯咯的笑了起來。 析秋擰了眉頭,拍了一下炙哥兒的小手:“這是哥哥的頭發,不準揪?!闭f著去掰炙哥兒的小手。 敏哥兒歪著頭,一邊忍著疼一邊回道:“不疼,不疼,母親您別罵弟弟!” “怎么會不疼?!蔽銮镪_炙哥兒的小手,又忍不住拍了兩下:“不準這樣調皮,這樣的揪別人頭發的習慣怎么也改不掉呢?!?/br> 敏哥兒呵呵笑著,擺著手:“真的不疼?!庇秩タ匆呀浻行┌T著嘴的炙哥兒:“不疼的,炙哥兒不哭!” 炙哥兒又破涕笑了起來,抱著哥哥滿臉的高興,又從炕上摸了個手鼓送給敏哥兒…… “謝謝?!备鐑簜z湊著在一起笑著。 蕭四郎擰了眉頭,看著炙哥兒也顯得有些不悅,敏哥兒感覺道父親沉了臉,又解釋道:“炙哥兒還小,他好奇呢!” 蕭四郎轉了目光落在敏哥兒同樣稚嫩的小臉上,眼底露出贊賞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也實屬不易?!闭f著一頓又道:“你和鑫哥兒想要去騎馬?這個月休沐,將鑫哥兒接來,我們去騎馬!” “真的?”敏哥兒想了很久了:“父親帶我們去騎馬?” 蕭四郎略點了頭。 敏哥兒滿臉上便只剩下笑,飛快的點著頭:“我明天就讓二銓去告訴鑫哥兒,他一定很高興?!闭f著又喜不自禁的看向析秋,析秋抿唇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還有十來天的時間,母親給你做件短卦小襖和棉褲,再拿了庫里的牛皮給你做雙馬靴,到時候騎馬也會方便一些?!?/br> “謝謝母親!”敏哥兒重重的點著頭,又看向蕭四郎:“謝謝父親?!?/br> 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卻是笑著道:“我們敏哥兒真懂事!” 沒人理他,炙哥兒就蹬蹬爬到自己的藏寶地,翻出一個九連環來,誘惑似的在三個人面前晃出聲響來,仿佛在說,你們誰和我玩兒,我就把這個獎賞給誰。 析秋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頓時咯咯笑了起來:“我們炙哥兒也很棒,若是能改掉揪人頭發的習慣,那會更加的好呢?!?/br> 敏哥兒笑瞇瞇的點著頭,蕭四郎也禁不住笑了起來,炙哥兒完全不明白他們在笑什么,傻傻的跟著他們笑,將手里的九連環晃的脆蹦響。 敏哥兒還是將炙哥兒帶去了后院,析秋讓眾人跟在后頭,她和蕭四郎在房里說話,低聲道:“四爺是不是打算找季先生聊聊?” “嗯?”蕭四郎眉梢一挑,析秋抿唇笑道:“四爺的顧慮妾身知道,敏哥兒還小,這時候學的東西其實將來也不定能記得住,還不如讓季先生帶著他玩兒,邊學邊玩或許記憶也能深刻些,至于四爺想要敏哥兒學的那些東西,等再大一些去教他也不遲,再說,敏哥兒很聰明,他心里也有數的?!?/br> 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卻知道,他心里對季先生也是滿意的,只是對敏哥兒的教育的問題,有一些猶豫罷了。 第二日,析秋就聽到圣上發了震天之怒,當庭指著武進伯叱責了一頓,武進伯在皇城外跪了半日之久,入夜前暈了過去才被家人抬回了府去。江氏第二日就來找析秋,也是愁容滿面,不管怎么說佟析言總是佟府出去的女兒,她過的好賴作為娘家也總不能完全不關心。 江氏擰了眉頭道:“武進伯夫人鬧著要分家呢,說是受不起三房這樣的折騰?!睗M府里吵了起來,任二奶奶也說分了也好,省的往后任太夫人身邊的銀子不知去了哪里,旁的人還以為他們兄弟幾人均得了好處,實際上卻悉數進了三房的口袋。 家里頭被三房連累的還少嗎! 勢有不分家不罷休的意思,任太夫人氣暈了過去,卻也無能為力,她自任雋出城便就病倒了,纏綿病榻數月這會兒說話都沒了力氣,哪里還有精力教訓兒子兒媳,至于佟析言卻只是挺直了腰桿站在門口,只道:“要分家可以,這個家怎么分也要娘說了算!” 可還不待武進伯滿府里真正的分出家去,一紙圣旨便落了下來,高高懸在頭上的利劍終于射在任府的頭頂上! 圣上收了武進伯府的丹書鐵劵,薅了武進伯的爵位,勒令闔府一個月內搬出府去……連御賜的宅子都收了! 任府這會兒算是徹底翻了天了,不但家里的主子們,便是下人們也是沒了主心骨,有人半夜夾私逃跑,有人偷拿了東西送出二門給家里人帶走,有人直接明目張膽的圈了財務拒為私有,一時間雞飛狗跳。 任太夫人氣的中了風,倒在床上卻沒有半個人去理會,家里頭個人搶奪著財物,在無力挽救的同時想著能多得一些好處。 任家大爺東奔西走想要求人,至少能將宅子留下來給他們,可是圣旨是金口玉言,圣上下的旨意,誰又能有這個能力力挽狂瀾呢,便是蕭四郎也只能看著任家大爺嘆氣,最后動用了關系求了圣上寬限了兩個月的時間,好歹讓任府的人在府里頭過了這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