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天誠匆匆從外面回來,比起天益白白凈凈有些瘦弱,天誠要壯實許多人也顯得老實一些,天益一見到他便問道:“是真驚了馬還是假驚了馬?” 天誠點頭道:“真驚了?!?/br> 天益眉頭一挑,難道不是胡小姐的手段? 天誠已經在門口喊道:“四爺!”里面蕭四郎的聲音傳了出來,回道:“進來!” 天誠便推門進去,垂頭回道:“馬受驚了,胡小姐受了傷,傷口不大但是人已經暈過去了?!彼f完,小心的看了眼蕭四郎又道:“小人去時,胡家的馬車正被一群百姓圍在中間,趕車的婆子拿了侯府的名帖,在與路邊的百姓爭執不下,衙門的人也跟著趕到了,場面有些失控?!?/br> “爭執?”不待蕭四郎問,天益就納悶的道:“是傷著人了?怎么還驚動衙門了?!?/br> 天誠就答道:“是,說是撞翻了路邊的一位老者,幸好他避讓了一些,但人還是受了些傷,他擺的攤子上貨物也盡數毀了?!闭f著一頓又道:“胡家想要立刻走,那老者就拉著車轅,說是不道歉不賠錢就不讓走,雙方對峙不下,正巧京衙有衙役巡街路過,便報了官!” “……趕車的婆子還拿了侯府的名帖斥責眾人,京衙的人只敢查馬車的情況,也不敢去為難胡家的人,直到侯爺到了,場面才控制下來?!庇姓虅萜廴酥?,惹了眾怒。 天益張著嘴難以置信的聽著,莫說侯府就是圣上出來撞了人,在鬧市中也不能這樣囂張。 蕭四郎越聽眉頭擰的越緊,他沉了臉道:“銀子可賠了?” 天誠回道:“侯爺賠了銀子,讓京衙的人將老者送去醫館了?!彼氲酱蠹抑钢更c點的樣子,心里也有些氣。 蕭四郎臉色沉沉的點了點頭,并沒有去問胡小姐傷的如何,便揮手讓兩人出去了。 天誠出了門,就壓著聲音和天益道:“趕車婆子要直接把人送到侯府來?!?/br> “什么?!”天益眉頭一擰就冷嗤道:“還要到侯府來?她當府里是她的家的啊?!闭f著又問道:“那人沒有帶回來吧?” 天誠就搖了搖頭回道:“沒有,侯爺派人將胡小姐送回去了?!?/br> 天益總算是放了心,點頭道:“還是侯爺想的周到,若真是要把人領回來,旁人可就真以為是咱們府里的人了?!?/br> 天誠也認可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上,析秋去太夫人房里,太夫人正用了早飯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析秋便笑著過去接過吳mama的手扶著太夫人,太夫人笑道:“幾個孩子都去學館了?” “去了?!蔽銮稂c頭應是:“在我那邊吃的早飯,每人吃了一碗雞蛋羹?!?/br> 太夫人笑著點點頭,拍了拍析秋的手道:“這幾個孩子沒事便喜歡去鬧你,也就是你脾氣好,不管他們怎么鬧你都能應付?!闭f著她自己搖著頭:“便是我吵了一時也覺得頭疼?!?/br> 析秋微微笑了起來,回道:“鑫哥兒和敏哥兒自小都是娘帶大的,若說脾氣好,可不是您的脾氣最好?!?/br>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來,問析秋道:“聽說你早上讓鑫哥兒圍著院子跑五圈?他可愿意跑?” 說起這件事,析秋也是滿臉的笑意:“……起初不樂意?!闭f著挨著太夫人的耳邊道:“后來被他父親訓了一次,之后便日日早起,主動去跑步?!?/br> “呵呵……這孩子?!碧蛉诵χ溃骸芭芤才芤泊_實好,我瞧著不過才一個月,他可結實了許多!” 析秋也覺得如此,敏哥兒比以前結實了許多,飯量也大了許多。 “走!”太夫人道:“我也累了,我們進去說話!” 析秋便扶著太夫人進了房里,剛剛坐下大夫人和二夫人相繼來了。 剛說了幾句話,門外紫薇便稟報道:“太夫人,胡夫人來了!” 太夫人臉上的笑容收了一些,點頭道:“請她進來?!毙睦飬s是疑惑,怎么一大早便來了! 胡夫人今日沒有如同以往那般精心打扮,頭上只插了一支銀簪,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很憔悴,她進門便深深看了析秋一眼…… 她的眼神帶著一股恨意,析秋眉梢便挑了起來。 “太夫人?!焙蛉宿D而朝太夫人行禮:“一早上來打擾您,妾身實在是過意不去?!?/br> 太夫人揮著手道:“也不算早了?!闭f著指了紫薇端來的椅子讓她坐,問道:“我瞧你精神不好,可是有什么事?” 胡夫人在椅子上坐下來,紅了眼睛哽咽道:“妾身本不想來,可是仔細想了一夜,我們兩府走動數十年,早已是一家人,妾身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所以有的話我們關了門,便想說一說?!?/br> 二夫人愕然,這語氣倒有些像她們做了什么對不起胡家的事一樣。 太夫人眉頭也蹙了蹙。 “到底什么事?”太夫人問道。 胡夫人抹了眼淚,就道:“素青昨日坐的馬車,在街上受了驚嚇,一路狂奔出去……若非有位壯士搭救,這會兒她指不定已經……”說著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析秋一愣,怎么馬車在鬧市里受了驚嚇。 太夫人也是聽著一怔,問道:“那素青人怎么樣,沒有傷著吧!” 胡夫人勉強止了哭,哽咽的回道:“額頭上撞了個傷口,張醫女救了一夜,這會兒人還沒有醒?!?/br> 很兇險。 析秋知道,若真是她所想的那種病,這樣的人一旦身上出現傷口,就會流血不止,而且還會有一系列的并發癥,若不及時治療確實有生命危險! 太夫人臉色也不好看,道:“好好的馬怎么就受驚了?!庇謬@了口氣:“這孩子也真是多災多難!” 胡夫人聽著,就募地的轉頭過來看向析秋,直直的看著像是在質問什么。 便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瞧著,也露出狐疑的表情。 析秋一愣,面色平靜的回視著胡夫人。 胡夫人目光一閃,轉頭去和太夫人說話:“太夫人,馬受驚不是意外!”她轉頭看著析秋,一字一句道:“是這其中卻還有另外隱情……趕車的婆子說,是四夫人娘家的兩位舅爺驚了馬?!?/br> 太夫人一愣,大夫人微微皺了眉頭,二夫人卻是狐疑的看向析秋,就聽析秋冷冷的問道:“夫人這是什么意思?” “是啊?!碧蛉藛柕溃骸霸趺词虑橛趾蛢晌痪藸斢嘘P系?” 胡夫人很想質問析秋,兩位舅爺做的事,你又怎么會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嫉妒素青是素真的meimei,又和蕭四郎又這樣一層關系,生出了忌憚,又覺得蕭四郎對素青頗多照顧,怕她搶了蕭四郎的寵愛,心生嫉妒,攛掇兩個弟弟對素青下手。 真是好狠的手段! 胡夫人心里憤憤難平,可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異樣。 她壓了聲音,慢慢的回太夫人道:“是這樣的,趕車的婆子路過鴻雁樓時,素青就讓她將車停在一旁,說是要買了樓里的水晶燴驢rou給他大哥帶回去,婆子便停了車去買,等他出來就看到原本安靜的馬,突然長嘶撩起了蹄子,發了瘋一樣朝路邊沖了過去,婆子就呆呆的驚著了,一時也沒了反應?!彼f著一頓又道:“等馬車沖出去,素青受了傷,驚慌中她就看到對面的暗香閣茶樓上,兩位舅爺正拿著孩子淘氣玩的彈弓站在哪里?!?/br> 胡夫人盡管壓抑著情緒,可還是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析秋道:“妾身不知道,兩位舅爺怎么就……我苦命的孩子?!闭f著又低聲哭了起來。 難道是因為胡小姐的身份?前兩日聽說胡小姐在四弟妹房里,一直等到老四回房也不肯離開的事,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四弟妹心生了怒?二夫人目光一閃,擰眉頭道:“胡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胡小姐出事怎么又和四弟妹有了干系!” 胡夫人就道:“妾身今兒來,也并非興師問罪,妾身只是想來告個罪,素青若是有哪里得罪了四夫人,還請四夫人大人大量原諒她?!?/br> 直接順著話,面上看著是在求饒,但卻把責任和矛頭指向了析秋。 太夫人表情暗了下來,看不出在想什么,析秋也放了手里的茶盅,冷了臉回問胡夫人道:“胡夫人說的話是不是武斷了些,你說趕車的婆子瞧見兩位舅爺站在樓上,這又能說明問題?” 胡夫人就回頭看著析秋,斬釘截鐵道:“四夫人,若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會到這里來說這些話了?!闭f著頓了頓又道:“因為馬車撞了人,所以京衙便趕去了,衙役在馬車的附近找到彈弓常用的打磨光滑的石子……事情怎么會那么巧,兩位舅爺拿著彈弓,而馬車邊卻落著石子?!彼f著,看著析秋便冷笑道:“四夫人您說,老身這樣說,還是不是武斷?” “好了?!辈淮銮镎f話,太夫人已經淡淡出了聲,打斷胡夫人的話:“不是說在對面的樓上,婆子看走了眼也實屬常情!” 太夫人的意思是,無論這件事怎么樣,都不要再計較了。 胡夫人嘴巴動了動,沒敢說話。 “娘!”析秋卻是看向太夫人:“既然胡夫人這樣說,若真是三弟和七弟做的,我自然要給胡夫人一個說法?!蔽銮镎f著一頓,淡淡看向胡夫人:“若不是,兩府里常來常往的,彼此間也不能因為這件事生了誤會不是!” 她不相信,佟全之和佟敏之會這樣沒有分寸! 胡夫人一愣,鼻尖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 太夫人面色微沉,沒有說話。 胡夫人看了太夫人一眼,目光一轉,便道:“我也不是非要四夫人給個說法?!彼D過去看著太夫人,淚水漣漣:“我就是心疼我苦命的素青,這身子才堪堪好些,現在卻又……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 說是不要說法,可言辭間卻還是在指責佟敏之和佟全之。 “胡夫人說的是,胡小姐可千萬不能有個三長兩短”析秋擰了眉頭道:“既然胡夫人開了口,這個說法我定是要給你的?!鞭D頭看著太夫人道:“娘,兒媳想把兩位弟弟請到府里來,是與不是,一問便知道了!” 無論是與不是,她也容不得旁人這樣看他們姐弟! 太夫人也是一愣,她沒有想到析秋想讓人去尋佟全之和佟敏之來,她的反應,讓太夫人有些詫異。 平日里說話輕聲細語,性子綿和的析秋,竟然這樣剛烈。 二夫人也暗暗吃驚,沒有想到析秋會有強勢的一面,她凝了目光靜靜坐在那邊沒有說話。 大夫人卻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當日春雁出事時,她可是親眼見過析秋在她院子里所表現出的強勢,心中想著,大夫人淡淡看了眼胡夫人,就見她目光微閃,她眉頭一蹙便也和太夫人道:“娘,胡夫人說胡小姐病情兇險,這也是關系到人命,若真是出了事這其中的細節無論如何也要了解清楚才是,四弟妹說的對,不如將兩位舅爺請到府里來,細細問一問!” 太夫人沉吟了片刻,想了想道:“也好,讓人去將兩位舅爺請來!” 吳mama親自應了,轉身出了門! 房間里靜悄悄的,析秋垂著臉緩緩的喝著茶,太夫人面色沉冷的坐著,轉頭和紫薇吩咐了幾句。 約莫半個時辰,佟全之和佟敏之來了。 兩人和太夫人見了禮,太夫人笑著道:“快坐了說話!”佟敏之就笑著走到析秋身邊,握了握析秋的手問道:“姐,你找我們什么事?!?/br> 析秋也握了握他的手,笑著道:“你先去坐著,jiejie有話問你?!?/br> 佟敏之朝析秋笑著點頭,和佟全之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紫薇給兩人上了茶! 析秋就看向佟敏之問道:“你們昨兒申時在哪里?” 佟全之和佟敏之一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回道:“jiejie發生了什么事?” 析秋就看向胡夫人,道:“昨兒胡小姐馬車受了驚,當時趕車的婆子看到你們在旁邊暗香閣的樓上……你們當時在哪里?” 她慢慢說著,語氣溫和,但臉色卻很不好看。 佟全之和佟敏之一聽,立刻便明白析秋說的是什么,佟全之想也未想便答道:“說的沒錯,昨兒申時我和七弟確實在暗香閣樓上?!?/br> 胡夫人眼底劃過得意之色。 太夫人看了析秋,就見析秋又問道:“胡夫人說,胡府里趕車的婆子,看到你們拿著彈弓打了胡小姐趕車的馬,可有此事?!” “什么!”佟全之向來爆性子,將茶盅往旁邊的茶幾一放,就站了起來怒道:“誰說我們拿了彈弓打胡小姐的馬車?我們當時不過是聽到了動靜,恰巧站在了樓上而已?!辟∪聿慕?,這么一站起來看著眾人就有些居高零下,他目光一轉就去看胡夫人,眼睛一瞪道:“怎么就說是我們打了馬,讓馬受驚了?竟然就這樣往我們身上扣屎盆子!” 胡夫人被這么一嚇,本能的就朝后縮了縮!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被一個小輩驚著,臉上著實有些下不去,她冷了臉道:“佟家三爺,當時在馬車邊發現彈弓常用的石子,你又怎么說?!?/br> 佟全之又道:“誰說看到彈弓用的石子,便就是我們打了胡小姐的馬!”說完呼啦一聲揮了袖子。 佟敏之也在一邊點頭道:“這位夫人,我們和胡小姐無怨無仇,若不是昨兒在都督府門口見著她,又見馬車上有著胡府的標志,根本不知道誰是胡小姐,又怎么會去害她呢,胡夫人這樣說話,好沒道理!” 佟敏之仿若無意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臉上便是臉色一變,昨天胡小姐到都督府去等蕭四郎了? 難怪會駕車在鬧市里逛著。 析秋聽著眼睛微微一瞇,她也頗為詫異,胡小姐會去都督府門口去。 難道是因為在府里沒有機會和蕭四郎說話,所以便想著去都督府門口去等,這樣便有機會和蕭四郎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