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析秋和佟析硯早早去給太夫人請過安,就回了佟析華的院子,佟析硯說要在院子里坐坐,析秋就回道:”我就不陪你了,我回去歇會兒?!?/br> ”你回去吧,這來回雖是不用走路,可也累的很,如果你的腿真有什么,我可就得內疚一輩子了?!百∥龀幚銮锏氖?,緊緊握著滿臉的歉意,析秋笑著回道:”哪里就有什么事,不過仔細養著就罷了,慢慢會好起來的?!罢f著由司杏和春雁扶著:”我回去了?!熬突亓朔?。 佟析硯在院子里稍坐了會兒,早上很冷,代絹不敢開口勸佟析硯回去,就回去給她拿了披風,佟析硯在院子里又坐了會兒,就說要到園子里走走,就由著丫鬟婆子擁著出了院子。 房里裝了地籠熱烘烘的,析秋脫了夾襖坐在椅子上,找出繡花繃子繡花,這時門外就聽到宋mama的說話聲:”親家小姐來了!“析秋一愣抬頭去看門口,司杏已經迎過去去打簾子,就見蕭延箏臉色不大好的走了進來。 ”你怎么來了,剛剛在太夫人那邊沒瞧見,還以為身體不舒服,正想著下午去看您呢!“析秋將蕭延箏讓到椅子上,讓司杏去沏茶,又道:”把外套脫了吧,免得回頭出了汗!“ 蕭延箏擺手道:”不用,我來是想帶你出去一個地方的?!拔銮锾糁碱^道:”哦?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你快穿了衣裳?!笆捬庸~接過司杏奉過來的茶也沒有喝就直接擱在桌上,迫不及待的去催析秋。 析秋無奈的笑著沒有辦法,回頭對春雁道:”去把我衣裳拿來吧?!按貉泓c頭應是,就將析秋的夾襖和褙子拿來伺候她穿上,又去裝了個手爐捧在手里。 蕭延箏見析秋準備妥當,就起身拉著析秋的手道:”也別坐軟轎,你腿疼我們就慢慢走著,正好我們也說說話?!拔銮锞忘c點頭,又道:”去和大jiejie說一聲?!俺隽碎T院子里佟析硯早就不在了,析秋暗暗納悶,佟析硯一向不大喜歡走動,這會兒不在,難道去佟析華房里了? 兩人去了佟析華的房間,佟析華正盤腿坐在炕上,手里拿著賬本正在和秋萍算賬,見蕭延箏和析秋進來,就放了賬本問道:”二meimei來了?快進來暖和暖和?!?/br> 蕭延箏和析秋朝佟析華行了禮,析秋見佟析硯并不在這里就微微的蹙了蹙眉。 ”二嫂!“蕭延箏笑著和佟析華道:”我不坐了,就來和您打個招呼,我想讓六meimei陪著我在園子逛逛……“佟析華看了眼析秋,就笑著道:”我當什么事呢,去吧!不過這天氣冷路面上可不定就結了冰,你們走路時可要擔心點?!?/br> 析秋和蕭延箏雙雙應是,佟析華又對析秋道:”早些回來吃飯?!昂荜P心的樣子。 ”是!“析秋點頭應了,又道:”那我走了?!百∥鋈A點點頭,析秋和蕭延箏就前后出了門。 蕭延箏拉著析秋,一出了院子臉上的表情就松了松,析秋覺察出她好像很不喜歡到佟析華的院子來,就笑問著她道:”要帶我去哪里?神神秘秘的!“ ”去了就知道了?!笆捬庸~回頭朝她笑了笑:”我們府的園子,是先太皇太后娘娘為四皇子建的別院,可四皇子還未成年就夭折了,別院一直空置著,太皇太后娘娘就賜給了父親,父親搬進來時因為念著四皇子就絲毫未動曾經的格局,所以我們的花園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說著一頓道:”后來父親致使后和娘在后花園里開了地,種了許多瓜果蔬菜?!八f著滿臉的向往:”小的時候,我常和四哥去給父親的菜澆水,還偷偷挖了許多紅薯,在園子里架了火烤紅薯吃,可紅薯沒烤熟卻差點把父親的菜園子燒了,父親還罰了四哥跪了半夜的祠堂?!?/br> 析秋失笑,沒想到蕭四爺那樣的人,小時候竟然也有這么調皮的時候。 ”我沒吃著紅薯,就整日惦記著,求了大哥,又去求二哥,三哥還給我從外面買了帶回來,我吃了就是覺得沒有父親種的香,就日日到父親的菜園子里蹲著,后來就有一日,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都來了,竟都帶著鏟子,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的心情,就差飛上了天!“ 童年的時光,有這么多哥哥護著,析秋不用親眼所見也知道,那必然是開心的,她笑著問道:”后來呢,可吃著了?“ 蕭延箏點頭道:”吃到了,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紅薯!“后來就再也沒有那樣的時光。 析秋微微笑著,見蕭延箏帶著她已經穿過侯府的后花園,空氣彌漫著淡淡清香,她側著頭去找,蕭延箏笑道:”別找了,在那里!“ 析秋順著蕭延箏的手眺目去看,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小小的山坡上,種著一片梅林,枝頭壓著積雪,雪中一點嫣紅當真是清麗無匹! ”我們去那邊?!笆捬庸~拉著析秋,上了一條鵝卵石鋪的小徑,這條小徑分了兩條岔路,一條往左是倒坡下的小湖,湖中有個小島,上面建著一座兩進的院子,院子里外有侍衛打扮的人守著,析秋這是第一次見到侯府里的侍衛,穿著墨藍長袍,雙手抱胸手里并不見兵器,四人里外守著島上唯一的一條入口,她直覺這里可能是侯府的軍師中心,蕭延箏見析秋不說話,就回頭去看她,發現她正看著湖中心的小島,她笑著介紹道:”這里原來是父親的書房,后來父親走了,這里就成了大哥的書房,我也只進去過一次?!坝种钢菐讉€守門的黑衣人:”可兇了,問你是誰,半點情面也不留的!“ 她瞪著眼睛,眼里有著平日里沒有的淘氣,析秋忍不住笑了起來,像侯府這樣的府邸,侯爺的書房周圍必然有高手相護,這些能看得見并不可怕,可怕的應該是那些看不見隱在周圍的人吧。 ”他們只聽侯爺的話,旁的人一概不留情面的?!笆捬庸~拉著析秋加快了腳程:”快到了!“步子一快,析秋的膝蓋上的疼就會加劇,她忍了半天的疼終是沒忍住,司杏看見她的表情,立刻上來扶住了析秋,喊道:”小姐你沒事吧?!靶睦镉职蛋德裨故捬庸~,明知道小姐的膝蓋有傷,卻還走的這么快。 蕭延箏驚覺,拍著額頭道:”對不起,我忘記了!“說著指著梅林道:”里面我讓人擺了椅子,進去歇著吧?!?/br> 析秋朝她笑笑點頭,兩人進了林子。 方一進去,析秋才發現,其實林子并不算大,只是從外面看著仿佛一望無際的樣子,進了里面才知道,也不過半畝地的大小,蕭延箏果然在林子里擺了方黑漆的雪塌紅梅喜鵲落枝頭的紅漆圓桌,兩面各放了兩張精巧紅木圈椅。 ”快坐著歇歇?!笆捬庸~說著又回頭指著身邊的丫頭道:”回去將我那件四方的氈毯拿來?!靶⊙绢^應聲而去,蕭延箏又對析秋道:”剛剛對不起,我真的是忘了,現在可還疼?“ 析秋搖著頭道:”沒事,現在好多了!“她說著端了茶喝了一口,挑著眉對蕭延箏:”龍井?“她記得蕭延箏喜歡喝紅茶的,這龍井想必是為她準備的。 ”味道如何?我清明就得了,一直擱著沒喝,后來知道你愛和龍井就留著到現在,也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變了,你若是覺得不好,我再給你換旁的茶?“ 析秋笑著擺手道:”味道沒變,不用給我換?!斑@樣認真鄭重的,析秋就歪頭去看蕭延箏:”你是為來這里賞梅,賞雪?“這林子的風也不小。 ”倒也不全是,我就是想和你找個地兒說說話,思來想去,就這里最適合了?!笆捬庸~隔著桌面握著析秋的手道:”昨天下午二哥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br> 蕭延亦出去一夜?析秋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為大哥的事?!八抢X袋:”朝廷說派兵去,卻遲遲沒有動作,福建的局勢又亂,說是八王爺的余黨,可八王爺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怎么現在才出了余黨,我看分明就是朝中有人在作亂!圣上真是老糊涂了,兩位皇子明爭暗斗不可開交的,他卻遲遲不定儲君人選,他到沒事卻害了旁的人?!?/br> 析秋還是贊同她的說法,這一切的癥結就是儲君大位,兩位皇子又是旗鼓相當,在朝中經營多年各自都有支持著,不定人選國家怎么可能安寧,可反過來說,即便是皇上現在在兩位皇子中定了人選,恐怕也只是加劇矛盾導火索,事態在她看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她勸蕭延箏道:”侯爺是軍事大才,在大周之內難有人出其右,無論兩位皇子是誰上位,總要有人用才對,所以,即便是福建的水深,想必也無人敢動侯爺一根毫發才是!“ 蕭延箏眼睛一亮,看著析秋道:”你說的對,大哥自小最愛看兵法,武藝也深的父親所傳,一般的人根本難以近身,所以他一定不會有事的!“蕭延箏說著站了起來,眼里滿是歡快的笑意:”四哥向來敬重大哥,等大哥回來他也定然會回來的,那樣的話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她依舊是少女心性,析秋看著她微微笑了起來,這時回去拿氈毯的丫鬟回來,蕭延箏就將厚厚的氈毯放在析秋的膝蓋上,笑著對她道:”我本來心里很難受,擔心大哥的安危,四哥又找不到,幸好你來了,和你說說話我心里舒服多了?!八罩銮锏氖?,眉眼都是笑:”析秋,你可知道我年紀小的時候,很想讓大哥教我習武,可因為身體的關系,這些娘根本不讓我碰,我就偷偷跟在大哥和四哥后面學,你可想看看,我到現在還記得一套拳法呢?!?/br> 析秋見她興致很高,就笑了起來,很感興趣的道:”好??!我平日在家只見過家里三弟弟耍拳,還未見過女子打拳呢!“ ”我耍給你看?!笆捬庸~說著就將自己的裙擺提起來塞在腰間,又要去脫外頭的褙子和夾襖,她身邊的大丫鬟正吃驚她們的小姐竟會耍拳,愣怔中發現蕭延箏自己在脫衣裳,就上去緊張的拉著她:”我的小姐,您耍拳可以,可千萬不能脫了衣裳,這若是受了涼可怎么辦!“ 蕭延箏就無所謂的擺著手道:”我沒事的?!罢f著不顧丫鬟的反對,硬是脫了衣裳,然后擼起袖子就要去耍拳,她身子纖長窈窕,眉眼間滿是青春朝氣,拳路只有重復的兩套,并不好看,可她去擺腰下腿間卻風情獨好,析秋看著贊嘆道:”好美!“ 蕭延箏卻沉了臉,瞪著析秋道:”怎么就美了?不該是威風凜凜么?“ 析秋掩袖而笑:”是是,很威風!“她說完,旁邊候著的丫頭婆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們沒有見過這樣活潑開朗的二小姐,此刻見了吃驚之余卻是滿臉的高興。 蕭延箏玩的盡興,就在林子跑了起來,這下連析秋也忍不住擔心她的身體:”你快歇歇,不要太累了?!霸捳Z方落,就見蕭延箏一個趔趄停了下來,眾人驚呼一聲朝她跑過去,析秋也驚出冷汗來。 ”沒事!“蕭延箏擺著手道:”不過是樹枝勾著頭發了,那用這樣緊張?!八f完撥開人群就朝析秋這邊走來,此刻析秋才看到她的發髻已經被勾散了,凌亂的堆在頭上,她笑道:”快梳梳頭!“ 丫鬟也滿臉擔憂,蕭延箏就回頭對著丫鬟吩咐道:”平巧,你回去取了我妝奩盒子來,就在這里給我梳頭吧?!?/br> 平巧為難的看著蕭延箏,回道:”小姐,您還是隨奴婢換件衣裳吧,這里風大,你這褂子可都濕了,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好!“她說完,蕭延箏也察覺自己的后襟出了汗也濕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讓平巧給自己穿了衣裳,笑道:”沒事,你也別大驚小怪的?!?/br> ”你還是去換了衣裳吧,這里風大!“析秋笑著說道:”我也覺得冷,不如我們先回去吧?!八娛捬庸~興致很好的樣子,又道:”我不走,就在這里等你,你速去速回!“ ”好!“蕭延箏笑著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就回來?!坝种钢妨謱γ娴囊粎矘鍢涞溃骸蹦阋怯X得冷,那里有個亭子,四周都掛了棉布簾子,你進去避避風,我讓人在里面升個爐子,等我回來時我們在里面下棋怎么樣?你回去也不過是悶在房里,難得今天天氣好,我們也好好在這里散散心?!?/br> 析秋看見了那片在凌波閣右面的樺樹叢,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蕭延箏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幾句,就帶著丫頭婆婆匆匆回去了。 司杏就搓著手去和析秋說話:”小姐,二小姐一來一去也要用些時間,奴婢陪著您去那邊的亭子坐著吧!“這里雪壓紅梅,風景雖是美,可是風也太大了,二小姐沒覺得什么,可她們小姐如今可受不了涼,要是坐在這里,晚上回去剛剛消腫了的膝蓋,指不定又得腫起來。 春雁也去扶著析秋:”司杏說的對,還是先過去吧,二小姐不也說讓您過去等,稍后她去找您下棋么?!?/br> 析秋主要不愿意獨自在侯府里走動,她對這里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沉吟了片刻她猶豫的點頭道:”那就過去吧?!坝只仡^吩咐蕭延箏留下來的婆子:”這里也不用了,你們收拾了吧?!捌抛泳痛诡^應是。 析秋就帶著司杏和春雁和兩個婆子出了梅林又上了鵝卵石的小徑,走到剛剛的岔路口上了通往凌波官的小徑,又拐了彎進來走了幾步進了樺樹的叢中,里面果然有個亭子,站在亭子上可將下面的凌波館盡收眼底,此時湖水泛著白色,湖面上波光粼粼,和凌波館這個名字很是相符。 亭子的四周果然如蕭延箏所說掛著深青色的棉布簾子,里面還沒有升火盆,司杏就回頭吩咐兩個婆子:”勞煩兩位mama燒個火盆來吧!“兩個人蹲身應是,就出了亭子上了小徑。 析秋讓司杏和春雁也坐進來,隔著簾子果然比在梅林要舒服許多,春雁就蹲在地上去給析秋揉膝蓋,將自己的手心搓熱隔著衣裳按上去,析秋按著她的手道:”不用,也不大疼的,你們也不用這樣緊張?!按貉阕阅谴问虑橹?,沉默了許多,析秋想和她說說話,可卻沒尋著機會,她拉著春雁的手問道:”你可是心里有事?“ 春雁很堅定的搖了搖頭,回道:”奴婢心里沒事?!拔銮飮@了口氣:”你跟我幾年了,你若有事就不說話,站在那里就常常發呆,你這幾日可都是這樣的?!?/br> ”小姐……“春雁就摸著析秋的膝蓋,垂著眼睛道:”奴婢只是……只是有些怨,也沒有別的?!?/br> 析秋挑眉問道:”怨什么?“春雁想到大老爺,想到佟析硯,想到很多人,最后又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怨誰,反正每次見您走路時難受的樣子,心里就難受的緊,恨不得代您去疼,恨不得找個人罵一頓,可是奴婢又不知道去罵誰……“誰也不能罵,誰都比她們尊貴! 春雁說著,司杏的情緒也跟著低落起來。 析秋就拉了春雁的手,又看著司杏道:”傻丫頭!人是群居的,活在世上又怎么能孑然一身全然獨立,總有這樣那樣的撇不清,總有這樣那樣的利益牽扯,你若想過的好,不是去怨別人,而是要讓自己更強大,只有你強大了,再有同類的事發生,便是你扯不清,旁的人也會讓你干干凈凈,沒有人敢追究你的責任!“ 春雁似懂非懂,只聽到析秋所說的強大自己,她紅著眼睛點點頭,正要說話析秋卻將手指放在唇邊:”噓!“她說完,司杏和春雁立刻噤了聲,亭子里立刻安靜下來,外面風吹起樺樹發出沙沙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來,在那聲音中還摻雜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 春雁壓著聲音道:”是不是二小姐回來了?“析秋搖了搖頭,若是蕭延箏回來腳步不該只有這樣單調才是,她帶著四五個丫頭婆子,又是女子走動,必然是環佩叮當響動很大。 ”二爺!“一個女子的說話聲傳了進來,析秋聽著有些耳熟,只不過對方因為太過緊張,聲音顫抖著她聽不清晰。 ”什么事?“蕭延亦的清潤的聲音,此刻聽著沒有平日里的親和笑意,夾雜著拒人千里的疏離。 析秋幾乎肯定,自己今天的運氣的很背,這是聽到了不該聽的事了,只是滿后院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偏偏在這里碰見了。 念頭閃過,那女子正說道:”二爺,我有話想和您說,那邊有個亭子,我們進去坐坐行不行,我保證,只說幾句話就走……畢竟這里人來人往,被人看見了總是不好!“ 外面沉默了半晌,蕭延亦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來:”藤小姐,你若是有事便去和五夫人說,或是去找二夫人也可,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br> 析秋一驚,終于想起來說話的女子是誰,竟然是五夫人的meimei,秋娘! ”二爺!“有衣袂摩擦聲傳來,想必是拉住了蕭延亦的衣服:”二爺您別誤會……我只是,只是想將這個送給您?!罢f著悉悉索索拿了東西出去。 蕭延亦又是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多謝滕小姐好意,蕭某近日事務繁多,對此頑石也失去興趣,藤小姐還是收回去吧?!罢f完甩開自己的袖子,傳來腳步移動的聲音:”藤小姐請回!“ 秋娘好像哭了起來,蕭延亦又停了腳步,聲音比方才略溫和了些:”藤小姐是客,對府里不熟悉,還是不要亂走的好?!罢f完傳來了腳步聲。 這時簾子外面傳來蕭延箏的聲音:”析秋!“蕭延箏應該是換好了衣衫回來了。 析秋哀嘆一聲,支著額頭坐在亭子里鋪著氈毯的石墩上,司杏和春雁也是臉色一變,本來她們可以等二爺和藤小姐離開再出去,這樣他們也不會發現他們在里面,這樣蕭二小姐一出聲,小姐就是不出去也不成了。 析秋尷尬的笑了笑! ”二哥?藤小姐?你們怎么在這里?“蕭延亦詫異的看著蕭延亦和藤秋娘,滿臉的疑惑。 秋娘迅速將手里捏著的石頭塞進了袖子里,紅著臉支支吾吾的回頭去看蕭延箏,蕭延箏目光狐疑的落在她臉上,又去看蕭延亦,蕭延亦滿臉淡然的樣子回蕭延箏道:”我去大哥的書房取些東西,你怎么在這里?“ 蕭延箏仿佛明白了什么,收回了放在藤秋娘身上的目光,走到蕭延亦身邊笑著道:”我和析秋在梅林賞梅,后來我出了汗就回去換衣裳,讓析秋在亭子等我呢?!坝种钢约簬淼钠灞P:”二哥有沒有空,我們好久沒有下棋了?!?/br> 蕭延亦沒有去看棋盤,目光卻看向樺樹叢中的亭子,挑著眉問道:”六meimei在里面?“ ”是啊,林子風大,我讓她在這里的等我的?!笆捬庸~無所覺的答道,又對著亭子喊道:”析秋!“ 藤秋娘此刻的臉色,已經由紅變成了黑紫色,她緊緊捏著手指順著目光看向亭子,暗暗祈禱析秋不在里面。 析秋嘆了口氣,她知道以蕭延箏的性格,若是她再不出去,指不定就會讓人進來找,她搖了搖頭,又不是她做了不能見人的事,怎么反倒她成了躲著的那個人了。 想著,她就看向司杏:”出去吧!“司杏就硬著頭皮掀開簾子。 蕭延亦看見析秋果然從里面走出來,目光微微一閃,析秋從容的朝他們走來,朝蕭延亦屈膝福了福:”大姐夫?!坝趾吞偾锬镆娏硕Y:”藤小姐!“ 藤秋娘此刻看析秋的眼神,已經不是單純的尷尬,她窘迫垂了臉手足無措的回了析秋的禮,語無倫次的道:”我……我出來有半刻了,就先告辭了!“說完也不等別人回話,就一個人匆匆往回走。 析秋暗暗挑眉,也垂著頭不去看蕭延亦,蕭延箏倒是納悶了,看了看析秋又去看蕭延亦,直覺的氣氛有些怪。 蕭延亦見平日里從容淡然的六meimei,此刻竟有些無措的尷尬的舉止,眼底就暈出絲笑意來,一整夜的勞累和郁悶也消散了不少,他知道若是自己一直待下去,析秋定會一直垂著臉,他笑著對兩人道:”你們玩吧,記得別吹了風?!坝謱κ捬庸~道:”六meimei腿不好,你可不能由著性子累著她?!?/br> 蕭延箏很認真的點點頭,回道:”我知道了,二哥去忙吧!“ 蕭延亦就朝析秋點了點頭,轉了身下了臺階去湖中的凌波館里。 蕭延箏則滿是不屑的撇撇嘴,對析秋道:”五嫂整日里將疼秋娘夸的仙女似得,到處托了人去說媒,沒想到疼秋娘卻是這樣的……“竟打起二哥的主意來!她失了興致,就拉著析秋的手道:”咱們也別在這里待著了,去我哪里吧!“ 析秋求之不得,她巴不得立刻離開這里才好! 兩人就攜了手原路返回園子里,又去了蕭延箏的房里。 析秋坐在炕上,心里憋著的氣終于舒了出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藤秋娘到底在想什么?她娘家在通州也頗有名氣,聽說前朝時還出過一位閣老,如今家里也有人在朝為官,雖不是高門可也是書香門第,這樣的人家嫡出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會送去給人做妾,她放著嫡妻不做,卻來和蕭延亦糾纏,難道她想留在侯府里,給蕭延亦做妾不成? 蕭延箏靠在蜜色的碎花的迎枕上,閉著眼睛嘆了口氣:”五嫂那樣要面子的人,恐怕要丟大臉了?!岸┛刹皇鞘∮偷臒?,這么多年她沒有子嗣,雖然很大度的要給二哥納妾,可但凡二哥多看一眼的丫鬟或者良家女子,過幾天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出來,不是得了病就是逃走了,再不然就莫名其妙的的犯了錯,被她罰了,她還記得前幾年,她身邊陪嫁來的丫頭,叫什么她不記得了,只知道長的頗有幾分姿色,二嫂說要開了臉做通房,當晚還親自將二哥送去那丫鬟的房里,可還沒等燈吹滅,二嫂就上吐下瀉的病了,二哥本也沒有這意思,索性就回來陪著二嫂,可這事卻沒有完,那丫頭過兩天也開始上吐下瀉,沒幾日就去了。 二嫂說是她不好,那丫頭床前床后的伺候她,怕是過了病氣。 她暗暗笑了起來,怎么她自己沒事,那身體強壯的丫頭反而死了! 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誰又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