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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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平之的這個“嗯”并不是認同冷軒蓉說的話,反倒更像是不知道應該怎么整理腦海中的思路。 “丞相大人……”安平之順著冷軒蓉的話輕聲說,“他一共只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而且都是老來得子,所以對每一個孩子,他都盡心盡力的呵護……” 冷軒蓉前世就曾經聽說過,首輔丞相年輕時受到先帝重用,全身心的cao勞國事,以至于年近四十才有了孩子。冷軒蓉聽說過,首輔丞相的二兒子年少有為,是邊關一名悍將,雖然年紀輕輕,手中卻已經有了一支數目不小的軍隊。再加上安平之和安巧巧,應該是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冷軒蓉還從未聽說過安龍義還有第三個兒子。 瓷壺中的水發出了聲響,安平之從托盤中拿過一個小銅勺子,然后像變戲法一樣又不知道從哪里拿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黃銅茶桶出來。他打開瓷瓶的蓋子,把銅勺探進去,舀出了一小勺茶葉。這一小勺茶葉晶瑩碧綠,映著小炭爐中不時竄起來的小火苗,仿佛要閃閃發光了。 冷軒蓉驚奇的望著這茶葉,直到安平之將其放入紫砂茶壺里去。他用軟布墊著瓷壺的手柄,將火候正好的熱水倒入紫砂茶壺,熱水漫過茶葉,頓時便有一股濃郁醉人的香氣升騰起來。不多時,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這股濃郁的茶香,冷軒蓉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通體舒暢,無比的舒服。 安平之看到冷軒蓉那享受的樣子,微微挑起嘴角,用軟布擦了擦手,然后接著剛才的話說,“現在留在父親身邊的,就只有我和巧巧,巧巧她鬼靈精怪,做出的事情總是出人意料,父親有時候雖然惱怒,但大多還有是樂在其中,所以不管巧巧在壽宴上折騰出什么花樣兒來,父親都會開心的?!?/br> 冷軒蓉點了點頭,這茶香讓她緊繃著的神經都松弛下來,享受著難得的輕松時,冷軒蓉似乎也不愿意多思考什么了。她隨口問道,“只聽說過二公子在邊關衛國,卻從未聽說過三公子身在何處啊?!?/br> 安平之一邊給冷軒蓉倒了一杯茶水,一邊輕聲說,“我那可憐的三弟早在年幼的時候就不知身在何處了?!?/br> 冷軒蓉聞言瞪大雙眼驚訝的望著安平之,問,“此話怎講?” 安平之苦笑一下,把茶杯放到冷軒蓉面前,道,“當時首輔丞相大人還不是丞相,但也已經位居糧戶司長司,掌管著全國的糧銀,位高權重。有一年年景不好,河道受阻,漕運不通,糧戶司長司職責所在,親自到各地疏通河道治理漕運。那個孩子就是首輔丞相大人在那個時候與一個不知名的女子所得。聽說孩子出生之后丞相大人曾經親自去看過,得知是個男孩?!?/br> 碧綠的茶水在冷軒蓉面前蒸騰著徐徐熱氣,沁人心脾的芳香將冷軒蓉緊緊包裹在其中,她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個尋常女子與一位朝中重臣在普通的民宅中抱著一個襁褓中的男孩,那女子淚眼婆娑,因為那位朝中重臣不能將他們母子帶回皇城。 “后來……那孩子呢?”冷軒蓉皺著眉頭輕聲問。 安平之望著冷軒蓉,一雙清澈的眼睛里似乎閃動著從未有過的柔和光芒。 “我知道這件事之后曾經偷偷派人去尋找過那對母子,但那些人回來卻告訴我,當地受過水災,許多人都逃難去了,那對母子似乎也離開了原來住的地方。至于他們去了哪里……”安平之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下來,微微搖了搖頭,然后端起眼前的熱茶,喝了一口。 茶水似乎不太合安平之的口味,他微微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茶,隨即苦笑道,“父親說這茶是極品中的極品,可我卻只能喝出苦味……真是暴殄天物了?!?/br> 冷軒蓉聞言也端起了茶杯,茶杯有些發燙,冷軒蓉輕輕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茶水。 與散發出來的濃郁香味全然不同,茶水入口確實有些苦味,但這苦味很淡,而且稍縱即逝,最后嘴里留下的只有一點點發澀的醇香。冷軒蓉雙眼一亮,臉上不由自主的展現出了歡喜的笑容。她雖然不懂品茶,但卻十分喜歡這樣的味道。 “冷姑娘覺得如何?”安平之看到冷軒蓉的笑容順勢問道。 冷軒蓉歡喜的小聲說,“與我喝過的茶都不同?!?/br> 安平之笑著搖搖頭,伸手拿過桌上那小小的茶桶放在冷軒蓉面前,“冷姑娘如果喜歡這味道,就把它拿回去吧。好東西要由能夠欣賞它的人擁有,否則就太可憐了?!?/br> 冷軒蓉猶豫著不敢去碰那小茶桶,安平之像是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干脆拉住她的手,將那茶桶硬塞在了她的手中。 “只是一點茶葉而已,難道我還能用這東西害你不成?” 冷軒蓉抬頭望著安平之,見他那冰雕雪塑的面龐上露出了孩童一般純粹的笑容,冷軒蓉的手,慢慢攥住了這小小的茶桶。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情舊事,無所遁形 見冷軒蓉接下了小茶桶,安平之笑的也更加舒心了。冷軒蓉將小茶桶裝進自己懷中,此時她更加確定了,安平之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出奇的好。 沉默片刻,安平之這才開口問冷軒蓉是為什么到丞相府里來了。 “如果沒有別人解決不了的事情,冷姑娘恐怕不會冒險到這里來找我吧?”安平之笑道。 冷軒蓉也不否認,“這件事,我確實只能來向長公子請教了?!?/br> “因為帝師府的小少爺入宮伴駕去了,驍瀚王現在又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事情沒有功夫理你,是么?”安平之將眼前的茶杯推到一邊,手肘支著桌面托著下巴望著冷軒蓉??蛇€不等冷軒蓉說什么,安平之馬上又笑著說,“雖然朝廷里還沒有傳出確定的消息,但是十有八九恩科是不會辦了。你可以回去告訴那個住在帝師府小少爺給梁慕寒置辦的宅子里的柳明初,就算是恩科沒有了,他也沒法回家。他的家在武明郡管轄之內,連同與他一起在背地里罵丞相大人的舉子們,他們都回不了家了。而且讓他們回不了家的人并不是他們每天不停的罵的丞相大人,而是武明郡的郡太守,那個逆賊賀笠靖?!?/br> 冷軒蓉呆呆的端著茶杯坐在那里望著安平之,明擺著他對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這使得冷軒蓉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應對了。想來也是,冷軒蓉住的那個院子里有好幾個下人是安平之送過去的,那些人都是明顯的眼線,小花娘和柳明初來的消息自然會傳到安平之的耳朵里…… 剛想到這一點,冷軒蓉驟然打了一個冷戰,手中茶杯雖然還冒著熱氣,可冷軒蓉卻覺得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剛才那股舒適的感覺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安平之既然連小花娘和柳明初來的事情都知道了,連柳明初的身份都知道了,甚至連柳明初與同伴們罵安龍義的事情都知道了……那昨天晚上冷軒蓉帶著守居出去見齊宗燕手下人的事情……安平之能不知道么? 兩件事情放在一起的話,安平之那么聰明,他又怎么能看不出其中的聯系? 莫非……他已經知道自己到這里來的真正用意了? 冷軒蓉就這樣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坐著,她不知道應該怎么應對眼前的情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裝作無所事事,還是盡快逃走。 “冷軒蓉,你怎么了?” 之前安平之的一言一語聽上去明明還都是那么清澈溫暖,可此時他再開口,冷軒蓉卻只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他臉上那不變的笑容似乎也不再只是開心的樣子,森森寒意從他那雙幾近透明的眼睛里透出來,冷軒蓉幾乎不敢直視! “沒……” 硬生生擠出一個字,可冷軒蓉的聲音卻明顯的顫抖著。 “嗯?”安平之像是有些愣住了,他抬起那只纖長漂亮的手,輕輕覆在冷軒蓉的手上,然后淺笑著輕聲道,“是什么事情讓你這樣顫抖?是為了柳明初他們那些人沒辦法回家而悲傷?因為我提起了賀笠靖,惹你生氣了?嗯……想起曾顏良了?又或者……因為想到了別的事情而害怕了?哈哈哈……你這女人真是難懂啊……” 更難懂的人,是你啊…… 溫熱的感覺從安平之的手掌傳來,冷軒蓉的思緒終于恢復了一點,她無比困惑,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冷軒蓉,聽說你與那柳明初是舊識?”安平之似乎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冷軒蓉努力壓住心底竄上來的這股惡寒,穩住自己的聲音,盡量壓低聲音,開口道,“都是……當初在衲巖縣的時候……一些舊事了……只是見過一次而已,算不上舊識……” 安平之不知不覺間攥緊了冷軒蓉的手,“說說看,我就是對你的過往好奇?!?/br> 那一瞬間,冷軒蓉只覺得自己仿佛是被巨蟒盯住的獵物,無比的絕望用上心頭,好在安平之手心傳來的溫度又馬上把這股絕望給沖散了。冷軒蓉在心中暗暗對自己說,眼前這個男人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rou的普通人,只要自己冷靜的對待,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 冷軒蓉穩住心神,將當初她的父親冷承戚在李渡恩的賭莊流連,然后被陸媒婆連同李渡恩欺騙簽下婚契將冷軒蓉賣給了柳家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等冷軒蓉說到柳明初的哥哥病死之后他的家人卻想強行將冷軒蓉迎娶過門的時候,安平之臉上也現出了厭惡的神情。 “真是該死!”安平之的聲音森冷了許多,“柳家人和那陸媒婆,連同那個賭莊東家李渡恩,全都該死!”說罷,他輕聲安慰冷軒蓉,“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自救,實在是難得。如果那時你真的嫁給了那個死人,現在我大概就要少了許多樂趣呢?!?/br> 冷軒蓉聞言不由得低下頭,閉上了雙眼。能夠逃過那場婚事冷軒蓉確實覺得高興,可對于安平之,她卻寧愿還維持著前世她所見到的那個樣子。 “冷姑娘……”安平之拍拍冷軒蓉的肩頭,輕聲道,“接著說你的往事吧。逃過了婚事,你是怎么弄死他們的?” 安平之的話讓冷軒蓉一驚,她猛然抬頭,只見安平之依然笑呵呵的望著她,說話的聲音也依然輕柔無比,“陸媒婆和李渡恩都死了吧?柳家幾口人也全都死了,要說你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我可不信?!?/br> 冷軒蓉努力張嘴想要否認,可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的身子又開始顫抖起來,這次再也沒法抑制這顫抖,她的眼前閃過陸媒婆的身影,閃過李渡恩被扔出來的那條手臂,閃過柳成莊柳家的慘景,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是因為前世她受了無盡的痛苦,所以今生這樣復仇。那些都是她的仇人,她記得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這些記憶沖淡了前世那些痛苦的回憶。她能夠輕易說出自己是怎么讓陸媒婆和李渡恩被人弄死的,可面對著安平之淡然的笑容,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有恐懼,如同無數被噩夢驚醒的夜晚。只有恐懼。 為什么要害怕?那些人都該死。 “不想說么?”安平之微微瞇起雙眼,終于放開了一直緊緊攥著冷軒蓉的那只手。他端起紫砂茶壺仔細看看,然后隨手將那精巧的茶壺朝冷軒蓉的身后摔去。 紫砂茶壺“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里面的茶水迸濺的到處都是,屋中那股讓人身心放松的茶香卻變得更加濃郁了。 冷軒蓉一動都不敢動了。她驚恐的望著安平之,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到底要做什么,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她與齊宗燕的聯系而生氣,是不是想要殺她??伤裁炊紱]有看出來,那安平之看上去心情好的過分,就連摔茶壺的時候,他也像是理所當然一樣淺淺的笑著。 “別怕?!卑财街p聲說,“你像是挺喜歡這茶的味道,聞聞看,味道更濃郁了一些?!?/br> 他再次用手肘支著桌子,托著下巴望著冷軒蓉,問道,“那個柳明初,你打算怎么辦?和對那些人一樣借別人之手殺了他們么?如果你有這打算,不如現在說出來,我馬上讓人去將他人頭提回來,省的你浪費那點小心思?!?/br> 冷軒蓉不知道安平之為什么要這么說,但她感覺自己如果現在真的點頭了,用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能夠看到柳明初血淋淋的人頭。 “不要?!崩滠幦仡澛曊f,“我與柳明初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你想報仇啊?!卑财街盟请p冰冷的眼睛望著冷軒蓉,幽幽道,“聽說衲巖縣有一個賣筆墨紙硯的小店,店里有個掌柜姓韓,他與你有些口角,然后慘死店中?” 冷軒蓉聽到安平之提起韓掌柜,雙眼之中頓時現出更深的懼色。 安平之挑起嘴角,“聽說那個韓掌柜是丞相府里一個管家的遠房親戚,這件事我也是從那個管家嘴里聽說的。韓掌柜的家人還跑到皇城來過一次……這只是個起點。然后呢,陸媒婆,柳家,李渡恩,然后是梁秋榮一家人?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我聽人說了之后真是不由得拍案叫絕啊。如果不是我特意讓人去查,還真的看不出這些事情與你有多少關系。不過前因后果還是沒法抹去,冷軒蓉,你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啊?!?/br> 安平之的贊嘆像是發自內心的,而冷軒蓉此刻,卻是如墮冰窟。她的手還保持著被安平之攥住時的樣子,周圍的茶香也仿佛變成了濃烈的毒霧,一點點堵住了冷軒蓉的鼻子和嘴巴,她漸漸沒有辦法呼吸了。 他在說什么?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他為什么……為什么連自己復仇的事情都了若指掌了? 安平之冷冷的看著冷軒蓉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如紙一般慘白,嘴角再一次微微挑了起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想人不知,唯己莫為 冷軒蓉的腦海中一陣陣嗡嗡直響,好幾次她身子微微搖晃都險些摔倒,她直愣愣的望著安平之,望著他臉上的笑意,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更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她想奪門而逃,可她的身子卻似乎完全不聽她的,她也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如果當初離開武明郡之后,到了子夏巔之后,如果那個時候她就放棄了復仇的想法,那么她的秘密也許就不會被任何人知道了??扇缃褚磺卸家呀浲砹?,安平之知道了那些事情與她冷軒蓉有關,他甚至知道了她是為了報仇才想辦法借別人之手殺了那些人的。 怎么辦?怎么辦? 冷軒蓉茫然的在心中默默念著這兩句話,可實際上她的腦子似乎已經沒法思考了。 安平之望著冷軒蓉,似乎在品味著她的恐懼,久久沒有說話。這樣的沉默使得冷軒蓉徹底沉浸在了驚恐之中,等到安平之突然開口時,那輕柔的聲音把冷軒蓉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為什么?”安平之輕聲問,“你一個弱小的女子,為什么要做出這么多的事情來?是為了你那個不爭氣的逃官父親么?還是為了你那個傻小子心上人?” 聽安平之這么問,冷軒蓉似乎一下子回過神來。她突然想起來了,哪怕自己為了復仇所做的那些事情都被安平之發現,他也絕對沒有辦法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她所做過的一切大概在安平之眼里都是能夠查清楚的,可唯獨這個“原因”,除了她冷軒蓉自己之外,別人誰都不知道。這個冷軒蓉所有恐懼的根源,一直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誰都不知道。 冷軒蓉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那濃郁的茶香依然讓她覺得氣息不順,可總算是勉強冷靜下來一些。她不敢馬上回答安平之的問題,仔細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從嗓子里擠出一句話,“都是天意……” “天意?”安平之聞言一愣,隨即朗聲而笑,“哈哈哈……你是說這些事情你都不是故意做的?都是老天爺的意思?” 冷軒蓉點了點頭,低頭小聲道,“長公子太抬舉我了,我冷軒蓉只是一介草民,平凡女子,哪里能夠做得出那些事情?更何況長公子所說的那幾個人,各有各的死因……我……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安平之瞇著雙眼冷聲道,“就因為你一直假裝是個旁觀者,所以我才會覺得驚奇啊?!?/br> 實際上安平之很早之前就派人到衲巖縣去了,只是那時候主要是為了調查當時驍瀚王杜亦霖的行蹤。漸漸的,安平之從一份份傳回來的書信中看到了詭異的影子,于是他讓人仔細去查了這個冷軒蓉。結果出乎安平之所料,在衲巖縣與冷軒蓉有過關聯的人,幾乎全都死了。雖然派去的人能夠找到的真相并不多,但從這些點滴之中安平之就能夠猜測出許多事情。冷軒蓉這個女子,她能夠巴結上帝師府小少爺竇皓維,能夠巴結上驍瀚王杜亦霖,甚至能夠救了曾顏良和她的父親冷承戚,一切都說明這個小姑娘不簡單。 然而與這樣的不簡單對比起來,安平之不止一次的發現冷軒蓉在他面前顯露出驚慌失措和深深的恐懼。安平之有些納悶,為什么能夠做出這么多驚人之舉的冷軒蓉,在他的面前總是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小貓一樣,時而神秘莫測,時而又仿佛弱不禁風。 他好奇了,好奇的想要拆開眼前這個女子的身體,看看她的全部。 安平之緩步走到冷軒蓉面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蒼白的臉和一雙大眼中深深的恐懼,安平之幾乎是下意識的,越湊越近。 冷軒蓉愣住了,心里的恐懼與茫然無措交織在了一起,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任憑安平之將他那輕柔的嘴唇湊到了自己的唇邊。 冷軒蓉那沒有血色的嘴唇冰冷的顫抖著,只是輕輕碰觸,安平之便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安平之稍微離開一點,用最微弱的聲音輕聲問,“冷軒蓉,你怕我么?” 沒有回答。 安平之緩緩直起身子,臉上帶著森冷的笑容,他后退兩步,抱起肩膀,有些玩味似的喃喃道,“曾顏良……也不知道他死在什么地方了……” 原本已經變得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冷軒蓉聽到安平之的這句話,頓時回過神來,她驟然睜大雙眼,騰的站起身來,沖著安平之高聲道,“顏良大哥不會死的!”可喊了這句話之后,冷軒蓉的身子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撐一樣,眼看著癱軟下去。 安平之眼中閃過一絲驚色,敏捷的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將冷軒蓉攬入了懷中。這時安平之才發覺,冷軒蓉瘦的幾乎只剩下了一把骨頭,她緊閉雙眼倒在他的懷中,身子還在不住的微微發抖。 看來這家伙是真的被嚇壞了。 安平之笑著搖搖頭,雙手將冷軒蓉抱起來,緩緩朝著里面的屋子走去。 皇城外護城河邊的樹林中,幾匹披掛著戰甲的高頭大馬上乘著麒麟營幾位首領人物。其中為首的,正是麒麟營將軍谷峙翼。 谷峙翼的目光越過眼前這道護城河落在了對面的皇城城墻上。他專注的望著城墻,就仿佛那是什么珍貴的器皿一樣。月光照耀在整齊的城墻磚上,竟然有些閃閃發亮,也許是前段時間下過雨的關系,古舊的城墻被沖刷的格外干凈。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匹戰馬從遠處飛奔而來,戰馬上的人穿著與這些人不同,一身軟甲看上去沒有什么威懾力,連他馬鞍橋上掛的兵器似乎都比別人的輕了許多。 “將軍,大將軍府派來的人已經被打發走了,全員列隊完畢,可以出發了?!?/br> “小十九,你沒有把大將軍府派來的人怎么樣吧?”谷峙翼冷聲問道。 小十九聞言一縮脖子,隨即呲牙笑道,“我能把他們怎么樣?嘿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唄。人家皇城里的人,都是知情達理的?!币贿呎f著這話,小十九還不自禁在馬上挪了挪身子,企圖把那條依然沾滿鮮血的馬鞭擋的更嚴實一點。 可他擋得了馬鞭卻擋不住這股沖鼻子的血腥味,谷峙翼瞪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想要責備他。他們這次的行動聲勢太大,又太匆忙,終于驚動了大將軍府的人。如果是以前,谷峙翼一定會親自出面給遲將軍寫一封信送去說明情況,可這次谷峙翼卻知道,就算是自己送了信過去,對方也還是會想辦法找自己的麻煩。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靠著以往的人情臉面能夠辦得妥事情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