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特意強調是留影石,便是強調那些畫面的真實性。 可岑敖天眉頭一揚:“解釋?那些東西一看就是假的,是有心人拿來構陷我玄天宗的,有什么好解釋的?” 見他想要強行掩過此事,其余宗門的人眼神閃爍,彼此對視間,都顯露出隱隱的不滿。 他們并不是傻子,看得出來方才那些畫面根本不似偽造。 而最開始那岑嘉寧的表現,也充分證明了,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可岑敖天實力地位擺在這里,他若死不要臉,非要說是假的,他們也很是難辦。 觀察著周遭變動,沈呦呦咬了咬牙,嘗試著悄悄調動靈力,慢慢地往虛空中去。 方才鬼界那些人的舉動,給了她很大靈感。 她如今實力已經遠超眾人,由是輕緩移動靈氣,并未引得人發覺。 將靈氣在空中排布后,沈呦呦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眸,慢慢地控制著靈氣,將準備好的畫面在虛空中凝出。 正當場面甚是焦灼的時候,有人發現,那剛被岑敖天掐滅的畫面,竟又重新出現了! 和先前有些不同,這畫面并非出自留影石,而是憑空凝出的水幕。 岑敖天亦發現此變故,登時有種被踩了面子的感覺,冷著臉,又是一揮袖。 可這一次,這水幕卻紋絲不動,并不因他的攻擊而損毀。 正當岑敖天面露震驚之時,那水幕上終于出現了色彩—— 這像是在某處慘烈的戰場,尸橫遍野,哀鳴凄楚,人影纏斗,無數的各色靈氣在空中飛舞,沉黑的煞氣圍繞在場上,給人可怕的壓迫感。 望著那畫面中的打斗場面,有人認了出來:“這……是不是數十年前的那場大戰……” 他話音未落,畫面中就出現了熟悉的人影,正是岑敖天。 眾人震驚的同時,岑敖天卻面色大變,身形搖晃了一下,旋即竭盡蓄力,朝著那水幕釋放出了猛力一攻。 底下,沈呦呦感受到此等猛烈的撞擊,壓抑地悶哼了一聲,抬手抹去了溢出的一點血跡。 而在此同時,身邊卻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輕輕碰觸著她的手腕,輸入了冰涼卻強大的靈力。 正處關鍵時候,沈呦呦咬著牙,在新涌入的強大靈力幫助下,維持住了那不斷顫動的水幕。 見那水幕在受了岑敖天一擊后還能不損毀,眾人面色驚異之色更濃。 而那水幕接下來所展現的畫面,更是令眾人瞠目結舌,不可置信—— 只見那畫面中,出現了道懸浮在空中的身影,玄衣墨發,面上是一扇狐形面具,周身煞氣逼人。 而那人朝著前方的岑敖天,釋放出了極恐怖的一擊。 畫面中的岑敖天面露驚惶,無處可避退,幾乎要癱軟在地。 就在那攻擊將要落在他身上前,岑敖天咬著牙,伸手拉過不遠處的蘇慶安,擋在了身前…… 第74章 魔修 不是你的錯?!竞蟀攵涡蕖?/br> 似是為了增強視覺沖擊, 那水幕還特意放大了細節,將岑敖天眸中狠戾盡數展露。 而那被拉來作擋的蘇慶安,連半聲驚呼都未能發出, 便瞪圓著眼倒下了。 場上一片嘩然。 這么多年過去了, 記得蘇慶安的人雖然不多,但并不是沒有。 更重要的是, 就算許多人不識得蘇慶安, 可釋放出那樣可怖攻擊的人卻無人不知—— 當年戰場上的無名小卒, 現在兇名赫赫的魔域之主。 只是看著那畫面,便有修士忍不住哆嗦。 戰場的重現,魔君的出現,愈發表明這些畫面的真實。 感受到底下投來的各式目光, 岑敖天目眥欲裂, 恨不得撕碎這水幕。 可方才那一擊耗費他大多氣力, 他此時身虛氣弱, 根本無法再發動攻勢。 而水幕上的畫面仍在繼續, 將岑敖天在戰場上抱頭鼠竄的狼狽模樣展露無遺。 岑敖天逃到哪里, 哪里便將迎來最激烈的攻勢, 他身邊的修士全死了, 唯獨他怎樣都能死里逃生。 最后, 偌大的一支正道隊伍,竟只剩岑敖天一人茍活。 他蜷縮在角落位置,身上面上盡是臟污血漬, 整個人如陰溝老鼠,姿態卑微又怯懦。 哪有半點如今的高高在上模樣。 畫面中的魔君煞氣逼人,恍若什么惡鬼臨世,拖著長長血痕, 一步一步,提著劍走至岑敖天身前。 然后,毫不猶豫地揮劍劈下—— 眾人提心吊膽,萬分緊張地盯著水幕。 就在劍鋒離岑敖天頭頂僅半寸的時候,卻受阻一般,乍然停下。 而岑敖天嚇得已然抖成了篩子,一身臟污衣袍濕答答地貼在皮rou上。 畫面的最后,魔君執劍的手已然爆出青筋,仿佛壓抑著刻骨的怒意: “滾?!?/br> …… 畫面暫歇。 如此不堪狼狽的一面被公之于眾,岑敖天面如死蠟,怒急攻心下,哇地噴出一大口血。 廣場一瞬死寂,隨后,便像是被引爆了一般,紛議聲絡繹不絕。 原來,那所謂的僅一人幸存,是這樣的幸存法。 什么修真界的大英雄?什么一腔孤勇、一身孤膽?什么正道之光、振興之望? 岑敖天這么多年享著這些盛譽,竟也不會覺得虧心嗎! 莫說異宗修士,就連玄天宗本宗修士,面上亦是火辣辣的疼。 他們信奉敬仰了這么多年的大英雄,卻是一個在魔君劍下茍且偷生,為己之利可以將并肩作戰同伴盡數推出的無恥小人。 魔域那些人背地里不知是如何譏諷他們的。 思及此,廣場上的怨憤之聲愈演愈烈,更有些異宗修士開啟了傳訊法器,欲與自己宗門通報此事…… 岑敖天面色慘白,唇邊還殘有血漬,在空中搖搖欲墜,幾乎要立不穩身子。 他看著底下用各色眼神對著他的修士,又看看那染上血跡的水幕,眸中怨恨交加。 暴虐的情緒涌上心頭,他升起了一種瘋狂的念頭—— 既然如此,就讓這些人都留下吧,留下做鎮魂陣的養料。 只要這些人都死了,那這樁事又將塵封,他仍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掌門,仍會是萬人敬仰的大英雄…… 有了他們的魂靈定陣,他也就不會死了。 如此瘋狂的念頭下,他雙目有些泛紅,恨恨地看著底下形態各異的眾人,心中滿是怨毒。 他知道,放出這東西的人就在下面。 他暫時找不到他也沒關系,等他把所有人都殺了,那人也就跑不了了…… 人群中,一個打扮奇異的妖族來客垂下眸,唇角微微上揚。 他正是喬裝混入的云逐。 原本在放出的留影石被岑敖天擊碎后,云逐便想離去的。 卻不想接下來還圍觀了這樣一出好戲。 云逐用余光看向不遠處的沈呦呦,看到她與身邊男子相牽的手后,眸光微微閃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看來,接下來還有好戲看。 不過……他抬眸看了眼半空中的岑敖天,又悄悄瞥了眼高臺上的“夜九”,自顧在心里搖搖頭。 有些熱鬧是看不得的,不定要賠上命。 發瘋的岑敖天固然恐怖,可讓他感覺更危險的,卻是高臺上的“夜九”。 那“人”到底是什么東西? 人無人氣,鬼無鬼氣,明明只是一具僵尸,卻并未有人覺得不對。 屬實是古怪。 云逐一邊如此想著,一邊趁亂閃離。 正當他潛行至標記處,眸露暗喜、想要逃離的時候,卻突有一抹煞氣向他襲來。 他應接不及,煞氣在體內砰然炸開,面色一瞬慘白,咬著牙才跌撞踩在了標記處。 云逐又驚又怒,下意識看向人群,卻正好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眸。 是他—— 沈呦呦身邊那男子。 煞氣仍在體內繚繞,意識到什么,云逐神情劇變,腦中轟然作響。 他哆嗦了一下,顧不得體內傷勢,連身軀都不要了,只一縷幽魂倉皇逃離。 而那具妖族軀體的倒地只引起了極小的關注度。 只因為,那高臺上的少掌門“夜九”突然開了口—— 面對一眾復雜目光,天道神情冷漠。 它看也不看虛空中嘔血的岑敖天,半個字也不提剛才發生的劇變。 它只抬起手,指向了人群中,聲音冷厲:“他,是魔修?!?/br> 隨著話音落下,它指尖溢出白光,指引一般,穿過人群,徑直落在謝知涯的面上。